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挽綠與留青不敢輕慢,候在了門口。
夏日的宮殿裏也常有蚊蟲,沈清月見蚊蟲盤旋著想叮景辛嫩白的臉頰,便坐在了美人榻邊沿,低頭看書,不時又拿書為景辛趕走蚊蟲。
戚慎不知道景辛在這裏。
怕早朝臣子勸他充盈後宮的事落入景辛耳中教她傷心,跟幾個大臣談完政務便來了棠翠宮。
雨珠說主子去了寧梧宮。
他正欲離開,忽瞥見案頭的那些話本。
景辛給沈清月帶書時翻亂了書籍,最上頭那本還沒來記得閱讀的是周回雍的百合文。
他懨懨隨意地一翻,竟一瞬間就被裏麵的文字給震驚到了。
[ 瑩華輕攬芷月細軟腰肢,芷月伏泣低語:“今生若能嫁與阿姊,妹妹死亦無憾。”瑩華同泣,自芷月口中攝取芬芳,二人擁吻,皆願此情得地老天荒。]
戚慎:“……”
他勃然大怒,話本被他狠狠拍在案上。
“竟有此等淫.書!”
成福與一幹宮人皆惶恐跪下,瞧著天子龍袍衣袂翻卷,急急跟在後頭往寧梧宮去。
到了寧梧宮,戚慎未讓宮人通傳,想看看景辛跟沈清月在幹什麽。
她這麽勤地往這裏跑,明知道他有計劃,而沈清月也不得善終,竟還這般勤鑽寧梧宮來。
可真等他見到這一幕,他幾乎控製不住想衝上前擰斷沈清月脖子。
景辛躺在美人榻上睡著了,安然恬靜,他隻能瞧見她側臉輪廓,極美。而沈清月捧本書坐在一旁,不時給她扇風,又不時為她趕走蚊蟲。
他怎麽不知她們還這麽親昵?
他腦中都是瑩華攬芷月腰肢親吻的畫麵,眯眼眼眸,捏緊了腰間軟圓的佩綬。
沈清月這時才察覺到他的到來,忙起身給他行禮。
“寡人有事尋景妃。”
沈清月:“景妃剛剛睡著,她如今懷有子嗣,王上不如稍等……”
“景辛——”他冷冷叫出她的名字。
景辛被吵醒,睡意惺忪地睜開眼,正對上戚慎強忍含怒的眸子。
“??”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啦,兒童節福利~我也可以出去吃個夜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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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禦史大夫》by蔡某人
文案:
白天優雅翻譯,晚上激情蹦迪,周末天橋算命,脫脫表示,姐姐有多少馬甲自己都數不過來。
往事不堪回首,做人不能太過自信。隻因誤信謠言,把補腎的藥送到某個狗男人嘴邊皮了一下,寶貴的馬甲(衣服)就猝不及防被一件件扒-光了。
腰肢快被掐斷,蠱惑音色響在耳邊:“還敢造我的謠?”
脫脫眼尾發紅,泫然欲泣:後悔,但還敢。
夠嬌就不怕騷斷腰千麵胡姬X扒馬甲的手速比寫奏折還快腹黑禦史
第34章
回棠翠宮的路上景辛見戚慎一言不發, 不知道他是在生什麽氣。
她自問今天兩人還沒有接觸過,早晨他去上朝她也還在入睡, 難道是跟溫伯元相見被他知道了?
可他如今種種行為不是在默許她可以做這些麽,他說過會把她的這些洗心革麵當個笑話來看啊。
兩人從寧梧宮出來是一路步行,景辛忽地恍然明白, 是充盈後宮。
他也許以為她跟溫伯元相見是想阻止他充盈後宮!
她餘光將戚慎的臉盡收眼底,他眸色深邃,緊抿薄唇時總像動怒。她心頭有些不好受, 因為她不想他開後宮。
不管是作為原主的立場還是作為一個現代人的立場,她都不想男人三妻四妾。可他是天子,而她完成任務總歸是要跑路的。讓一個帝王為一個後妃舍棄三千美人,現實麽?
她自己默默將這個不想接受的現實給咽下去了, 以致於臉色也不好看。
戚慎音容冷淡:“今後少來寧梧宮。”
“臣妾知道了。”
甬道另一旁就是寧翊宮, 戚慎是怕想起童年不愉快的回憶吧。
正想到這裏景辛便瞥見了寧翊宮的牌子。
王宮建築多以玄棕金三色為主色調,緊閉的金棕色大門隔絕了人煙,讓這原本恢宏巍峨的王後宮殿衰頹蕭條, 才挨近便霎感一陣涼風透骨。
她這微微一頓, 戚慎察覺到, 問:“寡人帶你進去看看?”
不等她回答, 他已先往裏走去。
這裏原本早就沒有宮人值守,成福忙示意宮人開門領路。
景辛跟在戚慎身後,但他沒有進宮殿,而是走過了庭中的許多角落。從回廊到庭院,到鋪滿石板的小徑, 到竹林,再穿過竹林後的一扇拱門,那裏是塊雜草叢生的小院子,因為天子不來,王後便也懶於打理,小院子的雜草能有半人高。見戚慎要進去,太監們便硬是滾出一條路來。
他回頭朝她伸出手掌。
景辛望著他平靜的雙眼,伸出手去。
她忽然感覺,他越是平靜反倒越是風雨欲來之勢。
他牽她來到一口方形枯井前。
“王後宮本應該緊挨紫延宮,在幾條甬道後的央華宮。但父王非將這偏僻的寧翊宮改為王後的宮殿,這口枯井死過許多受罰的宮人,裏頭有蟲子,有白骨,有數不清的汙穢之物。”
他望著她眼睛:“你可知寡人在底下待過徹夜。”
景辛怔怔望著他,戚慎為什麽要將他的童年告訴她,因為她已經掌握了開啟暴君心扉的鑰匙?
“兩歲的記憶,寡人並不得知,隻是自那後每晚都有噩夢,夢中白骨成堆,隻有一方四角的天空,唯有星辰閃爍予寡人光明。寡人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夢,直至四五歲那年寡人鑽進床底想要母後陪伴……”
但他的父王來了,很難得的,那位殘酷又荒淫的暴君從妃子宮殿剛歡愉出來,服過的助興秘藥尚在體內催動欲望,望見宮門口娉婷的身影,是唯一來探望王後的一個不得寵的妃子。來了興致,終於踏入寧翊宮,三人寢殿縱歡,又有宮女不停被迫加入。
所有人都不知床底下還有個孩童,直到孩童稚嫩的哭聲不住放大。
這位殘暴荒淫的天子震怒,卻被激發起違背倫常的欲念,他就罰戚慎一直跪在寢殿中。戚慎向母後求助,但這是王後時隔多年終於獲寵,沒有理會他,甚至在結束後覺得是他掃了他父王的興而對他嚴厲懲罰。
“那日寡人便懂了,原來夢中的枯井寡人待過,身下的白骨寡人睡過,原來一切噩夢都有根源。”他忽然問她,“你可知這夢是如何消散不見的?”
景辛沉浸在這種巨大的震驚裏,茫然地搖搖頭。
“母後的小尹又取出了荊條,還取了皮鞭。寡人用皮鞭纏了他脖子,寡人在地麵撒了油,阿恒與寡人一起將他推下台階。”他望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寡人可怕至極,天生就嗜血?寡人殺的第一個人,未曾用力氣,而是用滿地濕滑的油,用了慣力,用了仇恨。”
景辛怔怔失神,好久才說:“你疼嗎?”
似是不料她會這樣問,戚慎微怔。
她說:“你疼嗎,王後打你,王後的小尹打你,你疼嗎?”
戚慎笑了下,雲淡風輕,也十分不屑。
她心頭原本就還在為之前的強迫生氣,竟在此刻有些可憐起戚慎。上一個天子這麽可怕的嗎?怪不得她必須得洗白戚慎,這一家不會都有殘暴的基因吧?
景辛靠在戚慎胸膛,溫柔環住了他腰。昂起臉,她眼裏是真的心疼:“王上,他們不對,他們不該這樣對待你。等我們的孩兒出生,臣妾會好好教導他,他會是這王宮裏最幸福的小王子,因為他父王所受之苦都不會讓他再受一遍。”
“王上,臣妾給你做點心吧!你想吃甜甜的點心了嗎?”
她忽然被戚慎抱了起來。握住兩腋,腳被抬高,他幾乎不費力氣將她舉高,雙眸穿透她眼睛:“不要再去寧梧宮,寡人見不得女人同睡一張床榻。”
景辛愕然了。
所以他今天震怒就是因為這個?
那以後百合文豈不是都看不得了?
心頭歎了口氣,但她很溫柔地答應下來,又有些委屈:“放我下來,長得高就能欺負人麽。”
回到棠翠宮,戚慎問她去沈清月那裏做什麽,景辛隻說後宮無人,她感覺寂寞。
她猶豫了下,小心問出:“聽說今日朝堂上大臣們勸王上充盈後宮了?”
戚慎唔了聲,隻說:“寡人要吃甜點。”
“嗯,臣妾給您做。”
“不能讓宮人們做?”戚慎皺起眉,這樣子嗣會受累。
“不能啊,您沒聽過一千零一夜吧。”景辛說,“相傳在很遙遠的國度有位國王殘暴得每天都要招一個少女入宮,然後在翌日殺死,一位少女入宮後便給國王講起故事,這故事總講不完,一直講了一千零一夜,少女便機智地活了下來。”
戚慎挑眉:“你也在說寡人殘暴?”他問,“那一千零一夜之後呢?”
景辛頓了下,一千零一夜之後,少女感動了這個殘暴的國王,國王娶了少女,兩人白頭偕老。
她沒有往下說。
成福過來請示少宰求見,戚慎眸色沉下來,起身去了紫延宮。
景辛讓雨珠帶著宮女們烤了戚風,雨珠年紀小,學習東西非常快,現在已經會做成功的戚風蛋糕了。
夏日炎熱,景辛便做了雙皮奶,戚慎應該會喜歡這種軟軟的口感吧。
她想起戚慎也愛吃荔枝,挑空了荔枝的果核,加了雙皮奶進去,另外幾份加了煉乳,放在冰窖裏凍上,連自己都忍不住想吃。
但她懷孕後便不吃荔枝了,也不敢吃這些冰凍的食物。
自己留了幾份雙皮奶,剩下的都讓挽綠與長歡送去了紫延宮。
秦無恒是為接替了司馬騎兵來同戚慎匯報進程。
末了,他問:“哥哥為何將騎兵交由臣?臣是文職,恐惹朝中非議。”
“何人敢非議?”戚慎扯出一抹笑,“寡人高興,誰人敢議寡人便讓誰人閉嘴。你做的不錯,交給你寡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