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小人長戚戚

  第一次離了沈蘇和的霸王,就像被強行斷奶的小孩子,對著鳳冷夜又抓又吼的,在他手上咬出了好幾個鮮血淋漓的牙印。 

  才不過離開沈蘇和三個時辰,卻已經將整個端王府鬧了個底朝天。 

  鳳冷夜關上了門和窗戶,冷冰冰地瞪著它。 

  就沒見過這樣狂躁的野獸! 

  而霸王心中卻是又憋屈又怨憤,看向他的眼神是恨不得張嘴咬死他的兇猛! 

  這個傢伙絕對不是我親爹! 

  娘親都被壞人帶走了,他卻還有時間喝茶吃飯!一點擔憂娘親的模樣都沒有!我才沒有這種爹! 

  我要去找娘親,才不要和你這個有了小妾就忘了我娘的風流鬼在一起! 

  哼——! 

  霸王傲嬌了的後果,就是鳳冷夜寢食難安。 

  看著霸王磨爪霍霍,不住尋著位置,試探著伸出小爪子就想撓他的樣子,鳳冷夜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它逼得魔怔了! 

  明明只是個畜生,他卻從它臉上看出了人所有的憤怒、驚嚇、嘲諷! 

  額頭上青筋亂跳,有技巧地一掌揮開它的猛撲。霸王喵嗚一聲被甩在地上,落在光滑的地上滑出好遠,除了覺得毛被搓的有點疼,到沒有其他地方疼的。 

  沈蘇和將它交予自己好好照顧,他自然不能一掌拍死它,不然可如何對著蘇和交代! 

  先前杜若總管來向他彙報他不在京時的情況,險些被它撓花了臉,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霸王整個都暴躁起來了,極富攻擊性。 

  腦海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只是太快了,他並未抓住。 

  被霸王鬧得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鳳冷夜一手捏住它後頸的皮毛,提至眼前,目光如劍刺入它黑黢黢的眼底:「別鬧了,你再鬧蘇和也不會回來。」 

  「喵——」啊啊啊,你還敢詛咒我娘!小王和你沒完!抓死你,咬死你! 

  聲嘶力竭地尖聲嘶吼,讓人分外擔心它會不會叫毀了自己的嗓子。 

  然而他再撲騰也掙脫不去掌心,鳳冷夜呵斥一聲:「夠了!不許發脾氣,再這樣本王就不帶你去看蘇和了!」 

  最後鳳冷夜這麼一吼,本來還在死命掙扎的小東西瞬間安靜下來了,四肢自然垂下,抬起軟萌的小臉,濕漉漉的大眼睛眨呀眨地,討好對著他喵喵地叫。 

  彷彿在說:真的嗎?你說得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帶我去找娘親嗎? 

  「夠了,你只是只畜生!」不要再做出人的模樣了,不知道的准以為是什麼妖怪呢。鳳冷夜心中冷哼。 

  但這個念頭卻一經升起,就難以壓下。 

  ……不會真是個妖怪吧?端是個奇怪的。 

  鳳冷夜望向它的眼睛深邃犀利,似是帶著無數探究,諱莫如深地令人背後發毛。 

  霸王身為野獸,對危險感知明顯,被他那樣盯著,感覺自己一瞬間被撥皮拆骨,無比恐怖。渾身毛都炸開了! 

  守在外面的護衛聽著裡面的話語,感覺自己後頸涼涼的。 

  被那畜生冒犯的還是我們端王殿下嗎?還是端王殿下嗎?還!是!嗎?! 

  我們端王殿下不僅貴氣逼人,更是不苟言笑,端的個威儀肅殺!還沒有一個人敢對他不敬,冒犯於他!而敢冒犯的人墳上的草都有人高了! 

  那隻愚蠢的小狸貓,你還好嗎? 

  聽聞沈蘇和進去了衙門后不久就全身而退的消息,正在後院涼亭里品茶的茂國公夫人氣得登時摔了手中茶盞。 

  五月韻華現,芳菲滿庭院。 

  五月的傍晚來得尚有些早,夕陽半垂在遠山,金色餘暉漫天,飄浮著朵朵被落日的霞光染得通紅的雲彩,似乎一堆巨大的正在燃燒的火。給地上水漬染上一層碎金。 

  上好的薄胎白瓷茶盞此時已經碎裂,守在一旁的丫鬟輕手輕腳地將滿地狼藉打掃乾淨,悄無聲息的退下,訓練有素,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能教育出來的。 

  而坐在她對面的張誠暘只是瞅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娘,喝靜茶盞中的茶水,寬慰道:「娘,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你最喜歡的雲紋牡丹白瓷貢品茶具,整個大盛國不過三套,當時你可是求了父親半年,父親才給了你,而今倒是糟蹋起來了,唉唉唉……」 

  連嘆三聲,似乎在嘲弄母親不知珍惜。 

  不提他父親還好,一提茂國公夫人愈發怒不可遏。 

  她揉著喘不過來氣胸口,急促喘息,捶了兒子兩下,恨鐵不成鋼道:「為娘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小畜生!」 

  「可恨!如果此番制不住那個小蹄子,你如何能將她收入府中?」不收入府中,我又如何能整治地了她? 

  心中不住地唾棄,這種狐狸精怎麼老天不收了她? 

  張誠暘冷冷笑出聲:「娘你也太高看他了吧?她就算頂著丞相義孫女之名又如何?說到底還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女,還能翻了天不成!」 

  手指摩挲著白瓷細膩的杯壁,臉上浮出惡毒的笑,如血殘陽給他神情蒙上一層兇狠的暗紅:「丞相雖身居高位,但是愈高愈險,他是不能輕舉妄動的。自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外人而插手案判之事。而此案既然是涉及了陳氏,那麼為了避嫌,大理寺也是不好受審,如此只能交於京府尹。」 

  說到最後,語氣中狠毒中透著暢快。 

  「這個京府尹我記得是孫海晏,朝中的清流,最擅長斷案裁決,交予他……」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茂國公夫人不禁有些猶豫和擔憂。這京府尹,不似是個好相與的。 

  張誠暘聞之更是哈哈大笑:「他?他更是識相的!」 

  他霍然起身,眼神灰冷,目光稜稜的眼睛顯露出一種兇狠的氣象。 

  遠處斜陽銜山,晚霞如血;眼前滿院葳蕤,落英芳菲。 

  「孫海晏素有清名不加,但他慣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不要忘記了,這場官司中,沈蘇和那小妮子,承擔地是謀害嫡子的罪名,這一點,足以讓京中達官貴人的正室都對她低看三分。誰也不想留這樣一個慣會使手段心機女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這不就是娘你們最擅長最樂見的嗎?女人美不是錯,錯就錯在她還是個精明的!」 

  想起先前陳元鴻給他的難堪,張誠暘心中還是一陣陣壓抑的惱恨。 

  也不看你是什麼東西! 

  不過是有個身為大公主的娘親罷了!居然也敢對因為一個商女而對我這般放肆! 

  呵,你以為你爺爺能一直是丞相嗎?如不是看在你爺爺和你娘的份上,我早就整死你了! 

  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小爺,如何救得了你心愛的姐姐! 

  一想到今後他心肝寶貝似的姐姐就要落在他手中,可以盡情糟、蹋作、踐,張誠暘心中一陣暢快得意,舒爽的感覺可比玩樂時吸食寒食散更要飄飄欲仙! 

  茂國公夫人還是有些心悸,只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張誠暘看著娘膽怯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有些嗤笑,但顧及是自己長輩,開解道:「娘,你根本就是杞人憂天。這場局,任她如何神通廣大,也破不了!就算你不相信兒子,難道還不相信……」 

  說到一半,意有所指的他狡猾地息了聲。 

  不是防備著偷聽,而是彼此心照不宣。 

  茂國公夫人此時卻鎮定了下來,緩了心跳,笑道:「還是我兒做事穩妥,既然如此,為娘便等著調教你的新妾了……」 

  「如此勞煩娘親,孩兒真是不孝。」 

  「哈,母親疼兒子,說什麼孝不孝的?」 

  兩人母慈子孝地你來我往,似乎事情已經蓋棺定論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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