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提高聲音，就看見自己姐姐像是淬了冰碴的視線。
“也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辦事不長腦子！”
宋卿昭站住腳步，後麵宋庭煜沒刹住車，一下子絆在他姐腳上，差點飛出去。
“現在那一千五百塊在哪裏？”
“在我這裏, 我搶過來之後，就直接跑出來了。”少年從校服口袋裏麵翻出來那十五張鈔票。
“你搶了錢，過來找我，能做什麽？”宋卿昭耐下性子。
“你還不如，昨天拿了錢就走，帶著你媽去舅舅那邊，今天早上就去醫院檢查，把錢都花了。”
“這樣子阿姨也檢查了，錢也沒有了。”
“你讓你媽留在舅舅家，舅舅那個樣子，你媽也不能吃虧，這時候他要是再找你麻煩，你再打了他，跑到我這裏也不晚.……”
“什麽事兒都沒辦明白，還在我這兒扁個嘴告狀，出息了啊你，宋庭煜。”
宋庭煜：“我姐姐真棒啊！”
宋卿昭沒有形象的眼鏡後麵白了他一眼：“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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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車門的時候，餘故老師正眯著眼睛，靠在副駕駛座位上。
身上蓋著一件外套，他睡眠很淺，剛有點聲音，就坐起了身子。
抬起頭，就看見臨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宋卿昭給了自己弟弟一下子：“餘故老師，這個是我弟弟，宋庭煜。”
“嗨……”少年眯著眼睛，露出了一雙兔牙，傻兮兮的。
“嗯。”餘故老師還不是很清醒，嗓音很軟的答應了一聲，自己換到了駕駛位置上。
“上來吧，我剛才睡了一會兒，我開車吧。”
宋卿昭坐在副駕駛，還能在靠背上感受到餘故老師留下來的體溫。
宋庭煜兩手空空坐上了後座。
眨巴著眼睛：“姐，你倆什麽關係啊？”
宋卿昭萎靡不振，歎了口氣：“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房東，外加手裏麵的搖錢樹。”
宋庭煜看著餘故老師的背影：這關係怎麽這麽奇怪呢？
但是他沒有敢問出來，姐弟倆多年相處的經驗，提醒他，他姐現在就像是炮仗，誰挨著炸誰。
車子發動起來，宋卿昭沒有注意到餘故老師不是很高漲的情緒。
開出火車站，那種人聲交錯就不見了。
宋卿昭回身，把後座的車窗開了一點。
宋庭煜從小就有暈私家車的毛病，越是好車越暈，他自己總結，是沒有發財致富的命.……
轉回來，宋卿昭看著餘故老師的側臉。
他唇崩成一條線，神情漠然，紅綠燈的時候，修長的食指在方向盤上麵規則的敲打著。
“餘故老師，等下找家旅店停一下就行了，總不方便讓我弟也住到你那裏，我也順便去給他買點東西。”
宋卿昭說完，餘故老師卻沒有回答。
宋卿昭疑惑，看過去，隻見餘故老師視線看著窗外。
聲音很淡：“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還有房間，直接過去吧，需要的東西等下叫人送過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宋卿昭，開車的速度也十分的平穩，根本就沒有停車的意思。
宋卿昭還想說什麽，後麵的宋庭煜卻感覺到不太對勁兒。
“那謝謝餘故老師了.……”他笑了笑，眼睛裏麵像是汪了水，少年氣十足。
宋卿昭因為睡的少，神經有些遲鈍，聽見自己弟弟說的話，才覺察出來今天的餘故老師，真的有不對勁兒，也就沒有再開口。
車子平穩的開回去。
直到下了車，宋庭煜站在門外麵，朝裏麵看去。
宋卿昭在自己弟弟臉上，看出來：這是什麽家庭啊？
這種感慨。
進到屋子裏麵的宋庭煜顯得有些拘謹，沒有在外麵的活潑。
餘故老師從冰箱裏麵拿出來一瓶子可樂。
分別在幾個杯子裏麵倒了，遞過來給宋卿昭和宋庭煜。
裏麵沒有加心形的冰塊。
他赤腳站在地毯上：“你弟弟先穿我的衣服吧，你自己去拿就行，屋子收拾好的，等一下劉皓遠要過來。”
“你們倆個說，我先上樓了。”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有些飄，宋卿昭想說，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你坐在這聽著也行。
宋卿昭能感覺出來餘故老師的體貼，可是她已經過了，會對家裏麵的情況感到不安，羞恥的年紀了。
餘故老師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宋卿昭歎了口氣：“說吧，你到底在想什麽？別告訴我，你因為那麽一點事情，就跑過來了。”
然後就看見那邊宋庭煜低下了頭，揉搓著自己校服的衣角，看起來忐忑不安。
宋卿昭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這小子看著笑模笑樣的，可是心裏麵卻挺精的。
長在這種家庭的孩子，要是沒點心眼，早就吃虧吃死了。
“姐……我說出來……”宋庭煜歎了口氣：“我怕你打我。”
宋卿昭哽了一下：“你到底想說什麽？要是嚴重的話，我先去找個趁手的工具去。”
“別別別！姐！別，我說還不行嗎？”
宋庭煜也是怕了自己姐姐了，自己姐姐這暴脾氣，這麽多年就沒有變過。
“姐，我不想在家裏麵那邊讀書了……”
他正色，吞吞吐吐的說道，本以為姐姐會很生氣，誰知道，卻見自己解姐姐很是冷靜，對上了他的視線之後。
“繼續啊，怎麽不說了？”宋庭煜看自己姐姐朝沙發上麵靠過去，雙腿蜷縮起來。
“家裏麵那邊，爸總是到學校裏麵來鬧，媽因為這事，一天天的總是生氣，還有的時候，氣得喘不過來氣.……”
“我媽這個病，本來就不能生氣，得好好的保養，才能盡量避免複發，可是隻要我在家裏麵，我媽就沒有個消停。”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熟。
宋卿昭仔細的打量了自己弟弟一下，發現少年清瘦的厲害，兩頰消瘦。
就算是長身體的時候，也瘦的太厲害了。
“那即便你不在家裏麵了，你媽的情況就能改善嗎？”宋卿昭坐直身子，問他。
“我和我大舅說了……”少年也正色：“我要是不在家裏麵了，我媽就去我舅舅家住著，爸也不能去找她。”
“大舅媽人雖然嘮叨一點，心眼卻不壞的。”
袁姨哥哥家也不寬裕，娶的媳婦也沒啥文化，家長裏短的。
而宋卿昭和宋庭煜的爸爸，典型的重男輕女思想。
當年因為孩子這件事情，娶了袁姨，他不在意宋卿昭去了哪裏，是死是活，卻總是要宋庭煜在他身邊，好給他養老送終。
“那你不在家裏麵念書，你想要做什麽？”宋卿昭喝了一口可樂，感覺碳酸氣泡，在舌尖炸開。
宋庭煜低下頭，下定決心一般：“我不讀了，我去上班吧..也好掙錢給我媽接出來。”
半晌沒有聽見宋卿昭的回答，他抬起一隻眼睛，偷偷的瞄過去，卻見自己家姐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姐……”
“宋庭煜，你真是不聰明了，我以前是高估你了。”宋卿昭歎了口氣，像是在看著一個智障。
“你連高中文憑都沒有，你拿什麽去掙錢啊？工地搬磚嗎？我看工地那幾塊磚都比你沉……”
宋庭煜再一次感受到來自自己家親姐姐的言語羞辱.……
“再說了，就算工地老板真的要你了，你怎麽知道你掙的錢能夠給袁姨看病呢？”
宋卿昭最後又歎了口氣做出了總結：“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啊。”
宋庭煜：……？？
被強行灌輸了一波思想的小少年，徹底的蔫吧了，他長的本來就像宋卿昭，垂頭喪氣的樣子又很好看。
“那我怎麽辦啊，姐，我學習成績也不太好……家裏麵還這樣子的。”
“當年我催你寫作業的時候，你可是理直氣壯的，現在知道應該好好學習了啊？”宋卿昭探過身子，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宋庭煜欲哭為淚：“姐……”
“嚎什麽呢？想過來念書，我就給你想想辦法唄，不行你就老老實實的回去挺一年，錢的事兒不用你擔心.……”
宋卿昭揉了揉他的頭，少年的發絲有些硬，從宋卿昭手指縫裏麵支楞出來。
不像是餘故老師那種柔軟的觸感。
宋卿昭語氣柔和下來：“別瞎想。你姐我不還沒死呢嗎？你怕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阿昭：嘴炮攻擊！
餘故老師：今天的我，是委委屈屈的！
謝謝老爺們關心，今天起來就好了，快樂！
第30章 抱三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