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第223章 醒來
她臉色僵硬地不敢動。
灼熱的手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兒。
雲舒都要嚇得暈過去了。
這難道是想抓著她,把她拖到唐國公的麵前嗎?
她用力地瞪大了眼睛,央求地看著沈公子。然而清秀的少年此刻目光散亂,抓著雲舒的手腕許久之後,細細弱弱地叫了一聲,“母親。”他叫了這一聲之後就重新閉上了眼睛,滿臉的痛苦,雲舒這才發現他的意識並沒有清醒,相反,看起來似乎隻是本能地抓住了自己,卻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麽。發現這個之後,雲舒頓時放心了,她急忙坐在床邊輕輕地動了動手腕,卻發現這少年看起來虛弱,卻抓得她疼痛無比。
仿佛是怕她消失一樣。
雲舒就想到他剛剛叫了自己一聲“母親”。
她的眼神有些黯然。
隻怕剛剛沈公子是想到自己的母親了。
病重的時候難免心靈空虛弱小,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沒什麽不對,雲舒遲疑了一下,含糊地拿手輕輕地蓋在他的額頭上應了一聲。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見這少年一張潮紅的臉依舊痛苦無比,仿佛是無法掙脫夢魘一樣,他開始在迷迷糊糊之中嘴裏喃喃著什麽。也不知道他在叫什麽,亂七八糟,有的時候是“父親”有的時候是“姐姐”,隻是看著此刻這樣脆弱的少年,雲舒沒有辦法放開他不管,猶豫著靠在床邊,一邊拿著幹淨的帕子給他擦掉頭上的一層層的汗,一邊對他小聲說道,“他們都陪著你。”
這句話似乎叫沈公子變得安靜了起來。
他的眼角滾落出兩行眼淚,無聲地隱沒進了發間。
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散落在床上,雲舒看見他被烙下了傷疤的地方已經幹淨了,顯然是之前已經受過處理,此刻看見他無聲地在睡夢中流淚,發著高燒躺在床上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拿手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輕聲說道,“你要平安無事啊。公子,隻要人活著就有希望,才能叫活著的人歡喜,叫死去的人放心。如果你撐不下去,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那些傷害過你與沈家的人都會彈冠相慶,因為再也不必擔心。他們沒有髒了自己的手,你自己卻已經順了他們的意。”
“公子,你想叫仇人順心如意,叫自己愛著,也愛著你的人傷心痛苦嗎?”
她不知道自己這些話會不會叫沈公子聽到。
可是她希望他能夠堅強起來。
哪怕前路多麽坎坷,可是隻要鼓起勇氣去麵對就沒有關係。
“公子,這世上沒有永恒的黑夜。隻要咱們一直往前看,就能夠重新得到光明。”雲舒輕輕地拍著這少年的手,見他似乎安穩了下來,沒有了剛剛那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的樣子,便垂了垂眼睛輕聲說道,“你活著,好好兒地活著,這對沈大將軍與將軍夫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孝順。你不僅要活著,而且要更加堅強……這世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保證許多年之後,沈家的冤屈不能被翻案呢?”
她又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似乎感覺到她的柔和,沈公子重新安靜了下來,隻是卻依舊沒有撒開雲舒的手腕。
雲舒顧慮著也沒有掰開他。
這少年剛剛經曆了這樣的巨大的變故,又家破人亡,哪怕似乎看起來沒有在意,還在勸別人不要在意,可是內心一定不會好受。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叫他更添悲苦,更何況隻不過是被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而已。幸虧手邊要用的東西也都在床邊,雲舒坐在床邊上,也什麽東西都能拿得到。見這少年安穩地睡著,雲舒就用自由的那隻手 勉強把食盒給抓過來,拿了裏頭的羊肉包子還有燉雞翅吃了,又喝了幾口水,這才重新老老實實地陪著沈公子。
她掐著時間又拿酒液給沈公子擦了一遍身。
似乎身上涼了,這少年又張開眼睛努力想要看她一眼。
雲舒已經習慣了,很習慣地拍著他的手說道,“我還在的。”她的聲音柔和安穩,這少年的眼角似乎閃過一抹晶瑩的淚光,卻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砸糊塗地叫什麽,再一次昏迷了過去。見他兩次擦身已經身上好過了很多,雲舒就拿了棉被給他蓋上,自己靠在床邊細心地看著他。她熬了一夜沒有合眼,直到到了外頭的天都快亮了的時候,見沈公子的燒已經退了,雲舒這才鬆了一口氣,靠在了床頭打盹兒。
她也不敢睡實了,似睡非睡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動了動,急忙張開眼睛,迎麵就對上了一雙微微紅腫的眼睛。
沈公子躺在床上,一雙眼睛裏滿是血絲,對她虛弱地笑了笑。
“公子醒了?”雲舒真是叫了一聲謝天謝地。
昨日沈公子那場吐血之後的高燒真是來勢洶洶,而且高燒不退,雲舒都擔心那高燒燒壞了他。
如今見他醒來,目光雖然依舊晦澀,可是卻清明顯然神智還在,雲舒不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一轉頭,就看見外頭的天已經亮了,雖然關著門窗,可是外頭的陽光已經透過了門窗照進來,帶著幾分陽光特有的明亮。
外頭安安靜靜的,雖然天亮了,可是卻沒有什麽人來人往的動靜,雲舒霍然就想到唐國公隻怕是給府中都下了禁令,這段時間不要來看沈公子。她也不知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為沈公子難道難過,然而臉上卻依舊帶著淺淺的笑容對沈公子說道,“公子燒了一晚上,國公爺和三爺守到了晚上才回去了。您餓不餓,渴不渴?我給你端些熱水來。”她就要站起身,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一緊,不由垂頭看了沈公子一眼。
他此刻艱難地動了動,鬆開了握著雲舒手腕的手,對她也笑了一下。
“謝謝你。”
“哪裏的話。我是服侍公子的人。”雲舒急忙說道,“都是分內之事。”
“如今我已經入了奴籍,公子這樣的說法就不要再提了。”沈公子咳嗽了兩聲,顯然身上還十分不舒坦,靠在床上急促地喘息,對雲舒柔和地說道,“日後你就叫我瑾瑜就好。”他的眉眼十分柔和,可是雲舒哪裏敢大咧咧地叫他的名字,她含糊地答應了一聲,見這少年似乎病了一晚上,雖然依舊單薄,然而麵上卻似乎多了幾分堅毅與隱忍,她覺得沈公子這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厲害,岔開話題說道,“我去給你做飯。”
她哪裏會做飯。
當然隻是熬粥。
沈公子病成這樣,隻怕也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沈公子笑著點了點頭,問道,“我大姐姐與二姐姐呢?”
“世子夫人回去歇息了。”雲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道,“二小姐……去送三小姐的棺槨了。”她見沈公子微微一愣,頓時唯恐沈公子再因為沈三小姐的過世再吐一口血,然而這少年卻隻是怔怔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擔心得不得了的小丫鬟,許久之後垂了垂眼睛輕聲說道,“一了百了也好。那樣的財狼之家,叫她在裏頭活受罪折磨死,還不如這樣幹脆利落。”他說起來的時候多了幾分平靜,雲舒動了動嘴角,沒說什麽。
其實沈公子說得沒錯。
顯侯府就是那樣沒有品德的人家。
如果沈三小姐叫他們留在家裏日夜折磨,那才是最痛苦的事。
更何況沈三小姐的性子,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顯侯府沒有對她動手,隻怕當娘家獲罪,夫家厭惡,她也是紅顏薄命的命格。
“過些天大將軍就要下葬了。公子趕緊好起來去看大將軍最後一麵吧。”雲舒卻不能順著沈公子的話說,見他對自己輕輕點頭,這才說道,“你身子弱,這段時間好好兒休息。這院子裏我是一直都在,你有事吩咐我就行了。”她說完這句話並沒有覺得什麽,可是沈公子的臉色卻似乎變得異樣了起來。他似乎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看了雲舒一會兒,突然垂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被。
棉被下顯然都光溜溜的。
雲舒尷尬了一下,又覺得或許沒什麽。
沈公子也是豪門大族養出來的勳貴子弟,素日裏難道在將軍府沒有丫鬟服侍不成?不過是脫了一件衣服,又怎麽了?
難道他沐浴的時候沒有丫鬟服侍嗎?
因此雲舒努力用正直的眼神看著沉默不語的沈公子說道,“昨夜你燒得厲害,身上的衣裳都叫汗給打透了。我擔心你睡著不舒服。”見沈公子抬頭,一雙滿是血絲看起來疲倦又有些憔悴的眼睛看著自己,似乎很信任自己地輕輕地點了點頭,雲舒急忙去了一旁拿了一整套幹淨的衣裳,心裏慶幸了一下唐四公子是個大方的人,拿了不少的衣裳來給沈公子,一邊說道,“我服侍公子穿衣裳吧。”
“勞煩你。”沈公子似乎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嘴角伸手叫雲舒給自己穿衣裳。
他剛剛才燒退了一些,此刻自然十分無力,因此隻能叫雲舒服侍自己穿衣。
然而當雲舒和他勉力將衣裳穿起來,當雲舒去給他整理衣襟的時候,這少年卻紅了臉,欲言又止,卻最後隻是對雲舒說道,“多謝。”
第224章 叨擾
他似乎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雲舒也沒有在意。
她隻是給沈公子換了衣裳,看見他靠在床頭,想了想,就去一旁的爐子上放了熱水,看著水熱了,就拿帕子給沈公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又倒了水給他洗漱。看見沈公子這樣那勁地自己幹什麽就順從地做什麽,雲舒覺得他有些太過拘謹。隻是沈家剛剛成了這樣,想來拘謹也是有這樣的原因的。她也沒在意,在爐子上熬了白粥來給沈公子,一邊吹冷了一些喂給他,一邊對他說道,“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我就問問三爺能不能吃些油膩的。”
她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吃一些清淡的。
不過唯恐白粥沒有營養,雲舒瞧見一旁有紅糖,就衝了一碗紅糖水給沈公子補充糖分,又急忙說道,“你昨天出了許多汗,還是多喝點水吧。”她忙忙碌碌的,沈公子沉默地點了點頭,見雲舒對自己笑了一下,拿著他吃完的東西出去,急忙問道,“你不吃嗎?”他似乎很擔心雲舒餓著,這份就算是在困境之中也關心他人的善良叫雲舒動容,隻是雲舒又沒有生病,她是不喜歡吃這樣沒滋沒味兒的白粥的,因此含糊地說道,“我出廚房隨便吃一口就夠了。”
沈公子又不知道她不擅長廚藝,因此還關心地說道,“要不然你和我一塊兒吃吧。”
“不用。”雲舒對他這份關心真是又感謝又頭疼,迎著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到底說不出哄騙他的話,隻能端著水盆小聲兒說道,“我做飯不好吃。自己都不愛吃的。”
她有些困窘的樣子。
沈公子一愣,咬著嘴角看了看雲舒熬白粥的爐子,又看了看她。
“我隻會熬粥。不過我不大喜歡吃白粥的。”雲舒訥訥地補充。
“沒有。你的粥熬得很好吃。”沈公子的聲音柔和地說道。
他這話似乎是在給雲舒挽尊,雲舒還能不知道自己的廚藝啊,見沈公子這樣關照自己,她咳嗽了一聲對沈公子說道,“我熬粥也隻不過是一時的。你身子骨兒都好些了,我也能騰出手去廚房。到時候請廚房裏專門給咱們做飯就是。”見沈公子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雲舒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急忙說道,“我出廚房叫人燉雞湯給你。”雞湯大補,隻要燉得好,就不會十分油膩,更何況雲舒也想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沈公子能吃用的東西。
“小雲。”沈公子見她要走,頓時叫了一聲。
雲舒端著水盆回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還有事嗎?”
“沒什麽。外麵風雪大,你多披件衣裳。”沈公子麵容溫和地說道。
他經曆了昨夜的一場病痛,似乎精神好了許多,眉宇之間雖然帶著抑鬱傷懷,可是卻變得慢慢明朗了起來。雲舒是欣慰沈公子這樣的改變的,畢竟如果沈公子自己走不出去那些傷痛,他這輩子難道還要總是一直這樣傷心下去,一蹶不振嗎?見他對自己笑了一下,雲舒也放心了一些,點著頭出去了。她去了廚房,因唐國公夫人已經發話下來,因此廚房裏的婆子們知道雲舒如今受著唐國公的差事,越發不敢怠慢她,雲舒要了雞湯叫人燉著,又躲在廚房裏吃了一頓飽的。
她正吃著呢,就見外頭翠柳偷偷摸摸地走進來。
“你怎麽來了?”雲舒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見她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不過精神不錯,翠柳鬆了一口氣,一邊跟廚房裏的婆子們說話,一邊對雲舒說道,“珊瑚姐姐叫我過來給老太太傳一碗杏仁茶,我想著過來瞧瞧能不能碰上你。”她見雲舒點頭,急忙問道,“昨天……府裏頭鬧得可厲害了,你不知道吧?你還好吧?”她關心得什麽似的,雲舒就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服侍沈公子被沈家給連累了,一邊把手裏的碗筷放在一旁,一邊笑著說道,“沒什麽。”
“你昨天躲在小院兒裏大概不知道。昨天顯侯府鬧得好厲害。”翠柳見雲舒好奇地看著自己,撇嘴說道,“顯侯府把沈家三小姐的棺材給送到咱們府上……”她說到這裏,覺得廚房人多眼雜,再隔牆有人,因此吞了嘴裏的話,見廚房預備的杏仁茶還沒做出來呢,雲舒又要了幾樣新鮮的果子就要走,便拉著雲舒追出來說道,“你說顯侯府惡不惡心人?大正月的,停了個棺材在咱們國公府的門口!你就說說這晦氣不晦氣?”
如果說這死了的是唐家的小姐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明明死的是沈家三小姐。
多可笑啊。
沈家的小姐死了,沒放去沈將軍府,沒有停在夫家顯侯府,卻送到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唐國公府。
這不能因為唐國公世子娶了沈家的小姐,就這麽欺負人的吧?
“顯侯府大概也是沒有法子。我想,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地方送,顯侯父子也不想跟咱們國公爺杠上。咱們國公爺……”雲舒四處看了看小聲說道,“威嚴令人畏懼。”唐國公不是好惹的,顯侯平日裏哪裏敢和唐國公炸翅兒,唐國公看他一眼隻怕顯侯都要腿軟的,這把沈三小姐給送到唐國公麵前,隻怕顯侯也壓力很大。雲舒心裏冷笑了一聲說道,“他是想表達自己無辜,想和國公爺求情,叫國公爺別跟他鬧起來。隻是咱們國公爺怎麽可能會對他和顏悅色。”
“顯侯夫人其實也來了。哭哭啼啼求見老太太。老太太沒見她。”翠柳在老太太的院子裏,自然就知道這些。
雲舒聞言,不由皺眉沉聲問道,“這都是外頭的事。為什麽要去叨擾老太太?”
“你看……我一提老太太你就惱了。”雲舒一向以老太太為重的,之前顯侯父子在前院鬧唐國公,翠柳沒見雲舒惱火,隻是提起顯侯府上的時候不過是深深的不屑。可是他這剛剛一提起顯侯夫人想叨擾老太太,雲舒就火兒了,翠柳急忙對她說道,“沈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就算顯侯夫人不耐,咱們老太太莫非就不知道,不傷心了嗎?這是肯定會知道的,也不在這早一天晚一天。”
她說得的確是這個道理。
可是雲舒卻還是覺得心中不快。
隻是如今她就算擔心老太太叫顯侯府這群無恥的敗類給氣著了,或者心裏不舒坦,卻因得照顧沈公子不得不留在沈公子身邊,因此便對翠柳叮囑說道,“平日裏,如果再見有不速之客上門的話,你就跟著琥珀姐姐。琥珀姐姐叫攔著的,你直接上去攔著就完了。”她叮囑著,翠柳便笑著說道,“瞧你這操心的。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不過老太太今兒早上還念叨你和沈公子。沈公子還好吧?”
“我知道老太太擔心沈公子。隻是沈公子病著,心力交瘁,隻怕是沒有力氣應對長輩的,如果老太太想看望他,你就說今日遇見我了,這都是我說的話。沈公子得好好兒靜養,如果老太太真的想看他,等沈公子病好了有了勁兒再說。如果老太太沒說要來看望,那就算了。”沈公子病得沉重,一則雲舒唯恐老太太被過了病氣,老人家一旦生病那可不是年輕人那樣能輕輕鬆鬆就好了的,另一則就是擔心沈公子如今並沒有心情還有力氣來應對老太太,反倒多了勞累,病不能早日痊愈。
“我知道了。”翠柳握了握雲舒的手,見雲舒笑了,便對她說道,“我也有話叮囑你。我知道你最是心軟的人,當日八皇子與沈公子對你都很和氣。”見雲舒一愣,翠柳擔心地看著她說道,“隻是你的身子也很要緊。不要為了照顧沈公子平白折騰壞了你自己的。”她的話叫雲舒的心裏一暖,急忙笑著說道,“我知道了。”她知道翠柳是擔心自己,掛念自己的,莫名覺得心裏頭敞亮了許多,對翠柳說道,“杏仁茶應該快好了,你快端著走吧。不然珊瑚姐姐隻怕要惱了。”
“那你可記住我的話了。”翠柳急忙問道。
“記得了。”雲舒笑吟吟地推了推她,這才捧著許多的果子回了小院子。
小院子裏安靜極了,沒有半點聲響,雲舒開了房門進去,看見沈公子已經下了床。
“你怎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