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孟秋跪在殿中,也很動容:“娘娘,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大王子總吃不好,睡不好,每日都必須要王上抱才能入睡。娘娘,您回來就好了!孩子雖然小不會說話,可他知道誰是母親,他認得您!”


  景辛淚眼朦朧,這奶顫奶顫的嗓音哭得她心都碎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丟下孩子。


  戚慎步入殿門,揮手示意孟秋與宮人退下。


  這一幕他等了太久,上前攬住景辛,擦掉她的眼淚。


  景辛昂首看他,眼眶紅紅的:“對不起。”


  “回來就好。”


  “我是跟孩子說對不起。”


  戚慎失笑:“我亦替孩兒作答。”


  殿外忽起顧平魚的聲音,急促道:“王上,臣有急報。”


  戚慎斂眉,有些不悅。


  景辛道:“你先去吧。”


  “寡人去去就來。”但他一步回眸兩次,那種失而複得的緊張早在心底紮根成害怕她再逃的恐懼。


  景辛衝他笑了下,待他走後,她抱起兒子吩咐孟秋:“收拾好小王子的物品,跟本宮出宮去。”


  很快,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駛出玄天門,留青手上拿著天子玉令,宮門自然是可隨意出入的,但她神色難堪,勸不動景辛,也不敢再勸。


  方才景辛告訴他們要去別院小住,她忙去請示戚慎,戚慎斂眉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放了行。


  留青不情不願坐在馬車上,景辛正逗弄懷裏的小人兒,一大一小都笑得開心,那從不見笑的小王子也彎嘴直笑,在天子懷裏卻從不曾笑,簡直有些白眼狼!


  留青道:“娘娘,您不在的時日王上茶飯不思,生辰那日長歡她們做的生日蛋糕也被雲卷破壞,王上親自去籠中鬥獸,傷了龍體,也屢次出城尋您,受了不少傷……”


  景辛不曾作答。


  留青有些焦急:“娘娘,您不感動嗎?”


  是會感動。


  可她孕後期最艱難的時刻都是自己挺過來的,分娩那日臣子阻擾,也是她與宮人獨自扛的。感情並非一受感動便要付出所有,他們之間尚需磨合,她沒有家世背景,隻有他一人。帝王的寵愛不該隻是寵愛,他必須平等待她,拿她當妻子,當親人,當成這世間不可割舍之人。那她願意為他敞開心扉,將他放在心上,不會對他保留秘密。


  她已願意走出這一步,他如今已懂她的想法,所以在她此刻出宮時才沒有阻攔。


  到了王室別院,景辛才想起不曾見到挽綠。


  “你的姐妹挽綠呢?”


  留青道:“奴婢們於心有愧,她便自請出宮去尋您了,昨日奴婢已給她去了信,她不日就會回來。”


  景辛回房中哄睡了甜寶。


  她不想離開孩子,一直守在孩子身邊,瞧著這粉雕玉琢的小嬰兒,心裏越看越愛。


  直至傍晚,景辛也不曾等到戚慎過來。


  她去了溫泉殿沐浴。


  這是山中的天然溫泉,水池中嫋嫋白氣騰升,宮人為她寬衣卸釵,纖纖玉足款步踏入池中。四肢百骸沁入滾燙的溫泉水中,她長途顛簸的疲憊得到紓解,泉眼入口放置著一個藥包,草藥裏夾雜著桃花香氣,景辛許久不曾這樣放鬆過。


  她忽然十分鹹魚地想,她好像真的適合生活在王宮。畢竟沾著戚慎的光,天下間所有好物她都能享用。


  景辛闔眼靠在案台上:“王上在忙何事?”


  不曾等到長歡的回答,她睜開眼,瞧見戚慎就在跟前俯首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沉入池中想遊到對岸,腳踝卻被他手指扣住。


  景辛惱羞睨他一眼:“放手。”


  戚慎噙笑道:“是想我了麽,嗯?”


  “是啊,想你是不是見我回到汴都就得意忘形了,忘了我們的約定。”


  “寡人不曾忘。”


  腳踝還被他鉗製,她隻穿著一件碧色薄紗,紗裙沾水緊貼她身體,曲線勾勒下一切都一覽無餘。水汽滾燙,她熱得渾身香氣四溢,掙脫不開,喘著氣:“你答應過我的。”


  戚慎鬆開手,睨她道:“上來。”


  “我才剛入池中。”


  “為我寬衣。”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眼大綱感覺自己把進度越寫越快了,今天沒有二更(T▽T)

  第66章


  景辛見他並無揶揄之態, 他麵容嚴峻,眉目間疲態顯露。她遊上岸, 知道他一路也不比她輕鬆多少。


  來大梁這麽久,她還沒學會給戚慎寬衣,解了幾次玉帶才卸下。


  “發冠要取麽?”


  戚慎頷首。


  景辛踮起腳尖為他摘下發冠。


  他垂眸凝望她, 濕衣沾身也堪比美人出浴動人嫵媚。戚慎喉結滾動,聽到景辛的一聲輕笑。


  “別打主意,我太了解你了。”


  戚慎戲謔道:“哦?那你猜我此刻在想什麽?”


  她眼波慵懶流轉:“別想吃我豆腐。”


  戚慎挑起眉, 掌心握住她柔軟腰肢,傾身倒向池中。


  水花四濺,景辛不料他有這一出,險些驚呼。但她會遊泳, 並不怕水。


  溫泉池深而寬, 她已劃水遊到對麵。


  戚慎靠在水底雕砌的石椅上嗤笑:“竟不知心心何時學會戲水的。”


  景辛微怔,才記起原主不會遊泳。


  她嫣然巧笑:“你不知道的很多,我還學會騎馬, 學會射箭了。”


  “學什麽射箭, 你是想陪我打仗?”戚慎伸出手, “拉弓廢手力, 你肌膚受不了弓箭摩擦,過來。”


  景辛頓了下還是遊到了他那邊,她相信他如今不會亂來。


  石椅連排,她坐在旁邊,忽然聽戚慎說“邊關有戰”。


  景辛一怔:“發生了何事?”


  “一幫異國黑人騷擾我邊境。”但戚慎麵色沒有波動, 神色不屑,“南州關防禦嚴峻,工事千處,自古就提防外敵入侵,他們又豈是對手。”


  景辛仔細詢問,才知道是因為司農院北上尋覓辣椒時遇到了這群身毒人。身毒人正在附近幾國探視,白人高大,他們不敢貿然出擊,而正好撞見了司農院那支隊伍,料想黃人羸弱。幾次暗中潛入大梁境內,發現大梁地大物博,又有多國共製,認為內部析離,才發兵試探。


  他們陣營部署不夠嚴謹,戚慎重武,邊關武將都受過嚴厲訓練,未死一卒擊退身毒人,乘勝追擊數百裏,剿敵逾半。


  景辛有些怔愣,想不通為什麽還是會發生這種原書劇情。


  小說裏秦無恒正在南州關遇險,沈清月故意與戚慎置氣跑到南州關被身毒人發現,他們驚豔於沈清月的美色進行騷擾,戚慎追去,震怒發兵。那次也是不痛不癢的一場仗,身毒人不是梁軍對手,但那次戚慎兵權都交給了秦無恒,才致成為秦無恒的階下囚,被他血洗王宮。


  如今沒有沈清月,這場戰爭卻因為她而起。


  都是因為她要吃辣椒,她怎麽是這種紅顏禍水的劇本啊,她不是帶著老天的旨意來洗白做好事的麽!

  景辛關切問:“可有百姓受傷?”


  戚慎道未有。


  “王上,能不能減免南州關稅賦?此事因我而起,我……”


  戚慎握住她手:“不怪你。”


  景辛還是很懊惱,戚慎道:“寡人會減免稅賦。”他麵帶幾分無奈笑意,“但寡人從不曾減免過哪地稅賦,恐怕天下臣民皆會恐慌吧。”


  “不會啊,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景辛仍是黯然,隻祈禱這場入侵能跟原書一樣隻存在兩章劇情,僅這一次他們就不敢再犯。


  她忽然想到:“你這麽剝削百姓,國庫是不是很多金子?”


  戚慎唔了聲:“你想知道?”


  景辛點頭。


  “明日帶你去看。”


  長歡入內端來茶水,見她與戚慎相談甚歡不免也欣慰笑起。景辛有些臉紅,雖然這也就隻是單純地泡溫泉。


  她喝下兩杯茶填補喉間的渴,發現戚慎正含笑在看她。


  “你看什麽?”


  “你遊過去時,像條美人魚。”


  景辛:“……”


  “那你能否遊一個給我看?”


  戚慎揚揚眉,潛入水中劃去對岸,回首瞧她:“滿意麽?”


  她笑起來,發現他回頭笑開時那一口薄唇與白牙像個單純的大男孩,好像有了甜寶後他真的不再如之前那般暴戾。


  見她笑得開心,他劃得越發起勁,水花自他臂下濺落在她臉頰,她側頭躲開喊他不要鬧。他遊到對岸,濕衣包裹下,臂力肌肉噴張出雄性的力量。景辛發現,不光是他愛看美人出浴,她也愛看美男戲水啊。


  她忽然感覺自己很好色,也許是沒吃過肉的緣故?

  戚慎前行在水中,但視線是回頭落向她的,他薄口唇彎起愉悅的弧度,回頭想來個轉身,景辛見那已經靠向石壁了,脫口喊他小心。


  為時已晚,他額頭重重撞在石壁上,整個人也不再笑了。


  景辛遊過去看他,額頭上瞬間已有一塊紅印,這是天然泉眼,除了這麵是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其餘三麵才是人工砌平的壁麵。


  戚慎眸色暗沉,麵色已有薄怒。景辛忙握住他手,輕輕吹了下他額頭:“我們上去給你叫太醫,疼嗎?”


  她不曾聽到他回答,這才見他黑眸幽深,薄唇抿作冷淡線條,不知在想什麽。


  他鬱悶如個稚子,她安慰道:“疼疼就過去了,下次就記得不能再往這裏遊了,別生氣哈,我給你吹吹。”


  戚慎忽然握住她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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