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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年宗門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


  橘紅色的餘暉透過沉重的褐色木頭格柵,在老舊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一排整齊的豎紋,光路中可以清晰瞥見無數上下翻飛的微塵。


  一個穿著淡藍色罩裙的少女婷婷玉立,右手持著一柄拂塵,滿臉認真地給一尊石像清掃灰塵。


  少女留著短發,露出雪白光潔的額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眼神裏滿是傾慕之意。秀氣的鼻子,鼻頭微微翹起,更添幾分嬌俏。豐潤的嘴唇微微張開,隱隱露出兩顆皓齒,讓人忍不住產生一親芳澤的念頭。


  少女手指在石像上輕輕拂過,動作輕盈,似乎害怕弄痛了他。


  “祖師爺爺,我們真武宗現在隻剩下我們冬戍這一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晚……”


  少女自言自語,聲音輕柔。


  石像是一位極為英武的年輕男子,真人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在昏暗的光線之下,幾乎與活人無異。


  石像矗立在一座金色龕籠之中,正上方掛著數個牌匾,其中一個寫著“武林至尊”四個大字,另一個寫著“玄門正宗”。字體古拙蒼勁,自然透露出一股威嚴。


  石像正是蒼月大陸千年前的至尊人物,真武宗創派宗師陸極真。傳說中石像是陸極真自歎無敵於天下,喝下毒酒,化身而成。


  少女雙手合十,美目盯著陸極真雕像,眼神越發虔誠。


  “祖師爺爺,我爺爺常說祖師爺您武功天下無敵,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還擅長醫術、陣法和鑄器之術。您這麽厲害,又長這麽帥,如果能夠複活過來,助咱們真武宗度過難關,我欒晴安願意終身不嫁,天天給您老人家供奉清掃。”


  欒晴安盈盈跪倒,豎起三指,認真起誓。


  祖師祠堂內,一時間寂寥無聲,隻能聽到遠處隱隱傳來幾聲犬吠。


  不知為何,欒晴安一顆心撲通亂跳,低垂著眼睛,不敢抬頭來看。


  過了許久,欒晴安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卻發現祖師雕像紋絲未動。雖然她心中已經有了預判,但畢竟留有一絲僥幸,此刻不免多了幾分惆悵。


  欒晴安緩緩站起身子,向祖師爺陸極真拜了三拜,倒退著走出祖師祠堂,輕輕帶上木門。


  門外夜幕已經開始降臨,西邊群山之後泛起當日的最後一絲紅光,在湛藍色的夜幕下,勾勒出一個黑黢黢的遠山群影。


  欒晴安目視遠方,心中猶如揣著一塊大石頭。


  “小姐,飯做好了,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魚。”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站在院外,笑著招呼道。雖然老婦強自保持笑容,但仍能看出背後隱藏的忐忑之意。


  “知道了,梅姨。”


  欒晴安盈盈一笑,輕聲應道。


  她不想讓從小就照看自己長大的梅姨感到惶恐不安,佯裝開懷。


  “掌門已經在房裏等著了。”梅姨在圍裙上搓了搓手。


  欒晴安點了點頭,邊走邊問:“帖子發出去了,可有門徒來應嗎?”


  看似隨口一問,欒晴安實則胸中惴惴不安。


  梅姨沒敢看她,隻是淡淡回了句:“沒有。”


  “也好。”


  欒晴安微微一笑,不再說話。翠綠色繡鞋輕踏石板,向正堂走去,梅姨緊跟身後。


  他們二人都沒有察覺到,身後祖師祠堂的大門之中,傳出來一聲極輕微的哢嚓聲,似乎有東西剝落墜下。


  “安安,可曾好好侍奉過祖師爺?”


  一張方形飯桌,上首坐著一位老者,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眼神矍鑠,看不出年紀,張口發問。


  “回掌門,已經打掃過了,也供奉完了。”


  欒晴安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老者正是欒晴安的爺爺,真武宗當代掌門欒肅天。


  “嗯,很好。有祖師爺保佑,紅狗門那些貨色,根本就不足為懼。”


  聽到欒肅天把赤虎門喊作紅狗門,欒晴安不禁莞爾。


  欒肅天正襟危坐,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另一側的梅姨。


  原本梅姨為仆,不能跟掌門同坐。但是真武宗凋零殆盡,全宗上下隻剩下掌門、徒孫和仆人三人,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況且梅姨侍奉欒家多年,早就被視為家人。


  “阿梅,你來我欒家有四十三年了吧?”


  “掌門,老仆來了四十四年了。”


  欒肅天點了點頭,歎了口氣。


  “時間過得真快啊。你剛來的時候,才十三歲,我那時候也才二十五歲,剛有了辰澤吾兒。”


  梅姨點了點頭,放下碗筷,眼神迷離,似乎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四十餘年前,雖然真武宗已經不複當年那般一統江湖,但也是東國有名的門派,門人眾多,風光一時。


  “阿梅,這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欒肅天看著梅姨點了點頭,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黃色綢緞包裹的物件,遞了過去。


  “阿梅,本門處境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這是我僅剩下的一些盤纏,你拿好,帶上安安,去南國投奔我好友隋航吧。”


  “掌門!”


  “爺爺!”


  梅姨和欒晴安同時驚呼出聲。


  “爺爺,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對付那些壞家夥。我的長生訣已經練到二重了!”


  欒晴安握緊粉拳,小臉漲得通紅。


  “難道我還需要你個小娃子出手幫忙不成?”


  欒肅天吹胡子瞪眼,嚇得欒晴安趕緊閉上了嘴。


  欒肅天語氣緩和,沉聲道:“區區紅狗門,我自然是不怕。但是這次他們敢欺負到老夫頭上,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撐腰。”


  “是萬國集團!”


  欒晴安叫道。


  欒肅天點了點頭。


  “安安,我們這塊地,是祖師爺留下來的。祖訓有雲,地在人在,地無人亡。我是真武宗這一代的掌門,不能違背祖宗遺訓。萬國集團曆來對我們這塊地虎視眈眈,這一次糾結了紅狗門,來勢洶洶,勢在必得。我一個老人家守在這裏,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我擔心的是你!”


  “爺爺!”


  欒晴安快步走到欒肅天身邊,跪倒在地。


  “爺爺,我不走,我留下來跟你一起抗敵!我也是真武宗的弟子,要是祖宗的地我們留不住了,我也沒臉活了!”


  欒肅天愛憐地看著他這個心愛的寶貝孫女,長歎一聲。


  “好吧,那你就留下吧。”


  欒晴安點了點頭,眼睛裏透露出無比的堅毅。


  初夏的夜晚似乎過分悠長,窗外月明星稀,蟲鳴啾啾,但是欒晴安卻無心欣賞。


  昏暗的蒸汽瓦斯路燈之下,空蕩長街無限延長,似乎沒有盡頭。


  突然,一道黑影憑空出現,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欒晴安一個激靈,快速跑回正堂。


  “爺爺,他們來了!”


  欒肅天正盤腿坐在地上,全身泛出絲絲白光,天靈蓋上冒出陣陣白霧。


  欒晴安見狀吃了一驚。


  “爺爺的長生訣已經練到了第七重境界,比父親當年還要高上一重。”


  欒晴安不禁握了握拳頭,瞳孔逐漸明亮起來。


  爺爺修為精進,自然不怕赤虎門那些雜碎。


  欒肅天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灼灼,隱隱透出兩束精光。


  “來的好,老夫去會會那些瘋狗!”


  欒肅天轟然起身,灰色衣袍無風自鼓,迸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正在此時,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穿著紅色練功服的粗壯男子,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一臉蠻橫。


  “姓欒的,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想的怎麽樣了?”


  欒肅天冷哼一聲。


  “你家主子在哪裏?你不配跟我說話。”


  粗壯男子聞言大怒。


  “糟老頭子,讓你嚐嚐俺的猛虎衝拳!”


  粗壯男子話音剛落,邁開步伐,舉起雙拳,宛如猛虎下山,一躍三米,朝欒肅天猛擊過來。


  這一招猛虎出林,講究剛猛迅疾,威力甚大,一拳擊中,可以輕易擊碎五厘米厚的青石板。


  欒晴安驚叫道:“爺爺,小心!”


  欒肅天卻混不在意,動作似緩實快,右拳收於右腹處,屏息以待。


  粗壯男子的拳風撲麵而來,眼看還有寸餘就打到胸口,欒肅天右拳竟然後發而至,直衝粗壯男子麵門而去!


  “破天百廿八式之六,撼天錘!”


  欒肅天用出真武宗秘傳拳法,拳頭上包裹著銀白色的長生訣真氣,劃過長尾,宛如一顆流星,轟然砸下!


  粗壯男子來不及防禦,被欒肅天一拳砸飛,淩空吐出幾顆牙齒,倒飛出去五六米,狠狠撞在牆上,跌落在地,麵頰高高腫起,不省人事。


  “爺爺,打得好!”


  欒晴安拍掌叫好,一張小臉興奮的紅潤起來。


  “欒老前輩修為更進一步,可喜可賀。”


  伴隨著一陣短促的拍掌聲,一個穿著綢緞紅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壯漢的簇擁下,緩步走入正堂。


  他上唇留著一撮短須,麵色紅潤,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像極一隻狡猾的狐狸。


  “程虎,你來得正好,省得老夫親自上門!”欒肅天惡狠狠地瞪著中年男子。


  這人正是赤虎門門主程虎。


  他為人狡猾陰險,行事狠毒,手下糾結了一幫遊手好閑之輩,在本地凶名甚響,人送外號凶老虎。


  “欒老前輩,想來你跟家父也是平輩論交,怎麽年紀這麽大了,卻還是不明白事理?”


  程虎搖著折扇,輕輕搖頭。


  “你們真武宗已經沒落了,不如老老實實把地讓出來,世侄我念在舊交情誼,給你個好價錢,你好帶著安安侄女過上個好生活。不然安安長這麽漂亮,被人欺負了多不好。”


  程虎說著,眼睛瞥向欒晴安,露出毫不掩飾的猥瑣促狹之意。


  欒肅天怒喝一聲:“放屁!真武宗宗地是你想得就能得到的嗎?休得多言,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說。”


  “唉,敬酒不吃吃罰酒。”


  程虎搖了搖頭,突然睜開雙眼,一雙灰色瞳孔裏,射出擇人而噬的凶光。


  程虎把折扇遞給旁邊的弟子,脫下身上綢緞長袍,露出了精悍的肌肉,胸口赫然紋著一隻虎頭,露出尖銳的獠牙,模樣駭人。


  程虎露出了凶老虎真容。


  赤虎門門人們自動退後,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之意。他們都知道,但凡是程虎動了真怒,敵對之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他們都在等著看戲。


  幾個好色之徒,眼睛更是放肆地盯著欒晴安,眼睛裏似乎有把鉤子,要把欒晴安生吞活剝。


  欒晴安感到全身惡寒,強自鎮定,一雙美目死死盯著欒肅天。


  欒肅天此刻也是嚴正以待,全身泛起銀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程虎。


  他知道,程虎雖然陰險狡詐,但是手上確實有真功夫。


  碧州府一十三位地級高手,其中就有程虎的席位。


  程虎握緊拳頭,全身發出讓人膽寒的骨骼撞擊聲,肌膚漸漸變成紅色,竟好像要有血液滲出。


  “欒老頭,剛才你打敗了我的四徒弟,不要得意,我就讓你嚐嚐我赤虎功的厲害!”


  程虎說完,大踏步奔向欒肅天,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就來到了欒肅天麵前。


  欒肅天吃了一驚,趕緊運起長生真氣,擺出防禦架勢。


  架勢尚未擺好,程虎雙拳已經如疾風驟雨一般砸了過來!

  “虎裂爪!”


  伴隨著程虎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吼,他的雙手或拳或爪,攻擊速度越來越快。


  欒肅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經丟了先機,越打越是吃力。


  他咬牙將長生訣運到極致,頭頂白霧氤氳,全身銀光大盛。


  但饒是如此,欒肅天還是慢慢顯出破綻,肩頭、右胸等地方,接連吃了程虎好幾記猛攻。


  程虎越打越是興奮,拳速越來越快。


  赤虎門人見到門主大發神威,都大聲呼喊起來,為門主助威。


  欒晴安握緊雙拳,指甲摳進肉裏而不覺。


  欒肅天知道這樣下去敗局已定,瞥了一眼欒晴安,見她焦灼不安,楚楚可憐,不禁把心一橫。


  “長生無忌,雖死猶生!”


  伴隨著欒肅天驚雷一般的怒吼,籠罩他全身的銀光,突然由衰轉盛。欒肅天麵色如火,眼中射出兩道銀光。


  “破天百廿八式之十一,星羅棋布!”


  欒肅天雙手極盡舒展,幻化出無數掌印,將程虎的拳法包裹其中,宛如天羅地網,密不透風。


  程虎猶如落入陷阱的猛獸,想極力掙脫,卻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程虎怒吼聲越來越大,但是無濟於事。


  欒肅天就好像一名獵人,逐漸收緊捕網。


  “啊!”


  程虎發出一聲慘呼,接連倒退十幾步,直到被門人擋住,才停下身子。


  他的胸口虎頭紋身處,赫然一個手掌印,深入數毫米,毫發畢現。


  “姓欒的,你……”


  程虎話未說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欒肅天傲然而立,仿佛一尊戰神。


  “給我滾!”


  這一聲暴喝,宛如驚雷乍起,程虎全身一個激靈。


  “老大,怎麽辦?”


  一個門人焦急地問道。


  雖然程虎麵露不甘,但是他知道這次傷到了經脈,必須靜養數日,不能逞強,隻好惡狠狠地撂下狠話:“欒老頭,賜掌之恩,來日討教!走!”


  看著程虎敗退,欒晴安不禁心花怒放,笑語盈盈。


  “還是爺爺厲害!”


  “慢著!”


  正在程虎轉身要離開之時,門外傳來了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


  欒肅天聽到這個聲音,頓時麵色大變。


  “程門主,你就這麽走了,怎麽跟王總管交代?”


  說話之人此刻已經邁入大門,是一位年輕男子,留著寸頭短發,麵色蠟黃,一雙眯縫小眼裏,露出怨毒的凶光。


  “趙經事,我程虎這次認栽,等我回去休養幾天,再來討教。麻煩您跟王總管知會一聲,我程虎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程虎惡狠狠地說道。


  “何必再等幾天?”


  趙經事陰笑道。


  “欒肅天強行催動長生訣秘法,已經受了重傷,此刻強自支撐,隻是為了嚇走你而已。嘿嘿,恐怕他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聽到此話,欒肅天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趙磊,你,你吃裏扒外,不是人!”欒晴安急得直跺腳,雙眼通紅,眼淚泫然欲滴。


  “安安師妹,我隻是謹遵師父教誨,實話實說而已,這又有什麽錯了?你說是吧,師父?”


  趙磊說話的時候,看著欒肅天,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好,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真是我欒肅天瞎了眼。”


  欒肅天話音剛落,再也堅持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胸前瞬間染成了紅色。


  欒肅天頹然倒地,全身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麵色煞白,似乎瞬間衰老了幾十歲。


  “哈哈哈哈,姓欒的,當年你把我逐出師門,你可知錯?”


  趙磊哈哈大笑,一臉得意。


  “真武宗千年基業,沒想到到了你這個老不死的手裏,卻毀於一旦,我看你死後怎麽麵對列祖列宗。”


  “你混蛋,我打死你!”


  欒晴安怒火攻心,運起長生訣,衝上前去。


  但是欒晴安修為太低,根本不是趙磊的對手,不出幾下,就被趙磊生擒。


  趙磊一隻手把欒晴安抱在懷中,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臉上露出促狹之意。


  “安安師妹,真武宗也完蛋了,你爺爺也活不久了,不如嫁給師兄我,我保你生活無憂,你覺得如何?”


  說著,也不管欒晴安如何掙紮,撅起嘴要去親她。


  “你去死!”


  突然,一個身影從門後閃出,猛撲過來。


  “去你的吧!”


  趙磊奮起一腳,把人影踢飛出去。


  人影倒飛之時,一根銀色飛針,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朝趙磊飛來。


  趙磊眼疾手快,伸出兩指,夾住飛針,手掌倒翻,銀針原路飛回。


  那人影啊了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便仰麵朝天,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欒晴安這才看清人影,不是梅姨是誰?

  原來欒肅天交代梅姨拿著淬有迷藥的銀針,在門口伺機埋伏。如果自己不敵赤虎門,就帶欒晴安離開,如果她不從,就用銀針迷暈強行帶走。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趙磊擒住了欒晴安,梅姨也顧不上安危,就衝了過來。


  見梅姨仰麵朝天,額頭流血,生死不知,欒晴安放聲大哭起來。


  “梅姨,梅姨,你怎麽了,你說話啊!”


  遭禁術反噬,欒肅天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卻絲毫無能為力,不禁心如刀絞。


  趙磊見狀,放聲大笑起來。


  正在這時,從內殿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聲音慵懶,似乎是剛剛睡醒。


  “外麵是誰打擾我睡覺?”


  “誰在後麵?”趙磊警覺地問道。


  就連欒肅天和欒晴安兩人也麵麵相覷,不知來者何人。


  後殿隻有一扇門,通往祖師祠堂,別無他處。


  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一個男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此人身材瘦長,麵如冠玉,留著一頭黑色長發,身穿一襲白衣,看上去十六七歲年紀,出塵脫凡,飄然若仙。


  眾人不禁呆住了。


  趙磊覺得此人甚是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實在想不起來,便喝問道:“你是誰?報上名來!”


  欒肅天也怔怔地看著少年不說話。


  倒是欒晴安,俏眼圓睜,一臉茫然。


  這個少年的長相,她實在是熟悉不過,畢竟每天她都要早中晚給他清掃三遍。


  “祖,祖師爺?”


  欒晴安結結巴巴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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