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終於,龍椅上的天子放下了袖擺,大家愕然了一下,他唇角留著白色的糕點。
天子失儀是何等不雅之事,眾人忙斂下眉,頭匐得更低。
成福忐忑提醒:“天子,您唇角……”他把手帕遞上去。
卻見平素裏冷戾的人用舌尖直接將嘴唇上的奶油舔沒了。
大臣們餘光瞥見,個個愣住。
都知道天子愛吃甜的,但至於吃到失去儀容?
戚慎還在回味剛剛的味道,雪媚娘裏有果醬有果肉,還有杏仁和香脆的花生仁。這三個每個口味都不一樣,她心思真巧啊,他竟然全部吃完了。
他好愛此般手感,軟得酥了他全身。
成福呈上來奶茶:“這是娘娘給天子做的解膩的果茶。”
戚慎手捧著奶茶,一麵喝一麵將整個後背愜意地置放在龍椅中,修長雙腿靠在腳蹬上,睨著殿中臣子。
“繼續。”
眾人都不知他喝的是什麽果茶,那杯子是深筒的,竟不是天子禦用金器,而是銀器打造,光滑簡單,什麽圖案都沒有,好歹該有個龍騰啊。大家重新說起政務,但一直被那種吸管的聲音驚擾。
戚慎:“……”
他揭開奶茶蓋子,最後一顆芋圓和水蜜桃的肉實在吸不上來。
他遞給身後侍立的宮女:“放下去吧。”起身徑直步下玉階,頭也不回,“卿家可以退下了。擺駕棠翠宮。”
成福不懂他青天白日一臉色相去棠翠宮要做什麽,總不能???
受了景辛恩惠,成福忙用眼神暗示身邊的小徒弟去棠翠宮事先通知一聲。
小徒弟對上他眼神,表示沒看懂:???
作者有話要說: 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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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戚慎步入棠翠宮時發現連守門的太監都沒有, 隻有禁衛朝他行禮。
這裏住著他第一個子嗣,宮人這般懈怠, 他來時的好心情頓時沒了,有些慍怒。
行至廊下,幾個太監和宮女聚在一起, 聒噪聲也傳了過來。
“娘娘待我們真的越來越好了,雪媚娘比桂花栗糖糕都好吃!”
“你吃過桂花栗糖糕啊?”
“我吃過!去歲娘娘吃膩了,我收撿碟盤時跟玉翠悄悄吃了剩下的半塊, 雪媚娘比那個都好吃!”
“天子隻有三個,咱們宮有二十幾個,真——”宮女忽然瞧見了廊下的戚慎,眉飛色舞霎時變作見鬼的惶恐, 幾人噗通跪下, 頭匐貼著地麵。
戚慎容色很冷,薄唇緊抿作冷淡的線條,負手進入殿中。
景辛卻不在寢殿, 雨珠見到他戰戰兢兢, 說幫他通傳。他眸色冷戾, 示意直接帶他過去。
她原來在書房。
以前的琴室已經布置成了書房的樣子, 書架上筆墨紙硯眾多,板門敞開了兩扇,陽光自垂紗外透進來,景辛正背對著他在整理書架。
女子背影婉約,被光穿透的紗裙下纖腰嫋娜。她踮起腳尖想夠到最上排的書, 宮人早被他屏退在外,他上前將書取下給她。
景辛訝然回頭:“王上,您怎麽來了?”
“寡人來不得?”
“沒有啊,臣妾沒有出去恭迎您……”
書被他搶走,他掃了眼,這些全部都是講作畫技法的書。
“為什麽寡人隻有三個?”
景辛稍愣,很快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王上,奶油吃多了會甜膩,而且甜食吃多了還會得糖尿病。臣妾是為了您身體著想。”
“別扯這些寡人都沒聽過的病,寡人食糖二十載,比你清楚。”
他的確是個異類,吃這麽多甜食連顆痘都不長。她在現代甜品吃多了還要吃抗糖丸,所以戚慎是魔鬼嗎?
她也不知道他這是生什麽氣:“您覺得雪媚娘不好吃嗎?”
“那是寡人吃的東西,憑什麽給宮人,還每個人都賞賜了,二十幾個?”戚慎冷笑一聲,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二十幾個和三個,他是隨便就能打發的?
景辛埋下了頭,手指攪著剛剛擦拭書籍的手帕:“所以您要來興師問罪,治罪臣妾嗎?”她眼眶一瞬間就紅了,“您說過要哄臣妾開心的。”
戚慎沉吟不語。
他並不是來問罪。
酒足飯飽思晉江禁止的欲,他剛剛隻是迫切想見她。他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甜品帶給他巨大的震撼與興奮,他太愛這些甜食了,她無法理解他甜食在他心中都意味著什麽。
“寡人本欲賞你,但你此般行事荒唐,也置寡人顏麵無存,今後寡人不允許自己吃的食物被宮人食用。”
所以他這是把她的烘培全納入了禦用之物?
景辛心底歎了口氣。她想改變戚慎的看法。
“您能跟臣妾打一次奶油嗎?”
戚慎不置可否,景辛便朝垂紗外喊了長歡。
宮人很快按她的命令將稀奶油坐冰端上來,景辛接過打蛋器開始攪拌,但四周宮人都舍不得離去。
個個眼底都蘊著一抹憂色,擔心主子受累。
是呢,她們這些宮人輪流換著才打發出這麽珍貴的奶油,主子如今懷著身孕,一個人怎麽可能打發成功。
大家都不敢出聲,隻能把焦急藏在眼底。
隻有雨珠抖著小身板來到景辛身後:“娘娘,奴婢幫您。”
“不用,你們都下去吧。”景辛知道她們都怕戚慎。
“天子,您幫臣妾一起打可以嗎?”
戚慎倒是詫異她竟敢問出這種話,並沒有上前來。
景辛便自己動手,其實也料到戚慎不會幫忙。
他坐在了美人榻上看她打發奶油。
她袖擺高挽,兩隻胳膊白玉一樣,做起這些似乎是累了,額頭開始滲出細汗。他自然知道她是容易出汗的,顧著子嗣,終是開口:“寡人沒有要來興師問罪,你可不必再弄。”
“那您算算臣妾打了多久了?”她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手上沒有停。
奶油已經見凝固,不像剛開始那樣稀。
景辛聽他不答,說:“這需要一直打一直打,差不多一個時辰,還要換上臣妾整個宮殿手巧的宮女輪流來,因為一個人打真的不是人幹的事。”
“天子,您是蒼生之主,我們自然愛您敬您,可宮女也是人呀,她們也會像臣妾這般累的。這央央天下物華天寶,一切皆是您的,小小的甜點給她們吃一口都不可以嗎。”她邊說邊紅了眼眶。
戚慎起身拿走她手中的打蛋器,挑起她臉撫摸她眼下。
“哭什麽,寡人就是顧著子嗣才沒有懲戒宮人。”
景辛:“那往後臣妾跟您一同與腹中的胎兒積德,好不好?”
戚慎眉頭皺起,勉強答應。
但怎麽說得好像他很缺德似的。
景辛手腕已經很累了,實在打不動,去了美人榻上休息。
戚慎彎下腰看她,她被這樣近的距離盯得不自在,正要開口,他蠱惑般的嗓音響起:“寡人不是來置氣的,寡人是來賞你。”
“王上想怎麽賞賜臣妾?”
他一瞬間就吻了下來,腰帶也被拉扯下。景辛躲開:“王上,臣妾懷著身孕……”
“寡人知道。”
他傾身貼近,她被禁錮得無法動彈,美人榻根本睡不下他高大的身軀,他腳撐在地麵,薄唇中嗬出的滾燙密不透風將她籠罩。
心跳太快,景辛無法推開這座壓下的沉重。這還隻是下午,垂紗外依稀能瞧見宮人的身影。她急切說:“王上,這是白天。”
他呼吸略重,沒有理會她這句。
宮人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敞開的兩扇板門被宮人從外闔上,陽光也隔絕在外,景辛感到雙肩一片涼意。
戚慎收緊瞳孔,欣賞著他最滿意的這個花瓶。她雙臂想要遮擋,他鉗住她手腕高舉過她頭頂。
景辛終於慌了,發現他這次是真的。
她心驚肉跳,連孕婦都不放過??
“王上,臣妾真的不便侍奉您!”
“這就是寡人的賞賜,愛妃不喜歡麽?”他低沉的嗓音撞進她耳中。
……她躲,喊,撒嬌,但都沒有用,身體被他輕易鉗製,她仿佛隻是禦案上那個可以任人擺布的小人偶。渾身顫栗,她險些就要把唇邊的天子換作戚慎,最後這聲音隻能被他噎回唇舌下。
裝奶油的盆被打翻,翻的隻是那個坐冰的盆。冰塊碎了一地,奶油卻被放置在了美人榻前的梨木凳上,隨著時間漸漸少下去。
晚霞自窗戶鏤空的雕花裏穿進來時,滿殿幽蘭的香,密不透風,男子終於坐起身,深邃的眸子裏全是饜足。
戚慎拍拍景辛臉頰,她雲鬢亂灑,發絲貼到唇角,他勾起唇幫她撥開。她睜著眼有些空洞,下一秒淚水滑下了眼眶。
景辛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