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第188章 請安
“哪裏到那個份兒上了?我也不是十分喜歡熱鬧的性子。”
合鄉郡主其實很喜歡熱鬧,也很喜歡聽戲,不過如果隻是因為自己喜歡就折騰人,她還是不願意的。
不能因為她懷著身孕就覺得有特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年關將至,府裏頭到處都忙,唐國公夫人為了那些即將過年要預備的年禮,還有國公府各處的產業如今頭過年的時候都前來交賬,還有各處的莊子上,鋪子上的莊頭管事都來府裏頭進貢年貨忙得不可開交,她這個時候鬧什麽非要聽戲呢?見老太太關切地看著自己,合鄉郡主也知道這是老太太體恤自己,也不知不知好歹的性子,想了想就笑著說道,“還不如找兩個說書的女先兒,叫她們進來給咱們說說書也就是了。”
“這樣也好。”老太太就叫琥珀記得,去跟外頭說請兩個說書說得好的進府來給合鄉郡主解悶。
“不如就叫說書的在您這說吧。我還能出來走動走動,您也聽聽如今新鮮的書。”合鄉郡主對老太太笑著說道。
老太太自然也喜歡聽新鮮熱鬧的,聞言便笑著點頭。
“去把給你們郡主的針線拿出來。”老太太見合鄉郡主做兒媳婦兒的還知道惦記自己,做老人家的心裏頭就十分高興。更何況合鄉郡主雖然出身王府,是皇家郡主,可是並不以自己的身份為驕傲。打從嫁過來就與唐三爺夫妻和順,對老太太這個婆婆孝順不說,與唐國公夫人與二夫人都妯娌和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賢良的女子。老太太自然也願意對合鄉郡主更好些,事事也都惦記她,此刻就叫雲舒去把自己吩咐她做的針線拿出來。
雲舒應了一聲,從裏屋捧出了一疊嬰孩兒穿的肚兜兜。
“這是我叫小雲特意做的。”老太太叫雲舒把這些小孩兒穿的小衣裳都拿到合鄉郡主的麵前溫和地說道,“你明年就快要生了,雖然我知道你身邊的丫鬟都得力,這些小衣裳都應該預備著,不過到底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她吩咐雲舒給合鄉郡主看看這些小衣裳,雲舒便立在合鄉郡主的跟前一件一件地給她翻看,合鄉郡主就見這些小衣裳小肚兜兜都是用最細軟的細布精細地裁剪做的,那上頭的針腳都細細地揉搓過,把針線都揉進了衣裳裏,不由露出幾分驚喜地看了雲舒一眼。
這樣仔細的針線,又是用最柔軟的細布做的,嬰孩兒皮膚再柔嫩也不會叫新衣裳給磨了。
“多謝母親。”唐三爺本就是個多情細致的,見合鄉郡主眼底多了幾分歡喜,就知道老太太叫雲舒給做的針線必然是叫合鄉郡主喜歡的。
且這些小衣裳上的那些漂亮的花紋圖樣也都針腳精致鮮亮,瞧著也叫人喜歡。
“多謝母親。”
“瞧瞧,我叫人給他做了衣裳,他也不過是笑著接過去。也沒有說如眼下這樣還跟我道了謝。”老太太戲謔地看著唐三爺,見唐三爺俊美的臉微微發紅,舉手給自己作揖仿佛是求老太太給自己些麵子,一旁合鄉郡主一雙嫵媚的眼柔情萬種地落在丈夫的身上,這小夫妻倆感情這樣好,老太太心裏越發高興。老人家一高興起來就喜歡給這給拿,又是燕窩又是阿膠等等,拿了許多給合鄉郡主叫她回去了好生滋補。
合鄉郡主也知道老太太最喜歡給人東西,笑著收了,也不拘泥客氣。
唐三爺見母親與妻子這樣投契,不由露出幾分笑意說道,“母親隻顧著郡主,如今連兒子都要倒退一射之地了。”
“那是你媳婦兒把你照顧得好,我自然不必在你身上用心。”老太太這話倒並不是客氣,實在是唐三爺如今穿著一件雨過天青色的長衫,舉手投足優雅風流,無論身上穿戴還是氣色都是極好的,可見合鄉郡主雖然有孕在身不愛折騰,可是對唐三爺的飲食起居都十分用心。這兒子既然成了親,老太太自然不會對兒子指手畫腳,見唐三爺微微一笑,便溫聲說道,“你媳婦兒的月份越發大了,你在外頭差事也不忙,平常早些回家。”
唐三爺在翰林院,正經的清閑又清貴的差事。
唐三爺便笑著應了。
等他們夫妻陪著老太太吃了頓午飯,老太太就叫人捧著這些東西跟唐三爺夫妻回去。
“叫小雲跟我走吧。”合鄉郡主見雲舒站在一旁並不跟著大丫鬟們在老太太麵前侍奉,心中一轉就知道雲舒是不愛搶大丫鬟們在老太太跟前的風光,笑著對老太太說道,“我還想問問小雲這些小衣裳上的針線,想著回頭叫畫書也跟她學學。”之前老太太叫雲舒給合鄉郡主做過一次針線,也是這些嬰孩兒的小兜兜,合鄉郡主那時就十分喜歡,叫自己身邊的大丫鬟畫書也一樣做了些,隻是就算是都跟雲舒一樣用的細布,也都揉搓了針線,可是還是覺得不及雲舒做的。
她之前不好使喚雲舒,因此沒有在老太太跟前再叫雲舒給做幾件小衣裳。
如今見老太太又叫雲舒給做了些小衣裳,她就想著叫雲舒跟自己回去問問,叫畫書好好地學一學雲舒的技巧,免得日後再麻煩雲舒。
雲舒是老太太房裏做針線的,她總是霸著不放豈不是不像話?
“那你去吧。”老太太自然是點頭的。
雲舒聽了便捧著這些新做的小衣裳去了合鄉郡主的房裏。
唐三爺見雲舒畢恭畢敬的,也覺得老太太身邊出來的丫鬟都是十分溫順的脾氣,坐在合鄉郡主的身邊聽著雲舒說怎樣做這些小衣裳才能叫布料更軟乎。他沒什麽事兒做,自然托腮坐在妻子的身邊,看著身份高貴的妻子很接地氣地跟雲舒討論嬰孩兒的小肚兜兜上繡大大的蓮蓬好看還是繡漂亮的吉祥如意的紋路。此刻天色正好,外頭還有些雪落在地上的細微的聲音,房間裏合鄉郡主帶著畫書與雲舒聲音柔和地說話,唐三爺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
他也不打攪妻子說話,隻是溫和地看著她皎潔如玉的側臉。
雖然因有孕在身,合鄉郡主的臉有些浮腫,不及從前精致,可是想到她是為了給自己生兒育女才拖累了容顏,唐三爺也不覺得合鄉郡主變得難看了。
他反而覺得合鄉郡主此刻臉上的光彩更加叫自己喜愛。
“郡主。”就在這個時候,外頭一個丫鬟掀了簾子進來,打破了屋兒裏的氣氛。
“瞧瞧,咱們都說了這麽多話。小雲,你先喝口水。”合鄉郡主如今說起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覺得有說不完的話,說說笑笑時間就過去,此刻被打斷了,就覺得自己口渴極了。叫雲舒和畫書都坐在自己跟前的腳踏上,又叫畫書去給雲舒張羅八寶茶,這才笑著對那丫鬟問道,“怎麽了?”她的心情十分愉悅,因為聽雲舒說了許多什麽布料給孩子做內衣最柔軟,什麽布料最透氣清涼,什麽布料最保暖,雖然她身為郡主,這些也都知道,不過雲舒的聲音細細弱弱,又說得有趣,她倒是更喜歡再聽雲舒說說這些。
那丫鬟見合鄉郡主臉上帶笑,一旁唐三爺正笑吟吟地看著合鄉郡主,心裏就叫苦,隻是卻不敢不會合鄉郡主的話。
“郡主若是忙著,那我先回去。什麽時候郡主尋我我再過來。”
雲舒見那丫鬟的臉色猶豫,便急忙起身說道。
“你急什麽。外頭下著雪叫你過來,難道一盞茶都不叫你吃就離開?且一會兒我有好東西給你。”合鄉郡主打從雲舒之前護住自己就對她另眼相看,哪裏能叫她就這麽走了,美眸流轉親自抬手壓住雲舒的肩膀不叫她從自己麵前的腳踏上站起來,正巧剛剛出去的她的心腹大丫鬟畫書已經捧著三盞八寶茶與些雲片糕進來,也笑著對雲舒說道,“你還是別急著走。叫我也沾光在郡主的麵前有喝口茶的體麵。”
她一邊說一邊笑著把八寶茶捧給合鄉郡主,又給了雲舒一盞,就自在地也坐在合鄉郡主跟前的腳踏上捧了一盞。
“瞧瞧,這才是我跟前的大方人呢。”畫書是合鄉郡主跟前最得力的丫鬟,合鄉郡主對她一向都十分縱容,點了點她的頭笑著對雲舒說道。
雲舒便起身道了謝,坐在畫書的對麵喝暖暖的八寶茶。
唐三爺的屋子裏倒是暖和得很,不過雲舒說了這麽久的話,嗓子自然幹澀,此刻甜滋滋的八寶茶順著喉嚨落入胃袋裏,滋潤之外,又覺得暖和得很。
“到底什麽事?”合鄉郡主見雲舒紅著一張小臉心滿意足地喝著八寶茶,不由笑了一下,隻是見那丫鬟猶猶豫豫的,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進來什麽事,不由皺眉。
那丫鬟目光掃了也坐正了身體,側目看來的唐三爺。
“珍珠姨娘在外頭呢。”她隻覺得自己這一句話說出來,剛剛屋子裏那愉悅的氣氛都一瞬間凝固了似的,不由磕磕絆絆地說道,“說是來給三爺和郡主請安的。”
雲舒嘴裏含著一口茶,後悔死了。
第189章 猜忌
她都不敢去看合鄉郡主的臉色。
早知道外頭的是珍珠,她剛才就走了。
可是如今如果她要站起來走人,豈不是太招眼了嗎?
她隻能垂頭慢慢地喝著八寶茶裝死。
“珍珠在外頭?”合鄉郡主帶著幾分笑意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的唐三爺,挑了挑眉尖兒,這才對那個垂頭不敢說話的丫鬟笑著說道,“這有什麽。還不叫姨娘進來。外頭怪冷的。”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唐三爺沒說話,隻是拿了一旁雲舒剛剛捧過來的小衣裳翻看著,自己也沒什麽好說的。雲舒就見簾子被跳起來,有些微冷的空氣躥進來,之後一個纖細單薄的女子就走了進來,上前畢恭畢敬地給合鄉郡主福了福。
她看起來整個人病懨懨的,大氣兒都不敢喘的樣子,還對合鄉郡主多了幾分畏懼。
見珍珠如今變成這樣,雲舒不知該說什麽好。
合鄉郡主不像是個刻薄人的性子,珍珠做出戰戰兢兢的樣子給誰看?
仿佛是挨了合鄉郡主的欺辱似的……
這是做給唐三爺看不成?
“瞧你,之前還病著,怎麽今日出了屋子呢?”合鄉郡主雖然如今對珍珠不大在意了,不過也沒有和顏悅色的意思,笑了笑就淡淡地說道,“你身子弱,又是個愛生病的,平日裏好好兒在屋子裏歇著就是。我這裏也不缺了你服侍。”她雖然不會對唐三爺有個小妾大吵大鬧鬧得夫妻離心,可是如果做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來,她的心裏也過不去。與唐三爺剛剛成親那會兒也就算了,謹慎小心不要露出嫉妒的嘴臉。
可是她如今都跟唐三爺成親快一年了,又懷著唐三爺的骨肉,自然不會對珍珠十分客氣。
“今日病好了些,奴婢就來給郡主請安。”珍珠低聲說道。
她的側臉依舊貞靜柔美,就算臉色蒼白,可是也自帶水一樣的溫柔。
“你的病還沒好利索?”唐三爺突然開口問道。
打從珍珠之前為了救合鄉郡主撞了頭,就落下了個愛頭暈的毛病,且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自從叫唐三爺給扶上來做了姨娘,就越發地多病了。
幸好合鄉郡主也不愛看珍珠這樣的唐三爺的妾侍在自己的跟前晃悠,因此免了珍珠的許多規矩,叫她在房裏好生養著。
入冬之後,這是珍珠頭一回出了屋子。
之前她都老老實實地在屋子裏養病的。
“已經漸好了,還是有些虛弱,隻是想著我到底是奴婢,該時常來給郡主請安,服侍郡主的。”珍珠如今一副好生服侍合鄉郡主的好姨娘的樣子,的確是恭恭敬敬的妾侍的做派,隻是唐三爺看了珍珠那纖細又有些弱不禁衣的樣子,沉默半晌才緩緩地說道,“既然你的病沒有全好,就在屋子裏好生養著。”他俊美的臉平靜得看不出喜怒,隻是這份關照卻叫珍珠願景微微一亮,還沒等她含著眼淚給唐三爺道謝,就聽他話音一轉說道,“郡主正懷著身孕,你過了病氣給她怎麽辦?”
珍珠的臉色頓時蒼白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唐三爺,怔怔的。
仿佛是想不到唐三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曾經,他那麽憐愛她,對她好……
“奴婢,奴婢隻是心裏裝著郡主,想要侍奉郡主。”
“就算如此,也沒有病還沒好就服侍有孕主母的道理。郡主的身份貴重,她還懷著聲韻。”唐三爺見珍珠搖搖欲墜,單薄的身子顫抖得如同空中的飄雪,心裏一軟,然而莫名眼前劃過了唐二爺身邊那個金姨娘的臉……他看著珍珠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審視與疑慮,看著她皺眉問道,“你在母親身邊服侍那麽久,難道連病著的時候不能挨著主子的規矩都不記得?難道在母親跟前服侍的時候,你病了,你還敢在母親的跟前服侍不成?”
這話之中帶著幾分嚴厲,又是在合鄉郡主與她身邊的丫鬟的麵前質問,半點情麵都沒有給珍珠,珍珠眼底的晶瑩不由搖搖欲墜。
“不是,奴婢隻是,隻是關心則亂。”她覺得心裏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用力地給抓緊了。
曾經的唐三爺,怎麽可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關心則亂?”唐三爺頓了頓,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裏的那些精致漂亮的小衣裳說道,“你還是回去歇著。好好養病。”他沉默半晌,對低低地哽咽起來的珍珠說道,“把身子調養好。你已經是我這院子裏的人,我不會虧待你。如果有人對你不敬,你隻管來告訴我……或者郡主,自然給你主持公道。”他也知道,珍珠如今沒有自己的寵愛,自己打從合鄉郡主有孕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去過她的屋子,叫府裏的下人看了,難免輕看了珍珠幾分。
就算如今做了姨娘,可一個不得寵的姨娘……
如果有人怠慢,他雖然如今不會寵愛珍珠,可也是要為珍珠做主的。
“三爺,奴婢,奴婢想著……”珍珠不由癡癡地看著唐三爺。
“再撥兩個懂事的丫鬟給她。也別叫院子裏的人怠慢了她。”唐三爺對一旁正垂頭撥弄雲舒的發髻的合鄉郡主說道。
“知道了。按說珍珠如今做了姨娘,身邊隻跟著一個二等的小丫鬟也不合適。那小丫頭年級不大,行事卻輕浮,也不知是珍珠照顧她,還是她照拂珍珠。我再從院子裏挑兩個得力溫順的好好照顧她。”合鄉郡主見珍珠一雙淚眼怔怔地看著唐三爺,便對她微笑說道,“你也不必顧忌什麽。你是三房的姨娘,是主子。她們都是服侍你的奴婢,你可不要叫奴婢們給拿捏了去。”
“對了,你來就是給我請安的嗎?”合鄉郡主笑著問道。
“不是。奴婢隻是想著入冬了。三爺從前冬天都喜清雅顏色的鬥篷與披風,鬥篷上都要繡著銀線的花紋。郡主是第一年嫁過來,奴婢恐郡主不知道,吩咐做了針線放裏的人,叫三爺心裏不喜歡。”珍珠好不容易恍惚著把目光從越發皺眉的唐三爺的身上轉移到了合鄉郡主的身上,因她是從前經常給唐三爺做衣裳的,自然對唐三爺的喜好非常有心得體會,此刻就對合鄉郡主說道,“郡主之前許是不了解三爺喜歡什麽,奴婢就來給郡主提個醒兒。”
“辛苦你了。”合鄉郡主眼底微微一冷,淡淡地說道。
“我喜歡什麽,府裏的針線房也都知道。”唐三爺對珍珠說道,“你想多了。郡主已經親自問了我的喜好。”
“那就好。那奴婢就放心了。”
聽聽,這是一個侍妾能說的話嗎?
侍妾還得踩著主母替爺們兒放心?
合鄉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了笑,隻是這一次卻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那你回去吧。”唐三爺對珍珠說道。
他並沒有提會去珍珠的房裏看望她的這樣的話。
唐二爺身邊那個金姨娘給唐三爺的衝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