第二卷 風起雲湧 82.命運齒輪開始轉動
福山城，書院街街口牌坊下。
林山根坐在卦攤前曬著太陽，百無聊賴。
這個時辰街上的行人不多，林山根看看對麵牆根處的中年假瞎子也沒啥生意，便訕笑著蹲過去。
這算命的假瞎子有點道行，搬個木墩往那一坐，地上鋪一張八卦圖，黑布條蒙上眼睛，嘴裏念念叨叨。
摸骨算命，江湖騙子。
別看這麽簡單的行頭，還真有不少人去找他算命。
林山根上下打量自己的行頭，可比這假瞎子高端多了，可就是沒幾個人來照顧生意。
雖然林山根不是來算命賺銀子的，可恃才傲物的他竟然比不上個江湖騙子，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嘿嘿，老哥現在都沒生意，聊聊天唄。”林山根笑著說道呢。
這假瞎子在這條街上擺攤算命有幾年了，啥人沒見過。
林山根來的第一天他就仔細觀察過了，這假道士卦攤上連個簽桶都沒有，光盯著小娘子的屁股看。
你看他那猥瑣的小胡子，絕對不是個好人。
林山根要是知道一個江湖騙子如此評價陳清泉引以為傲的小胡子，他能樂嗬好幾天。
“行呀，不知老弟是哪裏人呀？”假瞎子問道。
“北邊來的，老哥我看你這摸骨算命之術有些意思呀，給兄弟說道說道。”雖然知道是江湖騙術，但是怎麽個套路林山根很是好奇。
“小把戲，不值一提。比不上老弟的掐指算命能忽悠。”假瞎子怎麽會把自己的吃飯本事告訴同行？
哎呀，這個假瞎子還知道自己靠什麽混飯吃。
知己知彼呀。
“先生，聽說您是神算，可否幫小女子算一卦。”倆江湖騙子兩人正扯皮呢，一位女子的聲音傳來。
林山根回頭看了一眼，一位身材不高的女子正站在身後，頭戴帷帽看不清容顏。
不過看裝扮必定是家境殷實，言行舉止都散發出一種沉穩冷靜。
這名女子說著話整理了下衣裙，蹲在林山根身邊，然後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八卦圖上的銅盤裏，沉甸甸的銀子落盤的聲音很是悅耳。
假瞎子心中大喜，麵上裝作平靜祥和的樣子。
“姑娘，請伸手。”假瞎子一副道貌岸然樣。
這位姑娘毫不扭捏將左手伸過去，假瞎子便開始捏捏指頭，捏捏手掌，捏捏手腕。
啊呀呀，這小手摸的，終於明白這江湖騙子為何要裝瞎子了，又賺錢又占便宜。
下次換個地方我也裝瞎子。
林山根撇了一眼這姑娘的手，手指關節有些粗，指尖有老繭，皮膚也有些粗糙。
這姑娘應該是常年打算盤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她是個掌櫃？還是賬房執事？
假瞎子摸完手腕作勢要繼續往上摸，姑娘猛地一縮手，似乎有些嗔怒。
假瞎子尷尬幹咳一聲，遮掩自己的失態。
“哎呀，姑娘近期有難事呀，不過問題不大，熬一熬就過去了，定然會否極泰來。”假瞎子先搖搖頭後又點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算命先生的套話而已。
誰不是有難事了才來算命呀？
熬過去了自然說你算得準，熬不過去也就沒人來找麻煩了。
林山根看了看這姑娘的身後，沒啥異樣，便蹲那繼續看瞎子表演。
“先生是否可以詳細說說難事難在哪裏？如何
化解？”帷帽女子聲音中有些冷意。
“這…這個天機不可泄露，否則對姑娘不利。”假瞎子本打算瞎編一番，可明顯感覺到這位姑娘對自己已經極為不信任。
這是位理智又聰明的姑娘，林山根想。
“你…哎…”帷帽姑娘站起，看樣子要發火，忍了忍歎了口氣走了。
本來就知道這瞎子是江湖騙子，自己卻忍不住來送銀子，何苦來哉呀。
林山根對這個姑娘很有好感。
雖然不知長相如何，但這短短時間內表現出的沉穩，大方，聰明又理智讓人很舒服。
定然是位大家閨秀。
罷了，本道爺幫你算一算。
林山根抬頭看了看時辰，又以女子開口說的“先生”二字起卦。
不知內情之人要是知道他的起卦方式，絕對當他是個江湖騙子。
這太隨便，太兒戲了。
哈哈算卦本就是猜天意，本身就是兒戲，用什麽方法去算又有啥區別？
摸骨，測字，卦簽又何嚐不是兒戲？
信則有，不信則無，萬物皆可算。
林山根運掐指推演術片刻後便出了卦象。
大凶，滅頂之災！
林山根眉頭緊皺，世事無常禍福難料。
他並不在意這姑娘的命運如何，螻蟻而已。
但是他算出這姑娘的命運似乎跟自己有那麽一絲絲的聯係。
這不是好現象，山上修行最怕的就是世俗因果糾纏。
但是這姑娘已經出現了眼前，這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
或許這姑娘跟自己所尋找之人有一線相連？
跟上去看看再說。
假瞎子摩挲著手裏的銀子，看著林山根的背影搖搖頭。
又去看人家姑娘的屁股了。
李越手裏拿著一塊黑鐵牌神情凝重，這是斥候伍長霍光八百裏加急送來的。
哎…多事之秋呀。
“王爺，不知找末將有什麽吩咐。”方家家主方漢抱拳行禮道。
“你是我大舅子，沒外人不必如此客氣，老爺子身體還好吧？公務太忙，抽時間我會去看看他。”李越微笑道。
方漢是南越王府方夫人的親哥哥。
方漢臉色變得有些沉重說道：“父親身體不是很好。”
李越心中哀歎一聲，南越有目前的局麵，方老爺子立下汗馬功勞。
方老爺子曾任兵部侍郎，是燕尚書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
在李越還未就藩時，方老爺子便舉家遷來南越接管軍隊，為李越順利就番鋪好路。
後李越又納了他的嫡女方瑾，自此李、燕、方三家聯姻。
方老爺子耗盡心力，適應南越水土又不如年輕人，身體每況愈下，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邊緣。
他現在就是扛著一口氣不咽下，就為了等李越登基，自己女兒當貴妃，外孫當太子的那一天。
看誰還敢說自己把女兒當禮物送給南越王，謀求榮華富貴。
這輩子值了。
李越抬手把牌子丟給方漢。
方漢接住，麵色更加難看。
這黑牌子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了，證明敵人的諜子滲透進來的數量越來越多了。
而己方對敵人幾乎是一無所知，說不準啥時候就攻過來。
“有劍門關在，南越門戶應該
不成問題，這個墨海本是天險，現在卻異常危險，這也是為何把皇宮建在這裏的原因，天子守國門，這裏才是真正的國門，真是多事之秋呀。”李越歎息道。
“王爺，也不必太擔心，玄機宗已經派仙師去海桑國探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信息傳來。”方漢寬慰李越。
“哎…根據古籍記載當年的確是玄機宗仙師殺盡海桑惡修，挫敗了海桑進攻南越的計劃，但是這近千年時間過去了。誰知道現在力量對比又如何？萬一玄機宗擋不住…”李越不敢往下想了。
“而且玄機宗仙師潛入海桑國去探查，主要探查方向是山上宗門的實力，若形勢不利自顧不暇的話。世俗王朝普通百姓的生死，無人在意就真如螻蟻了。”李越憂心忡忡。
方漢也是第一次聽李越如此說，沒想到深謀遠慮的李家夫子也有束手無措的一天。
“要不…我們也派人潛入？主要探查對方世俗王朝的軍力和進攻計劃？”方漢試探著提議。
“先把眼前緊要的事辦了，手中力量不要太分散，此事應該還有時間。”李越點頭說道，看來也有此打算。
“王爺放心，兵馬已經在抓緊調度，金家絕對掀不起什麽風浪。”方漢抱拳說道。
李越點點頭。
冉岷仔細洗漱一番，換上洗的幹幹淨淨的書院製服，整理了下儒巾。
他對著鏡子轉了幾圈，很是滿意。
好一眉清目秀、俊朗飄逸、意氣風發的青年書生。
接著從牆上取下長劍掛在腰間，頓時英氣勃發，信心滿滿。
隻要刺客還敢來，有長劍在手雖然還是打不過，但肯定能跑的掉。
哼！咱就這麽自信。
南箏已經收拾妥當，在院子裏邊玩邊等冉岷。
冉岷見南箏換上書院儒裙，又變回那個自己熟悉的南箏，心情很好的摸摸她的頭。
看看天色已經漸黑，想來學生們應該也都收了工，吃了晚飯就該去城隍廟了。
冉岷打算讓南箏負責教授啟蒙孩童，昨天他就發現南箏當個孩子王還是挺合適的。
南箏知道這個決定也是很高興，說到研究學問估計南箏比冉岷還厲害，而且這肯定很好玩。
秦捕頭和韓奎已經在前廳等待了，兩人也都很緊張。
他們看看冉岷頭上的繃帶，心裏直打鼓。
雖然在城隍廟已經安排了人手巡邏，可今晚城隍廟肯定很多人，說不準…
“沒事兒，還能不出門啦？上次被突襲我都沒事，現在有了防備反而怕了他們？要是沒死在刺客槍下，卻被嚇死在家裏豈不被人嘲笑？”冉岷看他倆緊張的樣子，笑嗬嗬的安慰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冉岷雖然是修士，畢竟太年輕了，卻有如此膽量和血氣，讓人佩服。
幾人一路說說笑笑便出了門往城隍廟方向走去。
冉岷走在路上感覺空氣中有種異樣又熟悉的氣氛。
怎麽回事？是過節的氣氛！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近期有什麽節日，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吧。
冉岷剛想問問韓奎，今天是不是南越特有的節日，幾人便剛好轉過牆角。
冉岷愣在當場，他終於明白了為何有過節的氣氛了。
老子開課，你們過節開廟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