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直男·大將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明天換榜,所以壓了下字數,本來想直接等後天更,想想蒼蠅腿也是肉,還是給大家擺上來了。


  (明天(周四)更新時間推遲到下午三點,以後都是固定在早上九點,比心~)


  第18章 積雪

  積雪將翠竹壓低,隻待風一吹就簌簌落下。周顯恩坐在輪椅上,挑眼瞧著謝寧,眼尾笑出的紅痕已經褪去了。他挑了挑眉,手指還叩著輪椅。


  雖然剛剛被他笑得滿臉通紅,謝寧還是聽話地向他那兒挪動步子了。因著落在身上的雪還沒有撣幹淨,發間、領口都還留著些許的積雪。貼著肌膚很快就融化了,被風一吹,就冷得她哆嗦了一下。


  她以為他多半是想叫她過去好好數落一番。想到自己剛剛確實有些丟人,她也頗有幾分局促,低垂了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


  周顯恩身子往前傾了幾分,身上的狐裘大氅被他壓住了些。他漫不經心地道:“剛剛還盯著我瞧,這會兒我人都湊到你跟前了,低著頭作甚?”


  謝寧抬起眼簾,脖頸裏的熱氣騰地一下又冒了起來,她連忙搖了搖頭:“是謝寧冒犯了。”


  雖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可實際也隻勉強算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罷了。隻是她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失態,倒是讓她無端端想起了些什麽,覺得他這樣笑起來很熟悉,像在哪兒見過一般。


  她想了想,也許是哪一年他凱旋時,她混在夾道歡迎的百姓裏遠遠瞧過他一眼。


  水珠子滑過脖頸,激得謝寧回過神來。隻見周顯恩往後靠了靠,嘴角勾著一絲笑,卻顯得有些冷:“沒人告訴過你,我患了什麽病麽?”


  謝寧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她隻知道他是腿疾,因著在戰場上落下的病根。難道他還有什麽病症?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語氣像是在說玩笑話一般,聲音卻陰沉了幾分:“我一笑,就是耐不住想要殺人。”


  謝寧一驚,微張了嘴。單薄的身子就攏在被雪水打濕的百褶鬥篷下,眼睫上的雪融化,掛成了水珠子,一眨眼就順著麵頰流下去。神情有些發愣,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一般。


  “將軍說笑了。”良久,她才轉過目光,輕聲開口。他並非那樣嗜血之人,這一點,她是從不懷疑的。


  “不信?”周顯恩一臉淡漠地瞧著她,明明他在笑著,卻無端端讓人覺得發冷。瞳色幽深不見底,隻有嘴角的弧度,瞧著瘮人。就跟新婚之夜他的眼神一般無二,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還未等謝寧回過神,他放在輪椅上的手就向她的脖頸伸了過去,指甲泛著冷冷的寒光。謝寧眼瞼一跳,微睜了眼瞧著他,不知他要做什麽。


  見她沒躲開,他的手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瞬,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轉而嗤笑了一聲,手下動作更快,一把扯過她的袖子就將她整個人都往自己身邊拉了過來。她人還未站穩,就被他用手握住了肩膀。


  他到底是個男子,腕力又實在驚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謝寧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可他的力度掌握的很好,反而有些輕。


  “將軍……”她低呼出聲,被他拉得彎下了腰,頭差點快要低到他的膝上。她剛剛要抬頭,就被一隻有些冰冷的手掌按住了腦袋。


  “別亂動。”


  不冷不淡的聲音響在頭頂,她眉尖緊蹙,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周身風雪太盛,渾身都僵硬著,沒有再動了。直到一道陰影籠在她身上,緊接著背後多了些重量,暖意阻隔了風雪,她才緩緩抬起了眼簾,望向居高臨下瞧著她的周顯恩。


  黑綢仙鶴紋的狐裘大氅就披在她身上,因著是男子的衣飾而顯得過分寬大了,不僅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下擺還垂在了地上。


  周顯恩隻穿著一件單衣,沒了大氅,雪就落在他的身上,裹著寒風灌進衣袍裏。他神色如常,隻是繼續將大氅的帶子為她係好,這才收回了手。


  他受不得風雪,若是太冷,露出的肌膚便會泛紅。謝寧愣愣地眨了眨眼,他剛剛那樣做,竟然隻是為了方便將自己的身上的大氅給她披上。


  她抿了抿唇,怕他受涼,急忙要解下帶子,將大氅還給他:“將軍,我不冷的……”


  她話還沒說完,周顯恩斜了她一眼:“你不冷,我冷。還愣著做什麽?不推我回去,想凍死我麽?”


  沒等謝寧反駁,他不耐地嘖了一聲,就直接轉身推著輪椅走了。瞧見他的手背都凍得發紅,她一愣,顧不得其他,直接快步過去。


  “將軍,風雪盛,還是我來吧。”謝寧雙手搭上了他的椅背,原以為周顯恩會說些什麽,可他意外地直接放開了手,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就任由謝寧推著他走了。


  風雪越下越大,轉過樓閣亭台,一路無話。枝頭積雪深厚,步子踩在雪上,沙沙作響,隻有垂到地上的大氅拖曳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夜漸深時,本就冷清的院子更顯得沉寂,連一聲鳥啼都聽不見,隻有風刮在木窗上,細微的吱呀聲。


  謝寧已經入睡了,床榻上的周顯恩卻倏然睜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他隻簡單地搭了一件單衣就出門了。


  行至院中時,他的左手的食指微微抬了抬。夜風吹拂他額前的碎發,撩過鴉色的眼睫,他隨手扯了一片矮鬆葉子,撚在手裏左右輕晃。


  紅牆上的細雪漏下些許,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忽地,他嘴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袖袍抬起,一道綠色的光影快速閃過,隻聽得一聲悶哼,接著就是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嘲諷地嘖了一聲,眼皮懨懨地搭著。這周府的護衛看來也得換了,竟叫這麽些個不入流的東西也混進來了。


  看來這些人都想知道,他到底還能活多久。可惜了,他這人就喜歡和別人對著幹,他們越是盼著他死,那他越是要好好地活著。


  院外,秦風拖著一個黑衣人往外走著,脖子間被劃過一條細長的血痕,雪地上幹幹淨淨地,連半點血跡都不曾留下。


  不多時,秦風處理好了便倒了回來,他恭敬地立在院外,刻意壓低了聲音:“爺,瞧不出來路,和之前的那些倒不像一夥人。”


  周顯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秦風麵色有些凝重,道:“現在陛下似乎對信王頗為倚重,雍王那邊也有丞相的支持,唯獨您還沒有表態,這刺客會不會是他們派來的?”


  周顯恩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不冷不淡地道:“顧懷瑾不會是這點手段,至於顧染嵩那個草包壓根不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他那個丞相舅舅也不會允許他這麽犯蠢。”


  秦風點了點頭,又道:“說起來,信王妃似乎是夫人的妹妹,也就這兩日過的門。”


  周顯恩撩了撩眼皮,眼裏浮現幾分戲謔的意味。看來顧懷瑾得稱他一聲姐夫了,這倒是有趣。


  秦風本要回去了,步子還沒挪動,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開口:“爺,藥王傳信過來,讓您後日去落陽穀一趟,說是研了新的藥。”


  周顯恩嗤笑了一聲,語氣倒是毫不在意:“這兩年,他都研了多少藥了?這是白白將我當試藥的了。”不過一想起藥王那個臭脾氣,他有些頭疼地道,“罷了,去一趟吧,免得他嘮嘮叨叨地,吵得我頭疼。”


  秦風似乎有些高興,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我馬上就去準備。”他又望了一眼院子內,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爺,咱們來回至少得一日的功夫,夫人那邊怎麽交代?”


  他對這個新夫人還是不大放心的,萬一她將他們的行蹤透露了出去,便不妙了。


  周顯恩低垂了眼簾,手指叩了叩輪椅,漫不經心地道:“她不會說的,你隻管準備你的就是了。”


  得了周顯恩的首肯,秦風也不再多言了。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周顯恩在院子裏停了一會兒,直到風吹得身上的單衣翻起,他才推著輪椅回屋了。路過軟榻時,瞧見還在熟睡的謝寧,他輕笑了一聲。


  刺客都上門了,還睡得這麽熟,還真是個心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將軍:告訴你,我超凶的。


  謝寧:(◆—◆)?

  大將軍:汪~

  第19章 胭脂

  連著下了幾日的風雪,今日倒是停了,謝寧推開窗,入目一片白雪茫茫,倒是讓人無端端地心情開闊。


  周顯恩還是在隔間看書,淡淡的影子投在半折庭屏風上,隻有茶香繚繞。


  謝寧想著明日便要回謝家了,多少該添置些東西,略為思忖了一會兒,她便起身移步到隔間。


  曦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來,顯得有幾分朦朧不清,他坐在輪椅上,逆著光,隻在肩上隨意披了一件外袍,衣帶也未係,露出裏側白色的中衣,長發就披散在身側。


  謝寧撐起一個笑臉,試探地問道:“將軍,我剛想起有些東西未備齊,想去街上采買些物件兒,不知等會兒能否出府?”


  周顯恩眼皮都沒有掀起一下,隻是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雖說他態度冷淡,可到底也是同意了她出門,謝寧心頭自然高興,她複又問道:“將軍可需要添置些什麽?我給您一道捎回來。”


  他翻開了一頁書,隨意地道:“不用了。”


  謝寧衝他笑了笑,她剛要轉身出去,周顯恩懨懨地撐開眼皮,瞧了瞧她,不緊不慢地問道:“有誰陪你?”


  謝寧停了腳步,笑道:“自是我的貼身丫鬟雲裳。”


  他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複又低下頭:“秦風在院外,讓他陪你一起去。”他翻了一頁書,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書案上抽了一疊物什,隨手就扔到了謝寧懷裏。


  她一驚,下意識就接住了,待看清楚懷裏的物什後,她微張了嘴,訥訥地道:“將軍,這是?”


  他皺了皺眉,瞧著她,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沒見過銀票?”


  謝寧的眼神有些複雜,問題不是銀票,問題是這銀票給得太多了。她是去隨便買些小物件,可這些錢都夠她去買座宅子了。他們若是平常夫妻倒還好,可畢竟也隻是掛了個名頭,她實在不想過多去占他的便宜。


  “將軍,用不著這麽多的,我那兒有些銀子,也是夠用了的。你給的這……麵額有些大了。”她怕是還得跑一趟錢莊去兌銀子。


  “給你就拿著,哪兒那麽多話?”他瞟了一眼她手裏的一疊銀票,實在沒懂她的心思,“這點錢也值得大驚小怪?”


  話都這樣說了,謝寧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將銀票放在臥房,取了自己的銀子,待以後找個機會再將銀票偷偷還給他。


  細微的開門聲響起時,周顯恩的眼瞼不自覺跳了跳。他抬起頭,隻見得她推門而出的背影,踩在雪地裏,漸行漸遠。有秦風護著,他倒是不擔心她的安全。


  屋子裏很快就恢複了寂靜,連摩挲書頁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周顯恩的手指一頓,下意識地抬頭,軟榻上空蕩蕩地,隻有窗台上的幾株紅梅還在傲然地開著。


  他凝了凝眉,這人都走幹淨了,倒是沒來由地有些清冷。


  榮勝街上,一駕馬車繞過熙攘的人群,進了一座繁華的巷子。巷子口蹲著一溜擺攤賣蔬菜水果的的小販,入口極窄,像個葫蘆嘴,不過能容兩三人並行。


  駕車的是秦風,他穿著一身湛藍色短褐衣袍,腰間掛著一把短刀。下了馬車後,他也不多言,安安靜靜地跟在謝寧和雲裳身後。


  謝寧領著雲裳進了巷子,榮勝街一向是兆京最繁華的一處街道,琳琅滿目,倒是讓人應接不暇。


  她們走了一會兒才到了巷子轉角。四麵開闊起來,如同滑進了葫蘆肚子,林立著不少商鋪。


  “夫人,要不要去添置些胭脂?”雲裳瞧著不遠處毓秀齋的牌子,出門一趟,胭脂水粉自是女子必買的。謝寧也點了點頭,隨她一道去了。


  因著是胭脂鋪子,進出的都是女子。秦風一個男子不便進去,也就在外麵等了。


  毓秀齋的老板娘同謝寧是熟識的,見她一進來,便笑吟吟地迎了過來。


  老板娘手臂撐在賬台上,同她打著招呼:“謝姑娘……”話剛出口,她訕笑了一聲,頗有些尷尬地改了口,“瞧我這記性,該是稱夫人了。”


  謝寧並未在意,隻是隨意地看向了擺在格子上的胭脂:“我也剛進周家未多久,春娘姐姐一時忘了也實屬正常。不過,您這兒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生意。”


  一提起毓秀齋,春娘麵上自然也難掩自得之色,這可是兆京頂頭的胭脂鋪了。有人恭維她自然是心頭高興,加之謝寧一向待人親切,她便指了指旁邊的一盒牡丹紋胭脂,低聲道:“夫人,這是新進的一批貨,搶手得很嘞。正好您來得巧,就剩這最後一盒了。”


  謝寧也生了幾分好奇,端起那盒胭脂瞧了瞧,光是盒子便雕工精細,胭脂的色澤和味道更是喜人。


  她將胭脂放下,笑道:“春娘姐姐果真知我,不知多少銀子,我也便買下了。”


  春娘是個爽快人,也不跟謝寧彎彎繞繞,正要報個數,晃眼間,一隻帶著九曲銀環的手便伸過來將剛剛那盒胭脂拿走,攤在手心把玩了一會兒。


  隻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像嘎嘣一口咬在雪梨上:“這盒胭脂多少銀子,我買了。”


  謝寧轉過身,隻見一個嬌俏可人的姑娘站在她身旁。瞧著不過十五六歲,眉眼清麗,一笑起來像開在三月的春花,尤帶了幾寸日光。眼神靈動,下巴微揚,舉手投足帶了些高高在上的姿態。


  春娘的目光在謝寧和那位姑娘之間流轉了幾下,麵露難色。這胭脂是謝寧先看上的,自然歸她。可這位小姑娘通身穿著、氣質,一瞧就是高門顯貴家嬌養出來的姑娘。若是措辭不當,得罪了她就不好了。


  猶豫了一番,她還是斟酌著賠了個笑臉:“這位姑娘,這盒胭脂怕是不行了。”她將目光放向了一旁的謝寧,緩緩道,“這位夫人先前已經訂了這盒,實在不便。要不您瞧瞧其他的,咱們毓秀齋裏什麽樣的都有呢。”


  那姑娘一聽要她讓,頓時不依了,她揚了揚下巴:“憑什麽要我讓?這胭脂剛剛就放在格子上,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你要多少錢,我給就是了。別說你這一盒胭脂,就是你這個胭脂鋪本姑娘都能買下來。”


  “這……”春娘為難地皺了皺眉,瞧著姑娘態度堅決,她又將目光投向了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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