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她現在走也走不了,又怕是那女子遇到了什麽危險,急忙撥開了樹枝,想看看發生了什麽。


  剛剛看去,整個人都愣住了,就見得樹叢裏,兩個白花花的人影糾纏在一起,衣衫不整,淩亂地落了一地。


  而那女子還在“慘叫”著,就算她再不懂,這會兒也像是明白了什麽,臉上轟然炸開了紅雲,隻羞得她閉上了眼,像找個地縫躲進去。


  她恨不得立馬跑開,可她一站起來,樹後的兩個人一定會看到她,到時候她如何能說得清楚。她急得額頭都起了細密的汗珠,耳畔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傳來。


  她本還以為是那女子遭了賊人毒手,可見到了他們在做什麽,這會兒連著女子的叫聲和男子的喘息聲都讓她渾身不自在了,急忙用力地堵住了耳朵。


  恍惚間,卻聽到那女子嬌媚地喊了一聲:“玉郎,慢點。”


  謝寧加重了呼吸,差點忍不住想跑了。卻像是想起了什麽,身子一震。


  這聲音,好耳熟。


  分明是長懿長公主!


  身後的人還在說話,隻是聲音有些發顫:“你說你,非要到這兒來,若是讓人瞧見怎麽辦?”


  陌生男子的輕笑聲混著喘息聲傳來:“殿下,這兒是沒人來的,不用擔心,難道您不喜歡麽?”


  長公主嬌笑連連:“就屬你最會磨人。”


  他們似乎還在說著什麽,可剩下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話,謝寧捂著耳朵,半點都不想再聽了。


  第68章 信王(二更)

  桃花林裏, 謝寧還躲在樹叢旁,雖她極力地捂住了耳朵,可還是會聽到零零碎碎的聲音。


  “殿下, 玉郎和駙馬相比, 如何?”


  “別提他,免得掃了本宮的興。”


  “那殿下何不棄了他, 您有玉郎, 還不夠麽?”那聲音似幽幽蛇信子,稍一撩撥,就勾得人心癢難耐。


  長公主的聲音頓了頓,片刻後才嚶嚀了一聲, 笑道:“真是個貪心的小東西。”


  那喚作玉郎的男子沒再說話了,悶哼聲傳來,隨後又更加羞恥的聲音掩蓋下去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那讓人臉紅心跳的動靜才停了下來。


  似乎有什麽奇怪的聲響,可謝寧壓根沒心思去在意。隻是聞到了淡淡的幽香,這香味沁人, 卻無端端讓她覺得有些難受。她皺了皺眉頭, 又不敢亂動。


  一陣衣料摩挲聲響起,緊接著樹後傳來談話聲,謝寧還堵著耳朵,隻隱約聽到那個陌生男子似乎笑了一聲,尾音上挑,勾的人耳朵都覺得發癢:“今日, 殿下可還滿意?”


  風吹過謝寧的衣擺,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顫抖著將手鬆開了些,確認身後再沒了任何響動,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又伸手摸了摸麵頰,還是燙得厲害。


  她動了動腳,有些麻木了,可她實在不敢再留在這兒,急忙扶著樹幹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她跑了一段距離,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林子裏空蕩蕩地。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地上似乎還有女子的衣衫,淩亂地鋪了一地。


  可她滿腦子都被今日所見所聞給驚到了,全然沒心思去想那麽多,直到跑出了桃花林。雖還是人跡罕至,可她怕被人看出異樣,隻得強迫自己放慢了步子,故作鎮定。


  她低著頭,眼中情緒晦暗不明,因著太過慌亂,跑了一通,這會兒更是分不清路了。瞧著四麵的桃樹,抿了抿唇。正在她不知所措時,身後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夫人可是迷路了?”


  因著剛剛撞破了長公主的私事,她整個人都警惕著,忽地聽到有人說話,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待看清麵前的人後,心頭的滋味更是難以言喻。


  高駙馬就揣手站在她身後,始終低眉順眼地笑著,麵上帶了幾分和藹。


  謝寧頓覺自己剛剛有些失禮,忙行了個禮:“臣婦見過駙馬。”


  高駙馬輕笑了一聲,眼尾起了些褶皺,可聲音卻是溫和:“是我冒犯了,驚擾了夫人。隻是剛剛見您在這兒站了許久,麵有難色,便擅自猜想您是不是迷路了。”


  聽他隻是好意指路,謝寧稍稍安心了些,也勉強壓下剛剛撞破的事,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多謝駙馬,我……確實迷路了。”


  見她似乎有些尷尬,高駙馬笑了笑:“您不必在意,這桃花山莊本就地形複雜,婉意她又喜歡桃樹,是以隨處可見,便是來了山莊幾日的下人也常常分不清路,您不必在意。”


  他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來者是客,您這是要會宴會廳歇息,還是去別處?我正好得閑,倒可為您帶路。”


  謝寧見他如此平易近人,心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剛剛還撞破了他夫人和旁的男子……這會兒麵對他,更是覺得有些慚愧。


  可她確實也想回宴會廳等周顯恩回來,她可不敢再留在外麵了,生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什麽不該碰的事情。思及此,她便點了點頭,連聲謝道:“有勞駙馬了。”


  高駙馬抬了抬手,金絲滾邊的袖袍垂落,映著麵上和煦的笑。謝寧便跟著他往宴會廳去了。


  一路上,這位高駙馬爺也同她閑聊幾句,大抵是在為她介紹山莊裏的景致,謝寧也一一點頭應了,認真地聽他說話。


  她目光一轉,落在他腰間的香囊上,倒是有些奇怪。他通身穿著貴氣,唯有那香囊有些破舊,像是戴了十幾年似的,上麵的花色都有些褪去了。細看一下,似乎隱約繡著一個“婉”字。


  這等貼身之物,多半是親密之人所贈,難不成是長懿長公主送的?


  想到這兒,她倒是沒忍住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高駙馬,見他似乎對長公主頗有情義。又沒忍住想起了剛剛在林子裏撞到的場景,一時間讓她心下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滋味。


  一陣風吹過,隱隱帶了幾分香氣,卻不是桃花的清香。謝寧皺了皺眉,這香味為何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裏聞過一樣。可混在桃花香裏,讓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行不多時,遠遠瞧見一片桃花林,枝葉掩映中隱隱探出一角磚紅色的飛簷。謝寧這下便認出了,這是到了宴會廳。


  她停下了腳步,對著旁邊的高駙馬彎腰行了個禮:“今日實在是麻煩您了,還親自送我過來。”


  高駙馬笑了笑:“夫人不必客氣,宴會廳已到,我便告辭了,若是需要什麽,盡可吩咐莊子裏的下人。”


  謝寧也點了點頭,正欲轉身離去,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就見得一個下人彎著腰,上不接下氣地對著高駙馬道:“駙馬,不好了,長公主殿下……”


  高駙馬似乎有些擔憂,皺著眉頭問道:“殿下如何?”


  那下人像是嚇壞了,連謝寧在一旁都沒有察覺,隻是抖著身子開口:“殿下她遇害了,就……就在西麵的點翠林裏,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已經……”


  剩下的話,他實在是不敢說下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篩糠。


  “你……你說什麽!”高駙馬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麵色一白,連身形都差點站不穩了。


  一旁的謝寧睜大了眼,心頭一陣慌亂。怎麽可能?剛剛長公主還好好地,怎麽會一轉眼就遇害了?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襟,目光灼灼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下人,卻見他將頭伏得更低了

  “奴才不敢扯謊,是大夥親眼見著的,長公主殿下被人行刺,已然……”那下人還跪在地上,剩下的話沒敢再說下去了,隻是顫顫巍巍地道,“點翠林那邊已經亂作一團了,雍王殿下讓人派了親衛兵過來了。還讓奴才尋您去葳蕤閣,還有這莊子裏的客人,都得過去。”


  高駙馬似乎沒有聽到他後麵的話,隻是神情呆滯地問道:“刺客呢?刺客抓住了麽!”


  那下人像是被捏住嗓子,半晌說不出話。高駙馬氣急,厲聲道:“回話!”


  可還沒等那下人回話,不遠處路來了一隊侍衛,腰佩長刀,頭戴翎羽,氣勢逼人。他們一來,就冷眼掃過在場的人,厲聲道:“雍王殿下有令,所有閑雜人等都前往點翠林問話,若有擅自出莊者,格殺勿論。”


  目光落到高駙馬身上時,他們也沒用恭敬多少,畢竟隻是個沒有實權的駙馬,更何況還沒有了長公主這個靠山。他們也隻是隨意地抬了抬手:“駙馬,請您也隨我們一同前往。”


  高駙馬處在悲痛中,似乎失了魂一般,急急地就往點翠林去了。


  那幾個侍衛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謝寧身上:“這位夫人也請吧。”


  謝寧眼神飄忽了一瞬,不敢怠慢,也便跟著他們走了。一路上,眉尖緊蹙,心下有些慌亂。長懿長公主遇刺,一定是在半個時辰內的事,她當時走的時候,長公主分明還活著,而且林中也沒有別人,怎麽會遇到刺客呢?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睫一顫。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隱約見到了女子的衣衫,難道那個時候長公主還在那兒?她聽到的腳步聲隻是那個叫玉郎的男子麽?


  她越想,越覺得心下發慌。好像當時那個玉郎還同長公主說話了,似乎沒人回應他。


  難道……長公主是被那個叫玉郎的人害死的?可他與長公主幽會,還行了不軌之事,語態親昵,瞧著像是她養的麵首,那他又怎麽對她起殺心?

  還沒等謝寧想清楚,就不知不覺跟著那些侍衛到了點翠林。瞧著這熟悉的林子,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喉頭,心下有些不祥的預感。


  剛一進去,就聽到了高駙馬撕心裂肺地哭喊聲。她攏了攏眉尖,林外被侍衛圍了個水泄不通,赴宴的客人和莊子裏的下人都被扣押在了這兒。


  她忽地眼皮一跳,她剛剛從點翠林出來,若是被人瞧著,她怕是百口莫辯了。額頭隱隱帶了些冷汗,她暗暗握了握袖袍下的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抬眼望去,卻見正中站著雍王顧染嵩,身後跟了幾個紅領黑袍的侍衛,他似乎在說些什麽,麵色發冷,眼中卻隱隱帶了幾分陰翳。


  而他的對麵,是信王顧懷瑾,此刻正被衛兵團團圍住了。


  謝寧睜大了眼,急忙抬手捂住了嘴。顧懷瑾雖神色冷淡,可手中卻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而他旁邊的空地上淌著一大灘鮮血,地上還散了幾件女子的首飾。


  隻聽得顧染嵩揚了揚下巴,對著顧懷瑾冷冷地道:“好你個老七,竟敢謀害長懿姑姑,簡直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顧懷瑾眉頭緊鎖,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和圍在他身邊劍拔弩張的侍衛。


  他中計了。


  作者有話要說:  破案時間來了,買定離手,壓對不給錢~

  嫌疑人A信王

  嫌疑人B玉郎

  嫌疑人C高駙馬


  嫌疑人D雍王

  嫌疑人E謝寧

  嫌疑人F自殺

  第69章 合作

  點翠林中, 隱隱的威壓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自在。顧染嵩的侍衛正將顧懷瑾團團圍住,而顧懷瑾的隨從也將手按在腰間佩劍上,麵色不善地盯著這些侍衛。


  劍拔弩張, 一觸即發。


  顧懷瑾將手中的匕首隨意地扔到了一旁, 瞥了一眼對他虎視眈眈的顧染嵩,冷冷地道:“今日是有人設計, 故意引我至此。至於這匕首, 也不過是我追查凶手的時候撿到的。我來的時候,凶手已然逃脫。倒是四哥你,不去追查真正的凶手,反而急著給我定罪, 這又是意欲何為?”


  顧染嵩從鼻翼中重重地哼了一聲,壓根不去理會他話裏的嘲諷,隻是睨眼瞧著他:“在場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的, 隻有你進了這林子,而你又拿著凶器。這天底下有這麽巧合的事?還全讓你一個人占了?”他眯了眯眼,帶著幾分嘲諷, “沒想到你這個畜生敢在這兒, 做出這樣喪心病狂之事。”


  “真相如何,自有大理寺來判定。還輪不到四哥來僭越。”


  麵對顧染嵩的咄咄逼人,顧懷瑾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這個四哥無時無刻不在尋他錯處,就想捏到他的把柄,將他拖下水。所以他也懶得同他再爭辯, 隻是目光暗中掃過在場的人,似乎在找些什麽。


  “今日這事,我自會稟明父皇,看你還怎麽狡辯。來人,把這個罪人給我帶下去,好好看著!”顧染嵩也不欲和他多言了,直接抬手,就讓侍衛去扣押顧懷瑾。


  見顧懷瑾身邊的侍衛也拔出了刀,他眯了眯眼,聲音冷了幾分,“怎麽,你這是怕了?還是想趁著我們不注意去找個替罪羊?”


  聽到他這話,原本就將信將疑的眾人更是異樣地瞧了瞧顧懷瑾。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看到了他手持血刃,又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若是百般抗拒,這背後的真相,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顧懷瑾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他進這林子看到長懿長公主的屍體時,就知道今日怕是有一場麻煩躲不過了。


  他的呼吸粗重了一瞬,還是抬手讓身邊的侍衛收回了刀,仰了仰下巴:“清者自清,本王又有何懼?待大理寺來了人,自有公論。”


  謝寧瞧著這態勢有些糊塗了,長懿長公主遇害,為何又同信王扯上了關係?她凝了凝眉,目光落在了被顧懷瑾扔到一旁的匕首上,血痕未幹,隱隱泛著寒光。


  長懿長公主的屍身應當是被斂收了,隻留地上一灘血泊和幾件零散的首飾,似乎是她發髻上的珠串。畢竟是皇族,便是遇害,也是不能隨意留在原地,任人觀賞地。


  她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凶手應當不是顧懷瑾。且不說那個疑點重重的玉郎,就連他這麽快就被雍王堵在點翠林,都甚是奇怪。


  與那個玉郎幽會一事有關長懿長公主,乃至整個皇室的的顏麵。況且她又無憑無據地,他們信不信都還是兩說。就算說了這些,有可能還要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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