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溫泉之行(二)
早已看穿她的意圖鳳冷夜,怎麼會放棄這種時刻任她離開。
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整個扯回來。順著這個力度,她整個人被按著又坐了回去。
嘩啦啦的水聲,掩去了一切淫、靡聲響,只餘一殿清幽。
水聲不歇的屋中,只聽她一聲高聲的驚叫,隨後就像是被扯去全身骨頭似的,癱倒在他懷裡,不住低泣:「嗚嗚嗚……你別,別這樣,止卿,不要了……嗚嗚嗚……」
「不要拒絕我……」
……
……
等他們終於泡好出來時,本來只是覺得身體有些酸澀不對勁的沈蘇和,全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風冷夜給她重新穿好雲緞紅底綉百花的襦裙,濕淋淋的髮絲也被他妥帖的拭凈,怕她著涼,又給她披上銀狐毛綴邊的白色大氅,最後將眼中噙滿指責淚水的她整個抱在懷裡。
素來抿唇嚴肅的那張臉,就像是小雨初歇後的早春,滿城溫潤柔和。
怎麼哭求都不停,讓她丟大臉,只要一想起那裡面發生的事,心中怒火就呼啦啦升騰,暗自發狠:「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和你共同沐浴了的,你且記得!」
「好,好。」
饜足的鳳冷夜一點也不生氣她的胡言亂語。無力掙扎的發泄之語,身為她唯一的伴侶,他只要聽著就好,無須在意。
「我告訴了你,我很餓,我胃疼,可是你還是不停手。如果是阿洛,他絕對不會不在乎我,而任性妄為!」捂著乾癟的胃,裡面咕咕作響。
體力大失,又沒能及時補充食物,此刻多說一句話,她都覺得頭在發暈。
「阿洛」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魔咒,讓鳳冷夜走向大廳的腳步頓了頓,眼底情緒翻騰,思忖了片刻,他才用比較妥帖的話說:「阿洛?他敢想我這樣對你嗎?」
沈蘇和被他噎住。不忿的雙眼瞪著她,泫然欲泣。
鳳冷夜抬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不可察覺地輕聲嘆了口氣。不如先前那般輕易就拈酸吃醋,畢竟是被很好滿足了男人啊。
「我不反對你依舊用著阿洛,我也理解你和他感情深厚,但是,我不容許你時時刻刻都念著他。你是我一個人,懂嗎?所以,這種時候,即使你再氣惱我的不適可而止,也不要再輕易將我和他相比。我和他是不同的,我是你的夫,而阿洛……充其量也就只是你僕人而以。上下尊卑不可亂,蘇和,你一定要記得這一點。不然,我會生氣的。」
一副「如果生氣了,那麼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的表情。
回了正廳,本來還想著和沈蘇和兩人一起用餐的,卻在進入門檻時,猛然發現屋子裡居然還有旁人。
北狄國公主,賀蘭惜;前茂國公嫡女,憐夫人;以及,一個陌生的淡雅的女子。
沈蘇和從他懷中下來,雙腳站在地面時,酸軟的感覺差點讓她跌坐在地上,幸而鳳冷夜即使攬住了她,才避免她的丟人。
處於本能的警覺,沈蘇和不著痕迹地打量著那個陌生女子。
只見她一臉淡然無爭,一身素凈白衣,更襯得她明凈如雪。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子。面容精緻細膩。粉唇如春日櫻花,單薄疏離,偶然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也報以瑩瑩神色,兩頰笑渦霞光蕩漾,恰似流風之回雪,輕雲之蔽日。尤其是那一雙無欲無求的清泓水眸,其中氳滿風過無痕的淡然,寵辱不驚,喜怒自若。
沈蘇和忍不住對她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欣賞的眼神。
我就覺得這個人甚是眼熟,原來是她臉上的神情。
那種無欲無求、安靜地彷彿與世無爭的雅緻從容,從始至終的無悲無喜,她曾經在銅鏡里看得想吐!
那麼虛偽,那麼噁心的表情,沒想到今日居然看到了同版。
只不過,她掩飾是時殺。
那麼,眼前那個女子,掩飾的是又什麼呢?
她,甚是好奇。
「誰准你們來的?」冰冷漠然視線掃視了全場,他不記得允許她們可以肆意在府中行走的。
情緒變化之大,讓那已經坐在桌邊的三人都察覺到了,面面相覷,微微有些難堪。
最後,是坐在最偏僻角落的那個女子開口了,她盈盈起身,對著鳳冷夜與沈蘇和欠身行禮,歉意淺笑,柔軟的目光飽含自責地看向鳳冷夜,彷彿看不見他冰冷威嚴的眸,只是挽著流雲軟紗的手指,死死捏緊著,泄露了她心中緊張:「表哥,這不怪憐夫人和賀蘭公主,是我想著表嫂剛剛入府,對府中一切不甚了解,恐怕不利於表嫂掌理後院。故而就想著不若聚上一聚。轉念又思及,憐夫人和賀蘭公主也是府中一員,理應對新入府的王妃奉茶行禮,方不會損了表嫂威嚴。我在來的時候就也邀請了憐夫人和賀蘭公主。只是沒想到,表哥體貼表嫂,帶著表嫂去了熱泉池,遂,我們就再次等候。還望表哥莫要責怪憐夫人和賀蘭公主……」
「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滿眼的歉意內疚,看著就讓人不忍心責怪。
沈蘇和不動聲色地轉頭望向鳳冷夜,笑吟吟的:「止卿,你還沒有為我介紹這位是誰呢?是入府的新人嗎?」
鳳冷夜瞅著她,眼神中的不悅溢於言表。「不是。她是當今皇后的遠方侄女,喚為蘭清歌。隨著蘭氏入京,因為住在皇宮不便,故而才暫且居於本府。我說過了,我只有你一個妻,不會再迎娶旁人。以後,莫要再這樣說了。」
她點點頭,方又看向兀自淡然、無悲無喜的蘭清歌。
不敢肆意走動的憐夫人和賀蘭公主二人,聽著他們三人你來我往。
雖然端王殿下說得這句話讓她們都沒有臉,也使得她們對佔據了端王妃的沈蘇和更是記恨了兩分,但是,看到端王同樣不留情的削了蘭清歌的面子。彼此對視一眼,滿滿惡意。
那個蘭清歌,雖然是沒做出高人一等的表情,但是她那種彷彿將端王府當成自己的家的舉止,卻叫她們不滿已久。
惡意的視線譏諷地望著她淡然自得的背影。
蘭清歌道:「表嫂是誤會了。表哥他可是只愛慕者表嫂一個人呢!正如表哥所言,又怎麼會再允許旁人入府?」
沈蘇和報以濃濃歉意,內疚不已:「是我妄言了。還望蘭表妹莫要介意。」
轉而又勸解鳳冷夜:「止卿,你也不要再凶她們了。說起來,蘭表妹真的是有心了呢。昨夜你我成婚之時,蘭表妹教人轉交了一份賀禮,是保平安的佛珠,我甚是喜歡。」
話音剛落,她不由得掩唇壓抑地低咳兩聲。
鳳冷夜緊張地看向她,卻見她身體不由自主地打擺子,想起她身體素來嬌弱,而今後被人堵在門口,頂著微濕的墨發,在門口吹了老半天的風,豈有不受涼的道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抬頭看向緊張站在原地,喚為金子銀子的婢女,眼神一厲,「愣著作甚?快去請寒生過來!」
金子銀子對視一眼,低聲喃喃:「可是……」
後面的聲音太低,以至於鳳冷夜都沒能聽清。
沈蘇和按住他緊繃的手臂,搖搖頭:「我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頭暈罷了。」目光在那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方又淺淺勸道,「止卿暫且留在此處,蘭表妹、憐夫人、以及賀蘭公主恐怕是許久未曾見過你的。趁著這個機會,你們不若聊一聊。我就先回房休息一番。」
「表嫂要離開嗎?」
「嗯,來日方長,我們會有能好好聊聊的時候的。」
是的,來日方長。
即使心中有好奇,她也忍得。
鳳冷夜不為所動地看著她,看向不動的那二人眼神甚是凌厲悍然。如此不聽指揮的奴婢,留著作甚!
最後還是沈蘇和扯了扯他衣袖,對他道:「你也不要為難金子銀子,寒生已經封詔入宮了,止卿莫不是忘記了?再說我不過是小事,阿洛會照顧好我的。你且留下吧。」
聽著她的話,憐夫人輕聲嗤笑。
這該是多麼低俗的人才能取得名字呵!
金子,銀子,唯恐旁人不知她出身商女似的。真真是丟端王府的臉。
也許是她笑聲中的嘲笑之意太過明顯,鳳冷夜一個森然的目光掃過去,如隆冬時節被人當頭澆了一頭水,自以為不會被發現的憐夫人在他冷酷的目光中不由自己地倒退兩步。
「妾,妾身……」她訥訥。
那種厭惡的目光讓她無所遁形。那種絕情的神情。厭棄的眼神、無動於衷將她看到塵埃的神情,不僅讓她甚是尷尬難堪,更讓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踐踏了!
哪怕被您無視著,妾身也還是對您愛慕依舊。
可是,可是您為什麼要這樣對妾身?
您不能厭棄妾身,也不能無視妾身啊,您忘了嗎?妾身是您的救命恩人……
痛苦悲切的視線在不小心觸及到站在端王身邊的沈蘇和身上時,頓時如淬了毒的劍刃,一點點仇恨地刮著沈蘇和身上的血肉。
都是你!
都是你,沈蘇和!
因為你,我才會被端王殿下厭棄的。
你為什麼不去死啊,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