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115章 服藥

  阿洛轉身看著一個質疑、一個憤慨的二人組,神色平靜:「無論端王和那些女人是否有關係,或者未來是否有關係,都和主子無關。主子雖然嫁給了端王,但這不代表,主子從此以後就成了端王的附屬品。主子不需要端王,也能活得很好。所以,今日你們見到的那一幕,不必在意。端王不會輕易背叛了主子。那不過是一群浮遊之末,不必在意。」 

  金子躊躇了半晌,低聲訥訥:「……那麼久任由那些人勾引端王嗎?」 

  銀子沒有問出來,不過看向阿洛的眼睛,其中的含義卻都是一樣。 

  阿洛本來木然的神情,聞之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主子她……相信端王。」 

  金子銀子:「……」 

  「好了,你們慢用。現在和主子一同入了府,那麼,你們就且記得:主子所做之事,必然是有她的道理。我們不用懷疑,也不用糾結,只需要聽從主子的吩咐即可。」 

  不同於這出的平靜,正廳那處卻是隱隱醞釀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本王記得說過,不許你隨意進去院子。你當本王的話只是兒戲嗎?」 

  坐在正座上,鳳冷夜眼神冰冷,如隆冬飄雪的冰原,處處充斥著致命的嚴寒,視線落在一旁無聲掩面垂淚的憐夫人身上。 

  「妾身,妾身……只是想來拜見王妃殿下。」抬手,悲戚的眼中含著哀傷的淚水,在嬌弱的容顏上留下冰冷晶瑩的痕迹,「端王殿下,妾身並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威嚴,只是,只是為了王妃殿下的威儀尊嚴著想。」 

  話越說越順溜:「端王妃入府,若是我等妾室不例行拜見,王妃威儀何在啊?妾身知道殿下對王妃愛護異常,只是……這禮不可廢啊!」 

  彷彿突然打開了淚之匣,憐夫人委屈隱忍地流著淚,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臉頰一滴滴墜落地上,濺起卑微沉痛的水花。她怔怔地看著端王,彷彿那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存在,滿目崇敬,凄楚地乞求著最卑微的垂憐。 

  哪怕將自己放低到泥土裡,也是奮不顧身。 

  那種卑微,那種甘心,那種嬌弱,任誰看到了也是忍不住將其摟在懷裡細細憐愛。 

  然而,她眼前這人,卻是端王,是戰場上不近男女的冷血大將軍! 

  在他看來,一個女子,若想要贏得他高看一眼,除了沈蘇和這種他心甘情願的存在,那麼就只能用實力戰給他看! 

  不屈不撓的、堅貞自強的、自愛聰慧的,這樣的女子,才值得他垂下頭看一眼。 

  而像眼前這種的,只知道對著男人卑微乞求的女子,即使再多麼讓人心軟,於他而言,卻只覺得是累贅。嫌惡之情,由心而生。 

  「那麼,賀蘭公主,你呢?」轉眼,不咸不淡地望向那個換了大盛國服飾的女人。 

  為了嫁給他,不擇手段,一計不成,反而和貼身僕人淫亂到了一起,妄圖以「失貞」之名,讓他迎娶。 

  他本就不將她看在眼裡,如果不是沈蘇和的建議,不要說給她名分,哪怕是許她入府都是不可能的。故而,這麼久以來,她依舊只是賀蘭公主,而不是端王側妃,或者侍妾。 

  她以為懷了孩子就能佔據王妃的位子,可是,卻不曾想,端王府除了不近人情的端王,還有一個不動聲色就殺人於無形的馮管家。 

  那個孽種,胎死腹中。 

  其後,馮管家已經不著痕迹地提醒了他數次,其間也暗示了可以除去她的請求,不過他拒絕了。 

  他想著:既然要除去的話,自然是兩個一起除掉的好。免得餘下的人心生警覺,難以除掉。 

  想起自己那些考量,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太優柔寡斷了些。 

  不然,也不至於出現今天這種事。 

  心中這個念頭一升,便難以克制。逡巡的目光也隨著愈發不善起來,血腥肅殺的意味看得三人心驚。 

  蘭清歌心中大震,也不由得凝神思考。 

  想著,自己不是不是太激進了。 

  此時,表哥和沈蘇和關係最為親厚,他定然不喜旁人來打擾。本來她是怕自己意圖太過明顯而為人詬病,才會出言蠱惑了那二人同來,然而,如今看來,表哥和她們的關係非但不是不融洽,而且是那種看到就會遷怒的感覺! 

  也許,她做錯了。 

  「本公主只是來依禮拜見王妃殿下而已。前些天,本公主去迎接她時,鬧了些小誤會。而今特意來緩和緩和。」梗著脖頸,她兀自站直。 

  即使在他的目光中,兩股情不由己地顫抖酸軟,賀蘭惜也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那一點自尊。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此生唯一的浮木。歷盡千辛萬苦,她終於才得到了他。即使現在不為他所喜,她也不會放棄。 

  然而,她不會和憐夫人那個蠢貨一樣。 

  鳳冷夜,身為手握重兵的大將軍,能入他眼的,絕對不是那種只會哭哭啼啼、悲悲切切的女人。 

  她堅信,只要她堅持著自己的異域性格,只要有朝一日,他細細看過自己,鳳冷夜絕對會迷上她! 

  物以稀為貴,更何況這是個讓男人很有征服欲的女人。 

  她有這個自信! 

  蘭清歌淡笑如風,笑盈盈地緩和他們之間的氣氛:「表哥,憐夫人和賀蘭公主也不是故意而為之,今日既然聚到了一起,不若就一起用餐吧?說起來,我和表哥也有許多年不見了。」 

  說罷,引著三人順次坐下。 

  看著那和沈蘇和有三分相似的神色,鳳冷夜心中不虞緩和了許多。 

  記憶中也有那個形容瘦小的女孩的形象,自願請隨罪妃蘭氏,遷於偏僻京郊,遠離錦衣玉食,也算是有些風骨的。 

  她挑選了坐在桌子最下方的位置,雖然離鳳冷夜是最遠的,不過她卻是抬頭就能看到他的。 

  「表哥不必擔心表嫂。我之前已經差遣小夜去看過表搜了。她回到房中,下人們已經伺候著她用過早膳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表哥就隨著我們一起吧。」言笑晏晏地說完,像是突然漫不經心地想到什麼,她抬頭,瑩瑩眸光落在他面上,含笑道,「說起來,我聽小夜說,那個喚為阿洛的下仆手藝不錯呢。表嫂手下的人可真是厲害。我便想著,如果表哥不嫌棄,有空也請表妹我一起去嘗嘗阿洛的手藝吧。」 

  鳳冷夜從她面上移開視線,攪動著碗中的粥,攪拌了粥已經粘稠,熱氣散凈,香味不復,他才淡漠地丟下手中湯匙,平聲靜氣地沉聲回應:「你若是無事,也不要輕易去打擾王妃。若是覺得無聊,本王可以入宮請求皇兄,送你入宮,公主她們和你年紀相仿,想必是會有些話題的。只是蘇和,她生性喜靜,不喜喧嘩,即使有事,你們也不要去尋她煩惱。馮管家自然會處理好。」 

  「至於奉茶請安這些事,你們就不必了。你們雖然身在在端王府,但是究竟是如何留下的,你們比誰清楚。你們並不屬於本王,自然沒有這個道理去煩惱本王王妃,今日之言,你們不必自怨自憐,也不必心生怨懟,記在心中即可。」 

  「端,端王殿下……」 

  「這太殘忍了,表哥!」 

  「端王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 

  鳳冷夜起身離開,抬首制止了她們不滿叫喊:「本王言盡於此,若是再發生今日之事,本王就會將你們送於別院養著。這點地方,本王左右還是能拿出來的。」 

  「……表哥?」蘭清歌不敢相信表哥居然會這樣拂了她的面子。 

  初聞著個晴天霹靂,憐夫人和賀蘭公主也都有些訥訥回不過神。 

  她們一個是不願走,一個是死皮賴臉要進來,若是被趕到了別院上,雖然還是和端王府境況一樣,難以親近端王殿下,但是,居在這裡,總是能提前知道他的消息。去了別院的話,她們就再也見不到端王了。 

  而且,別院,別院是什麼? 

  那是給有罪的姬妾容身之所,那裡面主不主、仆非仆,最是骯髒不過。最可怕的是,去了裡面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去! 

  她們,絕對不要去!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神心領神會。 

  暗自打定主意,既然明來不行,那麼就只能智取了。 

  沈蘇和,說不過只是一個商人之女罷了。 

  就算長著七竅玲瓏心肝,也不見得就強過她們。 

  要知道,來日方長。 

  從正廳出來,鳳冷夜呼吸著庭中乾淨的空氣,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彷彿將正廳壓抑的不快盡數吐出來了。一口氣嘆盡,視線落在周遭銀杏樹上,扇形的翠綠的葉片,已經開始泛出微黃的卷邊,青澀的果皮也開始有些發白。 

  他知道,在不久之後,在秋日降下第一場冷霜之後,它們就將全部變成燦爛的金色。 

  轉過幾座圍牆,穿過幾條游廊,路過兩座木橋,終是回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推開門,才想著如何開口,卻猛然嗅到滿鼻苦澀的藥味。 

  沈蘇和坐在桌前,正將飲進的葯碗放回了桌上,側頭瞧著他,莞爾道:「你怎麼回來了這快?用過早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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