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姚麗麗剛閉上眼睛,就突然聽了熟悉的聲音,以為自己做夢,就又閉上了眼睛。


  因為在紮針,不好過於激動,葉子就把石安濤帶到一旁,輕聲說:“石頭哥,你別擔心,麗麗姐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你安慰安慰他,別讓她想太多。”


  石安濤點點頭,然後有些感激的說:“謝謝馨寧!多虧了你們。”當他收到媳婦的信的時候,整個人都快氣瘋了,麗麗無數次寫信自責沒有懷孕的事情,讓他本就很是愧疚不能常陪著她,結果卻沒有想到會出這種事情,石安濤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季川一直喜歡麗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卻沒有采取措施,如果早些處理了這件事,也不會鬧到今天的地步,這一切都是他的失責。


  等到拔了針,葉子閃開,然後出了門將門關上,石安濤出現的一瞬間,姚麗麗猛地躍起來就衝到她懷裏嚎啕大哭。


  聽著屋裏的哭聲,葉子也覺得有些感動,揉揉眼睛正準備給針灸的針消毒的時候,卻看到了爺爺在跟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聊天,而腦海裏突然響起老祖宗的尖叫。


  第51章 夢中的胖姑娘(二更)

  葉子捂著腦袋有些不適的蹲下來, 不斷的問怎麽了怎麽了?

  “你去問問那個人是誰?”袁玉兒現在腦子亂極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看到那種熟悉的麵孔, 雖然不同的發型還有穿著, 可是那張她從小看到死的臉, 還有那個跟人所說的時候, 會不經意做出的小動作,不正是自己的郎君麽?所以說他已經投胎轉世了?看他的模樣並不是十七八的少年郎,有些成熟的樣子, 讓袁玉兒心中不禁亂想, 這人是不是在這個時代有重新娶了娘子?


  葉子蹲在地上的時候, 葉泰清就看到了,然後連忙過來問怎麽了。


  “沒事!”葉子笑了笑,然後看著爺爺好奇的問:“爺爺, 這個叔叔是誰?”


  鄧俢賢二十多歲的認證中還是第一次被人一見麵就稱呼爺爺,頓時有些驚住了,難道自己已經變得這麽老了麽?

  “這個是秦川文物研究的鄧同誌, 說是跟你鄧爺爺有些親戚關係,特別過來看看。”葉泰清挺欣賞這個小夥子的,能夠找了這麽多年, 找到這裏,隻為了他父親的下落, 對於孝子,葉泰清心中總是有些寬容的。加上因為經常幫著看病,所以跟牛棚的兩人關係還不錯, 因此並不覺得葉子這句鄧叔叔有錯。


  “鄧叔叔好!您是做什麽文物研究的啊?”葉子扭頭看著鄧俢賢又問,她從老祖宗那個尖叫中,已經明白他們似乎有些關係。


  鄧俢賢對自己的專業並不避諱,也沒有因為葉子年紀小就糊弄,直接就說了:“我是做漢唐文物研究的,但主要是針對唐代的文物,嗯……我研究的就是你這個一個用途。”說著鄧俢賢笑著指著葉子腰上的銅球,有些興奮的說:“兩年前在秦川何家村唐代窯藏,出土了意見葡萄花鳥紋銀香囊,我曾有幸親眼去看過,比你們現在戴的放藥的銅球更為精致,那個香囊鏤空的,連的香盂始終保持重心向下,曆經千年依舊玲瓏剔透,平衡不倒,很是令人歎絕。”


  葉子一頓,葡萄花鳥紋銀香囊自己也有,甚至還有紋金香囊,那個香囊自己小時候不謹慎帶在身上被蔣英銳跟鄧燁華發現,後來自己就不戴了,爺爺也因此找人做了銅球給村裏的孩子遮掩,沒想到這麽幾年了,還沒繞過去,這個香囊的名字又從另一個姓鄧的嘴裏興奮的提及著。


  “抱歉!因為說到感興趣的東西,所以我就……失禮了。”鄧俢賢看到葉子好似聽不懂的樣子,頓時就覺得自己說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他覺得這是因為這次借著秦川研究能找到父親,讓他的心情有些太過激動的原因。


  “葉兒,你帶他去找你鄧爺爺吧!”葉泰清也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對葉子說,姚知青針灸完,還有後續的治療,所以他走不開。該來的躲不過,再說他早就準備了這麽多,也不怕老鄧他們多說。


  葉子點點頭,就帶了鄧俢賢,準備去鄧同誌上工的地方,路上,在袁玉兒的催促下,葉子不經意的問:“叔叔,您怎麽會去研究這個?一個香囊而已,再怎麽精致,有沒有太大的用途?”


  鄧俢賢走在山路上,他的父親是古玩專家,後來又成為了博物館館長,從小生活在古董堆裏長大的他,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好似他選擇考古研究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對著一個素未謀麵的小丫頭,鄧俢賢難得的半真半假的說了實話:“小時候我常夢到一個唐裝小姑娘,比你還小一點兒,大約五六歲的年紀,臉上胖乎乎的,因為不想喝藥就蹲在銀杏樹下的地上哭,我就覺得很難過,不知道怎麽就想了解她……開個玩笑了,是因為曆史不該被人所遺忘,所以才有我們這些研究曆史的人。”


  “叔叔很喜歡小孩子麽?您有女兒麽?”葉子又問,她覺得自己好似猜到了什麽。


  鄧俢賢輕輕地搖搖頭,笑說:“文物研究對叔叔而言很重要,所以叔叔還沒有成婚。”最主要的是,他忘不掉那個夢中一起長大的少女,一顰一笑都長在自己心裏,夢到她就歡喜,夢不到就失落。所以他這輩子無法成婚,因為他無法去喜歡任何一個女人,這是藏在他心裏的話,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總是想起來。


  “這麽老還沒成婚,一定是現在的女孩子都太精明了,像我這樣傻的,被你騙的團團轉的實在是不多。”袁玉兒聞言心中很是喜悅,想著他都轉世投胎了,還能夢到上輩子的事情,知道他還記著自己,就有些激動,但說完又有些嬌憨的念著:“我不胖的,小時候也不胖,你們現在的人太奇怪了,偏偏喜歡竹竿……”


  “所以這是……”葉子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忍不住心驚,所以沒有在繼續吻下去,全程都很沉默的將鄧俢賢帶到了上工的地方。


  鄧俢賢遠遠看著從前儒雅的父親在那裏勞作,頭發花白,有些消瘦彎曲的脊梁,讓他眼睛有些發酸,快步走過去,看著父親熟練的做著農活,閉上眼睛跪了下來,喊了一聲:“父親!”


  鄧燁華這幾年覺得生活平靜,自從當年那幾個小夥子出事之後,他們就好似被遺忘在這個地方,從前每月必須上交的檢討書也沒有了,而他們也得到了相對的人身自由,這裏恍若世外桃源一般,農作物雖說種植困難,但漲勢很好,他跟老蔣還偷偷的學著隊裏人養殖了幾隻雞鴨,偶爾還能見到葷腥,已經很是滿意了。老蔣跟家裏聯係上了,他因為下鄉之前就跟愛人離了婚,所以也不想去打擾對方的生活,冷不丁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還有些詫異的扭過頭,看到跪在地上的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青年,頓時瞪大了眼睛,渾身有些顫抖驚喜的問:“小三?是小三對不對?”


  “父親,兒不孝,來遲了!”鄧俢賢看著轉過身來,更顯蒼老的父親,愧疚的喊道。


  “三兒啊!我的小三兒……快快快!快起來,快起來!”鄧燁華上前扶著兒子,激動的很。蔣英銳看今日的活兒不多了,就讓他趕緊帶兒子回去,剩下的自己來。


  “我來,蔣伯伯,我來幹!”鄧俢賢擦了把眼淚,然後上前拿著鋤頭,想要幫忙鋤毛豆中間的草,結果一鋤頭下去,兩顆毛豆苗全部被鋤掉了,中間的草還長得好好的。


  “好了,好了,你沒幹過,怎麽會幹這個?”鄧燁華拽過兒子手裏的鋤頭,然後將他推到一邊,笑說:“老蔣,咱們快一點兒,一起幹完一起回去。”


  鄧燁華看到父親在忙碌,看他身上的穿著,還有瘦弱的樣子,扭頭追上即將離開的葉子,問:“小同誌,你知道哪裏能賣到糧肉的?”


  葉子剛要張口,就感受到袁玉兒從空間丟了隻兔子出來,丟到一旁的草叢中,忍不住在心裏叮囑:“您不能這麽幹?會出事兒的!”


  “我知道,我是敲暈了,趁你們沒注意扔過去的,沒人看見,快去撿了拿給他!”袁玉兒也知道不妥當,但是更知道這個時代的日子不好過,有些不忍心。


  葉子隻能大叫一聲,然後拽了鄧俢賢手裏的一個包裹撲到一邊的草叢裏……然後拿出被自己壓醒的兔子,塞到他懷裏,給他說:“這就是肉,給你!”


  鄧俢賢拎著肥兔子的耳朵,眨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扭頭看著父親,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同誌,你等下,這是你抓的……”鄧俢賢感受著手裏兔子的熱度,心中有些喜悅,但是看到葉子要走,就趕緊說。


  葉子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說:“送你了!”然後就飛快的跑了,她覺得再不跑,老祖宗再丟出幾袋糧食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自己就更沒有借口了。


  “……回頭給葉家送幾塊錢過去,你葉伯伯人不錯,不會計較這個!”鄧燁華看著兒子一臉的呆傻,忍不住笑著說:“你小子運氣不錯啊!這山上的動物很多,但是真不好抓!”


  “也不是兒子抓的。”鄧俢賢忍不住說了句,但是手捏的更緊了,這麽大的兔子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這怎麽吃呀?


  鄧燁華邊上工便跟兒子說著家常話,葉子飛快的跑回家,然後在石安濤扶著姚麗麗走後,忍不住看看空間裏彈琴歎氣的老祖宗,看著一無所知的爺爺奶奶,張張口,還是說了出來。


  葉泰清切藥的手頓住了,溫之桃掐蔥的手也停住了,扭頭看著葉子。


  “老祖宗說那是她的郎君,葉家先祖轉世……”葉子還是有些懵,這老祖宗一直對她的郎君感情很深,現在這人已經投胎轉世,那麽空間的裏的老祖宗怎麽辦?想到這裏葉子就有些愧疚,若不是因為自己,也許老祖宗並不會困在空間裏?

  “剛才那個人說他研究唐代問話,是因為經常小時候夢到一個唐代胖乎乎的小姑娘在哭……而老祖宗承認那是自己……還給人送了兔子……幸虧沒人看到,我都嚇死了。”葉子緩緩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


  葉泰清好半天回過神來,輕聲說:“那,以後見人客氣點兒就是了。”


  “對對對,客氣點兒……這人大老遠的找過來,要不要給送些吃的被褥之類的?”溫之桃跟著點點頭,這個信息有點兒刺激。


  “小葉兒,要不……你去看看,算了還是我去吧!你一個大姑娘去不好。”葉泰清停下手裏的動作,從廚房取了些東西準備送到牛棚裏,蔣同誌跟鄧同誌做飯水平僅限於做熟,自己過去還能指導指導,小葉兒一個姑娘家過去影響也不好。


  葉泰清去了牛棚,沒一會兒,鄧俢賢又回來了,他用背簍將兔子又給背了回來,有些訕訕的對溫之桃說:“葉伯伯說麻煩溫伯母幫忙做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輩子怎麽這麽笨?莫不是連兔子都不會殺吧?”袁玉兒站到他身邊,一會兒戳戳他的臉,一會兒戳戳他的背,玩的不亦可乎。


  溫之桃笑著接過背簍打開一看,一個殺好,連皮都剝的很幹淨的兔子,忍不住笑了:“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手藝,年輕人能夠將兔子處理的這麽好的,簡直沒有幾個了。”


  袁玉兒伸頭一看,跟記憶中的所差無幾,然後哼了一聲,又回到空間,一個人生悶氣。她托腮坐在石凳上,有些難受,她記得阿耶說他們還有結為連理的機會,可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連碰觸都不能,還怎麽結為連理?就算他心中有自己,可又怎麽知道自己在他身邊?見不到摸不著,想了念了這麽久,到頭來怎麽是這樣的結果?

  “老祖宗……”葉子回到房間進了空間,聽著她說心事,眉頭一挑,忙問:“我是說,那個袁天罡老祖宗一生有沒有錯算過什麽?”


  “我阿耶一生從未錯算!”袁玉兒忍不住得意的說完,突然頓住了,阿耶從未錯算,加上自己來這裏也有阿婆的意思,阿婆都已經飛升了,自然不會說話不算數,所以她以後真的能跟郎君再結為連理?想到這裏,袁玉兒實在忍不住跳起胡旋舞來。


  看著老祖宗這麽快就恢複過來,葉子也有些高興,在房中隔著窗戶,偷偷的看著那個葉家先祖轉世的鄧俢賢,見他在奶奶下廚的時候,一直在幫忙,斯斯文文的,看著很容易親近,但實際並沒有,雖然對奶奶很尊重,言語中對自己的事情並沒有說什麽。跟剛才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有些不一樣。猛一看確實有些像蘇凱,心中頓時有些好笑,知道這人可能……真的不是什麽沒心眼的人。怪不得老祖宗那麽喜歡看美男帥哥,也不喜歡看蘇凱,想來大唐的時候不知道他坑了老祖宗多少回,若非真愛,老祖宗一定離他遠遠的。


  鄧俢賢對葉家人印象不錯,不管是伯父伯母,就連葉家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也覺得有些親切,但是性格使然,加上這些年的經曆,讓他沒有辦法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如今看到父親那個樣子,再想到他們住的那麽簡陋的地方,鄧俢賢心中很心疼,同時更有些無能為力。隻盼著自己待這幾天能夠想辦法幫他們改善……正想著,牆角一個埋在土裏種著菊花的花盆的邊緣吸引了他。


  “不對,不對……看圖案確實是古物,但是色澤明顯不對,跟圖案上的年代不符?”鄧俢賢上前蹲下,拿手撥了撥,忍不住念叨著。


  葉子出來蹲到他跟前,假裝好奇問:“叔叔,你在幹什麽?”


  “小同誌,你們家這個花盆從哪裏得來的?”鄧俢賢實在是太心癢了,這圖案,這個色澤很通透感讓他心動,但是不符合年代的簇新,又讓他心中很是奇怪,青瓷唐宋之後就不再出名,光澤度這麽好的青瓷,加上扒開一點兒土之後,露出來的飽滿的花紋,都讓他心裏很疑惑。


  葉子伸手戳戳花盆,這是她在空間不小心打碎的,因為裂的缺口太大,被老祖宗丟了出來,爺爺就用它養花了,結果埋在土裏,都被人認出來,這也是絕了。


  “我爺爺在廢品收購店淘的,原本想養花,但是裂痕太大,所以就埋在這裏了。”葉子看他癡迷的樣子,直接說。


  第52章 程曦歸來(一更)

  鄧俢賢一聽, 頓時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伸手輕輕摸了一下, 將自己扒開的泥土再填回去, 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


  “沒關係!”葉子看他的關注力不繼續放在花盆上, 扭過頭, 好奇地問:“叔叔,您的工作就是研究這些瓶瓶罐罐,有沒有看走眼過?你們是根據什麽來判斷年份的?”


  “這裏麵的門道多了, 每個年代的瓷器都有它們不同的胎、釉、紋飾、以及畫法、畫功……叔叔當然有看走眼過的時候, 文物的魅力就在於此, 根據一個文物上麵的花紋、色釉等等,我們可以看到當時人們生活的場景……”鄧俢賢說著說著,搖搖頭, 輕笑說。


  因為燉兔子需要時間,鄧俢賢看葉子這麽乖巧,就想給她講講裏麵的門道, 但葉子對這個並不感興趣,隻是突然問:“叔叔小時候夢到的那個唐朝姑娘,穿什麽衣服, 什麽紋路?”


  “她呀?”鄧俢賢洗幹淨手後說:“她身穿淡粉色窄袖上襦,肩搭淡紫色的披帛, 下身穿著紫色長裙,上麵繡著大片的紅色牡丹花……叔叔之前是跟你開玩笑,一個夢而已, 許是百日看了仕女圖,晚上做了這麽個夢而已,沒有任何的意義。”不管多少年,那個哭泣的胖丫頭的身影,總是清晰的留在他腦海中。


  “才不是牡丹,是芍藥!”袁玉兒忍不住辯解著,小時候她身邊的針線丫頭,就愛繡芍藥,所以自己裙子上總是芍藥花。


  葉子看著他們兩人明明站在一起,鄧俢賢卻看不到老祖宗,就覺得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袁玉兒發現沒有見到他的時候,並不怎麽想念,畢竟從前他是在自己麵前沒有呼吸的,因為阿耶的話,知道總有再次相見的時候,所以才會一直心懷期望,有時候想要在遇到他之前浪一浪。可看到之後,袁玉兒卻發現自己真的很想他,他們算是一起長大的,沒經過什麽磨難就在一起了,一直順足到他離開為止。自己的一個人生活,好似總是缺點兒什麽,到現在為止才明白,其實是缺了他。


  鄧俢賢也不明白自己怎麽跟一個小丫頭說這麽多自己從前藏在心裏的話,有些不自在的去跟溫之桃聊天,問起這裏的生活環境,問如果下次來看父親,應該準備哪些東西。


  溫之桃看著火候,給貼了餅子,順便摘了摘了黃瓜西紅柿跟豇豆,讓葉子幫著拌了幾個涼菜,又煮了個青菜蛋花湯。最後也沒有拒絕鄧俢賢給的錢,不過隻收了一塊錢,笑說都是自家園子裏的。


  鄧俢賢見狀心裏更舒服了,對方收了錢,哪怕是少點兒,也比白要來得好,溫之桃還讓葉子幫著拿了一瓶虎骨酒過去。


  端著噴香四溢的紅燒兔肉跟青菜蛋花湯,鄧俢賢悄悄的吞吞口水,忍不住腳步都有些歡快。葉子拿著就跟小菜,偷笑的跟在他身後,有些慶幸自家住的遠,又是獨居,要不奶奶整日做飯的香味,就會讓人不知道羨慕嫉妒死多少人。


  隻有袁玉兒看著那個人,見葉子腿短跟不上他,他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停下腳步,忍不住說了句:“傻子!”剛說完,突然看到葉子身後的影子,並沒有提醒,直接往前多走幾步,看著鄧俢賢的背影,唱著葉子聽不懂歡快的小調兒。


  “啊!”葉子正看著老祖宗歡快的樣子,見她臉上洋溢的喜悅忍不住微笑的時候,手上的虎骨酒突然被人拿走,頓時嚇了一跳。


  “程曦!怎麽是你?”剛想罵人的葉子,扭頭一看,頓時樂了,麵前黑瘦精壯的小夥子熟悉的臉龐讓她很是驚喜。連忙拉著他的胳膊,滿是喜悅。


  鄧俢賢原本因為葉子的尖叫扭頭,剛想走過來,卻看到葉子的驚喜,就知道是熟人,上上打量了程曦一番,就繼續往前走,因為袁玉兒不能離開葉子太遠,所以看著他的背景直接回了空間。


  “你這是做什麽?”程曦背上還背著行禮,手裏拿著酒瓶子,皺眉問。之前看到葉子看那個人的笑容,讓他很不舒服,拿著酒瓶子,程曦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葉爺爺壓箱底的虎骨酒,這麽大一瓶,到底要給誰拿?那人手裏還有熟悉的肉香味。


  葉子想要拿回酒瓶子,但是他不讓,就直接說了:“住牛棚的鄧爺爺的兒子來看他,爺爺跟鄧爺爺關係不錯,我幫著送瓶酒過去,你先回去休息,等我一會兒。”


  “我陪你!”程曦拿著酒瓶,還想要幫葉子拿手裏的小菜,結果他一手拿酒瓶,一手拿了東西,沒手幫忙。


  “走吧!”葉子哪裏不了解這個人的執拗,今天不讓他賠,他能跟自己在這裏磨到那邊吃完飯還沒送過去。


  幾年沒見,原本小小的小姑娘已經到了自己胸膛的高度,看著更加漂亮了,程曦的眼睛眯了眯,這幾年在部隊也聽了不少葷段子,哪裏不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小姑娘為人單純,生活環境又更是簡單,還被家人保護的很好,程曦沒忍住輕聲囑咐:“以後別單獨跟男人出門。”


  “哦!”葉子聞言點點頭,記得小時候不管去哪裏他都跟著,總擔心別人欺負她,現在想來也是一樣。沒有解釋鄧俢賢的不同,葉子趕忙問:“你這次回來多長時間?”


  “十天。”其實是三十天,但是除去來回路上的時間,最多就隻能待十天。


  “十天?你們家我偶爾回去掃掃,但是被褥一直沒有曬,你這回回來時間短,要不要住我們家?懟懟我現在跟奶奶學了好多菜,做給你吃呀!”葉子想了一下程家老宅,裏麵雖然不髒亂,可是被褥這麽多年沒用,估計是住不成,程曦一個人做飯也不方便,於是提議。


  程曦點點頭,沒有拒絕,看著葉子歡快的樣子,忍不住笑說:“你之前給我郵寄的那些肉幹果幹的,我每次都藏不了超過三天,就被那些戰友一人一點兒的分完了。”


  “真的?那我這回多做一點兒,到時候你帶給他們嚐嚐,我爺爺說,在部隊的經曆很難得,要跟戰友打好關係,畢竟能夠在一起就是緣分。”葉子連忙說,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十天時間……看著很長,實際卻沒有多長。


  將酒跟小菜送到牛棚,程曦跟葉泰清還有蔣英銳等人打了個招呼,就被葉子拽走了。


  “不著急!你慢點兒。”程曦看著她跑那麽快,忍不住抓住她的胳膊,笑說:“不著急,慢慢走,我之前在炊事班待了幾個月,現在手藝也不錯,到時候我跟你一起,現在不急。”


  葉子見狀點點頭,然後跟他說起這幾年發生的事情,說起知青院自己熟悉的那三個人,說起石安濤跟姚麗麗的親事,說起因為石梅的事情,自己心裏的不痛快……


  程曦牽著她的胳膊,靜靜的聽著,沒有多做評價,隻是偶爾附和一兩句。


  程曦的歸來,自然令溫之桃大為驚喜,她高興的取了一塊臘肉,給程曦嫁了個菜。


  “小葉兒的手藝現在越發好了。”程曦對於鄧俢賢硬是留下的半碗兔肉沒有絲毫的興趣,對臘肉沒吃幾片,反而是葉子拌的小菜,夾的格外歡快,還笑調侃:“有葉奶奶一半的水準了。”


  葉子聞言很是得意,她也覺得在奶奶的指導下,自己有了長足的進步,甚至連老祖宗現在對自己做的小菜吃的也很開心。


  程曦吃完飯幫著收拾完之後躺在院子中間的躺椅上,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從前能保持幾天幾夜不睡覺的他,回到這裏,隻覺得格外的安心,但是看著小葉兒還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就強硬打起精神,給她也說說自己的生活。說說原本互相看不順眼的新生班班長,最後跟他成了鐵哥們,說起因為一起犯錯被罰去炊事班,結果被炊事班班長教訓的跟孫子一樣的往事,還說自己當初每天要切好幾百斤土豆,現在閉著眼睛都能切好土豆絲……


  就在交談中,葉泰清回來了,幫著程曦把脈之後,就讓他躺下,幫著他揉捏了筋骨,結果葉子看這麽疼,他還能睡著,就知道他有多累,心下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拉著他說話,他就能早些休息了。


  看著他的水臉,葉子發覺時間真的在不經意之間過去的很快,曾歡那個給自己送蛇,嚇到自己的黑小子,如今也長成了如今這般堅毅成熟的模樣。從前那個給自己說心事的小男孩,那個想帶著奶奶去看爸爸的執拗的小男孩,也變成現在隻報喜不報憂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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