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沈將軍沒去威武侯府?”既然沈將軍跟宋如柏喝酒去了,那說明肯定沒時間去威武侯府的親事了,雲舒便詫異地問道,“沈將軍不擔心老段心裏不高興?”沈將軍可是和宋如柏與老高這樣就算任性也不要緊的人區別大了。作為皇帝最信任的沈家人,沈將軍的態度直接會叫人覺得這就是皇帝的態度。其實老段成親這件事,沈將軍應該是應該去給老段賀喜,就算是對老段再婚這件事覺得不應該,至少也喝杯酒什麽的。
這叫顧全大局,叫人覺得北疆武將再怎麽內部鬧騰,依舊是鐵板一塊,一致對外。
可是沈將軍既然跟宋如柏喝酒去了,那就是叫人都明白,他是真的對老段不滿了。
這樣不會叫人覺得北疆武將之間有機可趁了嗎?
“陛下把咱們都帶到京城,難道還要管一輩子?隨他們去吧。”宋如柏便靠在一旁,見雲舒在一旁吃飯,便幫著給她挑一些她喜歡的菜色來吃,一邊不在意地說道,“就算是叫人覺得鐵板一塊,可是到了京城,人心也不如從前那麽整齊了,不是嗎?何必粉飾太平。陛下已經給了榮華富貴,以後想要怎麽往下走,陛下與沈家也管不了。”所以,沈將軍這一次沒有去威武侯府,其實就有些是與有些心生異動,被京城迷住了眼的北疆武將漸行漸遠。
不過這樣也好。
依舊忠誠的還是對皇帝忠心耿耿。
至於有了別的心思的,沈家也犯不著繼續交好,還當兄弟袍澤。
雲舒一邊點頭,一邊吃著飯菜,聽宋如柏這麽說,便說道,“沈將軍看不過去威武侯府這麽件事,倒是叫我覺得他的品行更優秀了。”
如果沈將軍還要對威武侯府依舊跟從前一樣親近,哪怕雲舒知道這是沈家要拉攏北疆武將,可是她也覺得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
不管怎麽,雲舒天生就站在王家嫂子這一麵。
她希望老段被世人唾棄,被所有人都拋棄才好呢。
見她雖然嘴上沒說什麽,臉上卻笑了,宋如柏便也露出了笑容。
“倒是我沒想到,還有一些北疆家眷去威武侯府捧臭腳了。”雲舒說道。
“這有什麽。老段之前在陛下封賞功臣之中功勞第一,自然會有人想要依附他。”宋如柏見雲舒對自己言行沒有顧忌,倒是覺得很高興,畢竟誰願意在家裏總是端著文縐縐地說話。
雲舒也不覺得自己在宋如柏的麵前說話更自在。
她和宋如柏說了一會話,就叫宋如柏回去歇著,之後的幾天,便聽到一些京城裏的流言蜚語。
什麽威武侯休妻另娶,聽說新娘子肚子都起來了,又有說什麽這新娘子竟然還出身唐國公府,是國公府裏那已經都說病逝了的唐家六小姐之類的。這些話雲舒早就有準備,而且她最近也不怎麽出門,當然聽到的不多,就當眼不見心不煩了,倒是翠柳最近聽了好些,有一天怒氣衝衝地從對門過來,見雲舒已經把家裏的嫁妝都整理得差不多了,連成親時候的衣裳也都做好了,正整理一些細節,便坐在雲舒的身邊氣呼呼地說道,“真是叫我沒臉死了!”
“怎麽了?”
“還不是幾個今天過來跟母親說笑的附近的官家夫人。”翠柳便對雲舒氣道,“知道我出身國公府,都來問我國公府六小姐是怎樣天姿國色的美人,當初跟五皇子鬧出側妃的傳聞,現在又成了威武侯夫人,這如果不是國色天香,能叫五皇子跟威武侯都折腰嗎?你說氣不氣人?”這些問題就不懷好意,不是普普通通的八卦話題,而是也有譏笑翠柳的意思,她也是國公府裏出來的,還嫁給了官宦家的兒子,所以,那些管家夫人都也是在嘲笑翠柳罷了。
“當著你婆婆的麵兒問的?”雲舒便笑著問道。
她最近要成親了,修身養性,很少生氣。
“可不是。大嫂還在一旁陰陽怪氣。”翠柳便扯著雲舒的衣裳生氣。
“那夫人是怎麽說的?”
“母親自然是護著我的。見那幾個夫人不懷好意,就把人趕走了,說既然看不起趙家的兒媳,以後就不要登趙家的門。”翠柳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既然夫人心裏有數,你還氣什麽。我之前 就跟你說過,你又不是銀子,還能人見人愛啊?就算是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人嫌棄銅臭味兒呢。”雲舒笑著說道,“愛說什麽說什麽去,你跟她們生氣幹什麽?如果下回她們在這麽問你,你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建議她們親自去威武侯府瞧瞧威武侯夫人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不比問你來得更準確嗎?隻怕她們的身份還夠不上威武侯府的門檻兒,沒資格見到威武侯夫人的美色,這你也沒辦法了。”
“你說的對。下次我就這麽說,氣死她們。”翠柳眼睛一亮。
雲舒便笑著說道,“隻可惜夫人護著你。我這番話隻怕英雄無用武之地。”
“母親可真好。你不知道,她護著我的時候,比娘對我都真心。”翠柳頓了頓,便輕聲說道。
雲舒便拍了拍她的手。
別看翠柳和陳白家的母女之間已經緩和了,不再計較從前,可到底裂痕還是在的。
“等我成親的時候,你也得過來幫我的忙啊。”雲舒便對翠柳說道。
這一下子叫翠柳有些失落的心情亮堂了起來。
她也顧不得陳白家的了,點頭對雲舒說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到時候我一定過來幫你的忙。”她既然能這麽說,可見在趙家過得很自在,趙夫人是不時常拘束她的。雲舒覺得這樣很好,自然也放心,也不在乎那些唐六小姐的什麽話了。反正國公府能做的補救都已經做了,京城裏就算有傳聞,難道隻是唐國公符丟臉嗎?更丟臉的,現在被人嘲笑的是威武侯府段家。
老段和唐六小姐自己都不在乎,那別人更不會在乎了。
臨近成親,誰還管什麽唐六小姐。
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定好的成親的日子。
陳家夫妻都來幫忙,還有陳平夫妻與翠柳夫妻,匯聚在雲舒的小院子裏,叫雲舒覺得自己總是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這樣的時候,叫她覺得也不孤單了。
等她忙著打扮和換衣裳的時候,國公府裏也來了人,最前麵的是琥珀,身後還有兩個丫鬟,是唐國公夫人和合鄉郡主身邊貼身的姑娘。
“給你送壓箱錢來了。”琥珀便對雲舒說道。
她比雲舒年長,雖然不及雲舒豆蔻年華嬌豔無雙,卻多了幾分沉穩,舉止也穩重優雅,這樣大家族裏的風範,頓時叫雲舒翠柳這樣的小丫鬟有些黯然失色了。
雲舒撅了撅嘴,跟琥珀小聲抱怨說道,“琥珀姐姐一來,就搶了我的風頭了。”
她其實是希望看到自己出嫁的時候,老太太還念著自己的。
見老太太果然還念著自己今日成親,還叫琥珀親自過來,雲舒覺得自己的心裏圓滿了。
她這話像是在撒嬌似的,琥珀看著對自己今天多了幾分親近的雲舒,拍了拍她的臉頰說道,“新娘子最美。”
她的眼睛裏難得多了一些笑意。
雲舒便高興起來,先謝了琥珀,又謝了唐國公夫人與合鄉郡主的丫鬟,接過了壓箱錢守在箱子底下,便梳妝打扮,陪著大家說了一會話。
等到了吉時,外麵吹吹打打熱鬧非凡,整條街都驚動了一樣,雲舒聽著外麵的熱熱鬧鬧的聲音,難得有些緊張。
第516章 婚後
“別緊張啊。”翠柳便調笑說道。
雲舒白了她一眼。
不過她還是笑了起來,少了幾分緊張。
不管怎樣,宋如柏也是自己認識多年的熟悉的人。
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那種隨意交往的感情,可是總比古代的盲婚啞嫁強多了。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緊張了。
“嫁過去了,就是有了夫君的人,要以夫為天,要三從四德啊。”陳白家的便拉著雲舒的手最後說一些夫妻之道。她是真的有些舍不得,看著雲舒便想到從前柔和地叫自己嬸子的那個小姑娘,想到這些年,自己也把雲舒當半個女兒來疼的,此刻眼裏的眼淚就更多了一些,對雲舒說道,“好歹阿柏也是知根知底的,又是求娶你的。小雲,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她拉著雲舒說話,琥珀也坐在一旁聽著,雲舒雖然覺得陳白家的話有些自己不能讚同,可是想到陳白家的這也是對自己一番心意,也不去反駁,若是柔順地聽了。
至於三從四德。
雲舒覺得自己該教教宋如柏什麽是男子的三從四德了。
“娘,您別哭了。”翠柳便安慰陳白家的說到,“小雲嫁給宋大哥是要過高興的日子,咱們為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翠柳就覺得雲舒嫁給宋如柏並不需要舍不得。
宋如柏跟陳家這麽親近,把陳家也當做自家走動,以後雲舒嫁給他,夫妻倆不照樣時常回陳家的嘛。
她大大咧咧的。
陳白家的便點了點她的頭說道,“你明白什麽。”翠柳粗枝大葉的,自然是不懂的,隻是她也揉著額頭笑著幫雲舒著落今天來的女客,不叫任何一個人覺得被冷落了。這對於翠柳這樣長在國公府裏的來說是小菜一碟,雲舒也不會擔心,見春華和翠柳把裏裏外外張羅得很周全,她便放心地坐在一旁,看著陳白家的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把大紅的蓋頭一下子蓋在了她的頭上。
蓋頭落下來的時候,雲舒覺得眼前一暗,就看不見眼前的一切了。
她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還有說笑聲,帶著趙小三與陳平的一些湊熱鬧的笑聲與為難,仿佛陳平很唯恐天下不亂地在為難宋如柏什麽。雲舒在心裏磨牙,隻恨當初陳平成親的時候自己好心沒有去為難他,卻後悔莫及,隻聽了一會兒,聽見外麵傳來了大聲的說笑,仿佛陳平沒有難住宋如柏,這才算放鬆了幾分。等又過了片刻,她便感覺到自己的麵前慢慢地走過來一個頭,一隻大手探來,雲舒蓋著蓋頭,隻能看到麵前這隻粗糙的滿是粗糙的繭子的大手。
她抬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站了起來。
大手便握住了,牽著她往外頭。
雲舒緊緊地閉著嘴,感覺到似乎自己和宋如柏走出去的時候,四周都安靜了起來。
她雖然看不見左右的人,可是卻覺得周圍一定有很多人在圍觀。
不過雲舒到了現在已經完全不緊張了,直接跟著宋如柏到了外麵,上了停在外頭的花轎,已經停下來的喜樂又敲鑼打鼓地熱鬧了起來。她覺得這花轎搖搖晃晃的,可是卻是通往自己的新的生活還有家庭的路,這一路上花轎裏除了聽到外麵的喜慶的樂聲沒有其他的動靜。等花轎落地,她又被宋如柏牽著走進了一個房間,坐在上頭,聽到一旁有人笑著叫宋如柏把蓋頭挑起來,便感覺到眼前突然一亮,宋如柏也穿著成親的衣裳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眯著眼睛逆著這屋子裏的光對宋如柏笑了一下。
宋如柏愣了愣,之後也笑了起來。
一旁的幾個北疆女眷咋咋呼呼地叫嚷了起來,都在說雲舒是個漂亮的美人。
打趣宋如柏是個有福氣的。
雖然聲音吵嚷,可是雲舒卻並不覺得討厭。
成親的時候當然是要熱熱鬧鬧的才好不是嗎?
而且因為為了喜慶,還有幾家的小孩子也在,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在屋子裏給雲舒賀喜也很可愛,雲舒見高大嫂的閨女歡歡也在,便笑著叫她帶著幾個孩子到了自己的麵前,拿了自己已經準備好的給孩子的紅包,一人給了一個。這些小孩子便歡呼了一聲,圍著雲舒叫嬸子的,叫嫂子的,叫大娘的嘰嘰喳喳一團,還都高高興興地打開了雲舒送給他們的紅包。這紅包是雲舒用紅色的錦緞繡的荷包,十分精美,本來就是因為要給孩子,所以繡得更小喬可愛,打開了,裏麵都滾出四個赤金的筆錠如意的金裸子。
這些小金裸子十分精巧,而且還很漂亮,又是赤金的,幾個北疆女眷都覺得雲舒是個大方的人。
不然,怎麽會給孩子們金子呢?
瞧見了是金裸子,小孩子們也覺得雲舒對他們是真心喜愛,更加高興地圍著雲舒了。
“快喝交杯酒吧。”一旁便有人笑著把看著雲舒和孩子們說話的宋如柏推過來。
宋如柏坐在雲舒的對麵,竟然難得露出幾分緊張。
“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雲舒小聲說道。
“沒什麽。隻是覺得今天太高興。”宋如柏拿了酒杯遞給雲舒,慢慢地湊近了雲舒,和她手臂纏繞,一口把交杯酒喝了,便起身說道,“我得出去應酬了。”
他難得臉色發紅,背影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雲舒也忍不住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臉。
見送宋如柏走了,北疆的女眷們便圍著雲舒說著話。
等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外麵已經大黯,北疆女眷們才都紛紛告辭離開,外麵的酒席也都散了。
雲舒靠著床邊等了片刻,便見宋如柏一身酒氣地進來。雖然看起來喝了不少,可是他的目光卻清明,看見雲舒靠著床邊看過來,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很久之後才同手同腳地走過來,慢慢地坐在了雲舒的身邊。他轉頭看了雲舒許久,才慢慢地抬手輕輕地碰了碰雲舒的臉,慢慢地又碰了碰,見雲舒沒有拒絕,這才露出幾分輕鬆,輕輕地湊近了雲舒。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說他這些年老實得很,沒有和其他女子有過往來還是真的,雖然看起來生澀,不過雲舒卻覺得,她寧願要一個在夫妻之道上生澀的丈夫,也不想要一個花樣百出,從容得體的丈夫。
她覺得宋如柏這麽生澀,倒是叫自己很高興。
等到了第二天天亮以後,雲舒倒是先醒了過來,看見宋如柏睡在自己的身邊,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不由撇了撇嘴角。
怪不得她覺得晚上的時候跟鬼壓床似的。
這麽沉的一條手臂,能不壓得她喘不上氣嘛。
不過比起從前聽春華抱怨說陳平晚上睡覺睡像特別差,睡著睡著就霸占整張床,把人擠到床底下去,雲舒倒是覺得宋如柏還勉強能叫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