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二小姐這是在為羅姨娘抱不平?”她低聲不敢置信地問道。


  在三房成親的關頭,為長房的小妾抱不平,就算這是自己的生母,可是二小姐這也太過分了。


  “她心氣兒高,自持身份比別的庶女強些,眼高於頂在所難免。對了我忘了,你進府不久,從前的事兒不知道。”翠柳一家都是國公府裏的老人兒了,壓低了聲音對雲舒神神秘秘地說道,“你是不知道那位羅姨娘的來曆。”


  第17章 姨娘

  “什麽來曆?”


  雖然明知道在私下裏說主子的閑話有些不好,可是……就如合鄉郡主說的,羅姨娘也不過是個侍妾,也算不得正經的主子。誰的心裏沒有點想要八卦的想法呢?雖然雲舒一向沉穩,可是也忍不住想聽聽羅姨娘的來曆。見她眼睛微微發亮,翠柳急忙拉著她躲到一旁,看了看左右沒人,就輕聲說道,“說起來也不算什麽秘密了。這位羅姨娘早年是犯官之後,說是家中沒有敗落的時候也十分顯赫,隻是世事無常,家中被陛下給抄了,因此淪落到了咱們的府裏來。”


  “她莫非做了奴婢?”


  “這倒不是。她雖然是犯官之女,不過罪責卻並未牽連到她的身上,隻是家中都給抄了,沒錢沒勢一個孤女怎麽生活呢?”見雲舒輕輕點頭,翠柳越發壓低了聲音說道,“早年的時候國公爺與她的兄長之間是至交好友,隻可惜羅姨娘的兄長被株連死在了天牢裏,隻剩下這麽一個妹妹。國公爺也不能撒手放著不管,就接到府裏來,叫咱們大夫人好生照顧,想著等過幾年風頭過去了,就給她挑一個好人家。”


  雲舒聽著聽著,就覺得心裏有些疑惑。


  按說這樣的身份,怎麽還做了唐國公的妾侍?

  “她那時候對大夫人口口聲聲的嫂子嫂子的,咱們大夫人一向心善,對她也極好,十分照顧。隻看平日裏府中旁人有的,她雖然不是國公府裏的小姐,也必然有她的那一份。隻是萬萬沒想到養大了她的心,竟然還叫她心裏生出惡意,趁著一回國公爺喝醉了酒在書房歇著,她自己鑽進了書房裏。雖然國公爺什麽都沒做,不過她卻鬧得整個國公府都聽見,還衣衫半褪的……她哭著說清譽都沒有了,因此也嫁不得旁人,國公爺沒法子,隻能納她做了妾侍。且她兄長與國公爺還有從前的交情,因此國公爺對她總是有幾分另眼相看。”


  雲舒聽到這裏,就知道羅姨娘是個怎樣的人。


  白眼狼。


  唐國公夫人對她極好,卻沒想引狼入室,叫她對唐國公上了心。


  不過自然,唐國公也有疏忽且行事不端的嫌疑,可是羅姨娘這心機也真的厲害。


  “前兩年她還對大夫人請罪呢,說是當年在國公爺的書房發生的事兒都是她沒想到的,不是有意的,說是她也沒想到國公爺那一天會醉酒,會拉著她不放,總之說得她清清白白,就仿佛做了那些事兒的不是她似的。”翠柳雖然是個小丫鬟,可是也看不上這樣的行事作風,見雲舒輕輕點頭,就嗤笑了一聲小聲兒說道,“羅姨娘一貫都會裝可憐,哄得人暈頭轉向的。雖然早年國公爺對她有些疑慮,可是她作小服低,把國公爺服侍得極好,因此也有幾分寵愛。隻可惜隻生了二小姐,也沒有個兒子。”


  翠柳撇了撇嘴角。


  雲舒這才知道二小姐與羅姨娘這番來曆。


  想到二小姐在老太太這些長輩麵前一副清高不折腰的矜持勁兒,她搖了搖頭。


  “二小姐怕是得罪了郡主了。”她與翠柳低聲說道,“我瞧著郡主是個機敏的人,也不是一個會吃虧的。日後……咱們遠著些二小姐與那位羅姨娘。”她們這些小丫鬟最是在府中跑腿兒傳話兒的,因各房都籠絡這些丫鬟些,難免這些丫鬟的心中都各有偏向,在老太太的麵前不時也能給各房的主子說幾句好話。隻是叫雲舒如今想想,哪怕羅姨娘送人金山銀山,都不能跟羅姨娘親近。


  “我明白,你放心,往後一定離那房裏遠遠兒的。隻是可惜了的,你不知道,羅姨娘是最大方的,老太太房裏的丫鬟去了,伸手就是碎銀子呢。鶯兒就十分喜歡去羅姨娘的房裏。”鶯兒與她們同是三等小丫鬟,隻是一向機靈討巧,且還有個姐姐翡翠在老太太的房裏做一等丫鬟,因此一向都把自己當做是小丫鬟裏的尖兒。若不是雲舒橫空出世,那沒準過幾年,鶯兒還真的就進了老太太的屋兒裏去服侍了。


  因這件事,鶯兒與雲舒之間總是有些敵意,隻是雲舒忙得很,也懶得理睬她。


  一些小小的指桑罵槐,雲舒也當做沒有聽見。


  更何況當初與鶯兒一塊兒管著茶水間的活兒,鶯兒隻把活計都推給雲舒自己跑出去鑽營,那時候油水是多麽的豐厚。


  可是如今琥珀的一句話,把雲舒從茶水間調走,卻叫鶯兒專門守著茶水間,鶯兒日日都隻能被困在屋子裏,自然就沒有從前的風光。她也在旁人麵前抱怨了幾句,隻是卻不敢觸犯琥珀的威嚴,因此隻能咬牙出去地忍了。因這些平日裏的爭執,雲舒對鶯兒種種也知道些,等知道鶯兒倒是敢在羅姨娘的麵前討好,猶豫了一下便輕聲說道,“她一向要強,隻是拿這銀子有些燙手。”


  “不管她。她親姐姐都樂見其成,更何況旁人與她又沒有什麽關係。”翠柳心大,隻將這些事放在一旁,側耳傾聽,見上房裏老太太的笑聲已經不再有什麽怒意,不大一會兒,往前院去與唐國公兄弟情深了一番的唐三爺也往上房來了。雲舒立在廊下,隻見那含笑而來的唐家三爺生得俊秀無雙,與合鄉郡主仿佛一雙逼人,春風得意,正是最年少得意的歲月,不由咬了咬嘴角。


  “真是天作之合。”翠柳也忍不住輕聲說道。


  “可不是。”


  “對了,你說琥珀姐姐給你放了假了?”因唐三爺回來,這上房又是好一番忙碌,隻是這沒有小丫鬟伸手做事的地方,翠柳與雲舒就一塊兒躲在了後院的沒人的地方偷懶兒。她們年紀小,這大事之後難免疲憊,偷懶兒也不會有大丫鬟來罵她們。因此坐在一處微風暖暖的地方,翠柳神神秘秘地從腰間翻出了一包梅子糖來。雲舒見了不由笑了,伸手拿了小小一顆梅子糖放進嘴裏,隻覺得酸甜可口,入口生津,不由坐在翠柳的身邊,把自己拿著的荷包與翡翠鐲子都給翠柳看了。


  翠柳手裏也有合鄉郡主的賞賜,隻是沒有雲舒的多。


  她見雲舒把大些的那個荷包打開,卻見裏頭滾著好幾個筆錠如意的銀裸子不說,許是王府打造,格外精致細膩一些,滾在雲舒雪白的掌心看著討喜極了。之後從那個荷包裏竟然還掉出來十顆金瓜子,小小的細細的,也十分精致。雲舒難得竟然會見到金子,雖然這金瓜子不大,分量也輕,可到底是精巧的金子。她詫異地看了也小聲叫了一聲的翠柳,這才又把另一個打開。另一個荷包就十分尋常了,倒是叫雲舒鬆了一口氣。


  “就因為縫了荷包,打了花結,郡主一高興就賞了你這麽多。”翠柳的眼睛瞪圓了,對雲舒壓低了聲音露出幾分歡喜說道,“都說皇家富貴天成,這話還真不是沒有什麽道理。郡主這樣大方,若是來日裏你多討她喜歡幾回,豈不是日後就成了小財主?”她想得倒是極好,雲舒不由哭笑不得地說道,“哪兒還有天天賞我這些東西的道理。不過是我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且還是郡主第一次賞人,因此才大方些。”


  就算合鄉郡主有金山銀山,也沒有全都賞賜給一個小丫鬟的道理。


  她又看了看畫書送給自己的翡翠鐲子,水頭兒十足剔透,瞧著是冰涼涼的綠意,晶瑩剔透,如同山間冰凍起來的綠色的冰。


  雲舒倒是十分喜歡這漂亮的翡翠鐲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


  雖然如今的世道翡翠這樣的硬玉不及其他軟玉一般值錢,可是雲舒卻覺得難得這是自己喜歡的首飾。隻是這鐲子有些大,她揣在懷裏,轉頭見翠柳也在眉開眼笑地數著自己今日的收獲,兩個年紀小小的小丫鬟仿佛秋日裏的小倉鼠一樣清點了自己的小小的家產之後美滋滋地你靠著我,我靠著你在一塊兒吃梅子糖,那一瞬間,雲舒突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溫馨。她心裏隻覺得有什麽晦澀的感情在消散,而是生出了幾分光明。


  “若是琥珀姐姐給你放了假,那不如你與我一塊兒去我家裏玩兒。”


  翠柳的家就在國公府外的那一排的街上,因她爹是唐國公麵前的管事,因此家也不離國公府的左右,畢竟都是國公府中好幾輩子的下人了。


  “這……上門打攪,會不會……”


  “這有什麽。我娘早就說要我帶你回去。不然你這幾日就在大通鋪休息啊?別人忙忙碌碌的,偏你休息就休息,還大刺刺的那樣惹眼,大家都看著,誰心裏能開心?”見雲舒這才慢慢地點頭,翠柳這才露出大大的笑容,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看雲舒如今也帶著精致的紅寶金戒指的細白的手,哼了一聲說道,“可別帶什麽珠寶首飾出去,記得穿粗布些的衣裳啊,不然我家裏又該有人嫉妒死了。”


  第18章 少年

  翠柳有些抱怨,雲舒也隻是笑了笑。


  哪兒有登門拜訪,卻隻穿粗布衣裳的。


  她是第一次去翠柳的家裏,若是穿得十分邋遢,那豈不是很失禮?


  隻是翠柳幾分這樣說,雲舒就翻出了之前府裏給小丫鬟們做的統一的新衣裳,雖然是粗布的衣裳,可是縫製得倒是也十分好看,且因雲舒從未上過身,是全新的因此格外幹淨。她又把琥珀拿給自己的茯苓霜取出來一些,又拿了自己繡的幾個精致的荷包,這才跟著翠柳一塊兒出府去。因翠柳家裏就在國公府旁,走得也不遠,雲舒與翠柳不過是嬉鬧了兩聲,就在這條街上逛了起來。


  她打從醒過來,就沒有出過府,哪怕這條街並不熱鬧,可是也看得津津有味。


  “哎呀。”她隻覺得自己被衝撞了一下,急忙扶住翠柳,看向一旁,看見的卻是一個英俊挺拔,可是額頭帶著薄汗的少年。這少年生得眉目英俊,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性子,有些沉穩老實,此刻手裏提著幾個紙包,又從這少年強壯的身上透出淡淡的湯藥的苦澀的味道。他一副趕路的樣子,見自己撞了一個小姑娘,急忙停住了腳步,對雲舒抱歉地說道,“對不住。”他的聲音嘶啞,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緊張,穿著的是一件十分粗糙的衣裳。


  雲舒在他翻著毛邊兒的袖口上掃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紙包,便搖頭說道,“沒什麽,不必放在心上。”這人仿佛是有急事的樣子,不過是撞了一下,也不是什麽非要鬧得不可開交的事,因此她也不預備與這看起來行色匆匆的少年糾纏什麽。因見她沒有抱怨,也沒有指責自己嗬斥,這少年愣了愣,抿了抿嘴角,這才對雲舒輕聲說道,“多謝姑娘。”他多謝她沒有糾纏,見雲舒不過是仰頭對他笑了笑,安詳平和,也並不尖酸刻薄,猶豫著對雲舒說道,“若是姑娘回去有什麽不舒坦,我家住在那裏……”


  他指了指這條街的一處宅子,一副會負責的樣子。


  “不過是撞一下,難道還能內傷了不成?”雲舒搖頭說道。


  這少年這才對雲舒再次賠罪,抬腳匆匆地走了。


  他這剛走,一旁的翠柳就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小聲兒說道,“宋大叔許是又病了,因此宋大哥才這麽著急。”見雲舒詫異地看著自己,她笑嘻嘻地拉著雲舒就走。走到剛剛那少年回去的院子之後相隔的宅子,敲門,沒多久就聽見裏頭傳來了答應的聲音。之後這宅子的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生得帶著幾分精明厲害的三旬左右的婦人來。她看了翠柳一眼,又看了看雲舒,這才笑著說道,“我還想著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怎麽耽誤得這麽晚?

  “在外看看熱鬧。娘,怎麽是你來開門?”


  翠柳的家裏也是有下人服侍的。


  “自然是為了等你。小沒良心的。”這當然是做母親的想第一時間看見自己多日不見的女兒。


  婦人點了點翠柳的額頭,又拉著雲舒笑著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回來了這兒,就跟回了自家是一樣兒的。”她見雲舒的手裏還提著幾個禮物,不由嗔怪地說道,“怎麽來自己的家裏還帶著這麽多的東西,下回可萬萬別這樣了。”她笑容爽利,看起來也風風火火的,生得也叫人親近。雲舒自然也心裏生出幾分親近,見這婦人拉著自己的手,便輕聲說道,“本就是來打攪嬸子。更何況我這是第一次上門,您別怪我。”


  “你啊。”這婦人就是翠柳的娘,因嫁給的丈夫是唐國公身邊的管事陳白,因此大家都叫她一聲陳白家的。


  她管著府中的采買,也有幾分權利,因此在府中也有些地位,看起來與平凡的婦人不同。


  此刻陳白家的打量了一番雲舒,見雲舒雖然穿得粗粗的布料的衣裳,可當真是麵容秀美,不同凡流。想到她小小年紀,孤身一人在國公府之中卻能走到老太太的麵前去,還知道自己給自己置辦家業,陳白家的不由在心裏讚歎了一聲。她素日裏幫著雲舒賣那些花結還有繡活兒之類的,自然知道那其中的利潤有多大,也知道雲舒的手藝,日後就算是從國公府裏出來也是賺錢的一條路。


  此刻見雲舒落落大方,陳白家的心中不由一動。


  她有翠柳和翠柳的姐姐碧柳兩個閨女,又有一個兒子,比雲舒年長個四五歲的樣子,如今正跟著唐國公的嫡子做小廝。雖然不過是唐國公的嫡次子身邊的小廝,日後怕不是能在國公府裏管事的,可是日後長大了,若是能給二公子管管身邊的莊子,怎麽也算是個極好的前程。這樣的前程,陳白家的也想著給兒子挑國公府裏的一個主子麵前的丫鬟,日後都在府中彼此扶持,靠著國公府這大樹,日子過得不會壞。


  就比如她與陳白夫妻,靠著唐國公,不過是唐國公麵前的管事,如今也置辦下不少的家業,有宅子田地,不服侍主子的時候,也是使奴喚婢的,不也很好。


  因翠柳如今在太夫人的院子裏,因此陳白家的本就想著給兒子在老太太的院子裏尋個差不多的女孩兒做兒媳。


  如今見雲舒生得美貌,行事妥帖,在老太太的麵前也有幾分體麵,且有繡活這樣的手藝,陳白家的心動,卻想到如今雲舒就已經是老太太跟前被老太太能記住的人兒,怕也難看得上自己的那個隻知道跟二公子一塊兒閑逛的兒子,因此倒是心裏有些發愁。她心裏想著這麽多,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拿出十二分的慈愛來拉著雲舒與翠柳進了宅子,隨手關上了大門,這才聽見翠柳好奇地問道,“娘,宋大叔有病了嗎?我剛剛瞧見宋大哥了,他仿佛還提著藥。”


  “可不是,真是作孽。一個藥罐子,拖累得家裏這樣窮,如今隻剩下宅子了。”陳白家的便歎氣說道。


  “好歹宋大叔也是個四品的武將,怎麽如今淪落到這境地。”


  “還不是貪功冒進給鬧的。若不是朝中有沈大將軍一力保他,怕不是早就治罪了。”陳白家的便無奈地說道,“隻可憐了宋家大郎。前些時候說是要去考武舉,隻是叫他拖累著不輕,不得不自己去賺銀子。你宋大叔也是個沒有老婆命的,後娶進來的那個一味地貪婪刻薄宋家大郎,畢竟也不是親生的,就算是繼母不慈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跟你宋大叔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吧?老宋風光的時候,她也做著武將夫人,也來往權貴,手裏頭雖然不說金山銀山,可是必定是有不少私房。隻是老宋這一病,她一銅錢都不出,抓著她的錢與宋家公中的錢隻說窮了,隻叫大郎想辦法。”


  雲舒聽得含糊,不過也聽懂了些。


  之前撞了自己的少年父親病了,如今繼母當家,就算繼母手裏有豐厚的私房,卻不肯拿出來給他父親看病。


  若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病死,這少年就要想方設法自己賺錢。


  想到那少年翻著毛邊的袖口,還有明顯短了一截的袖子,雲舒垂了垂眼睛。


  “怪不得。我聽爹說過,宋大叔早年做武將的時候,剿匪拚殺,其實有許多的銀錢,怎麽可能這兩年傷病纏身就都花光了。原來是叫那個女人給貪了。”翠柳嘀咕了一聲,見陳白家的皺眉,急忙關心地問道,“娘,你怎麽了?”她瞧見陳白家的仿佛是有些心事的樣子,因母女情深,她不由露出幾分關切,雲舒也因時常得陳白家的幫助因此也看了過來。這兩個生得都十分漂亮可愛的小丫頭看著自己,陳白家的心裏一軟。


  “我是有個想頭,隻是你爹說怕是不能。”


  “什麽事兒啊?”翠柳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哪怕之前還跟雲舒抱怨爹娘偏心姐姐,可是如今卻已經忘到天邊去了。


  她這一副沒有心機的樣子,叫陳白家的看了,心裏倒是一軟。


  “我是想著……”陳白家的因被丈夫拒絕,因此就想跟閨女說說這想法,也想著閨女在老太太的院子裏做事,雖然年紀小,不過也總算有些眼界,若是和閨女說好,那等閑她再去與丈夫提及的時候,陳白也得想想她的建議,因此便四處看了看,叫遠遠的兩個小丫鬟去做飯準備點心,引著雲舒與翠柳走到了一旁去,這才對翠柳說道,“就是你姐姐的親事。小雲也聽聽,幫嬸子拿個主意。”


  雲舒猶豫了一下。


  她可是聽說翠柳的姐姐碧柳不是個省事的性子。


  因此她的什麽婚事,她真是不大想聽見。


  翠柳的臉色也哢擦一下掉下來了。


  “我還以為娘是為了什麽為難,原來是為了姐姐。我可不……”她叫雲舒不動聲色地捅了一下,不由不情願地問道,“她的親事怎麽了?”


  陳白家的倒是沒有在意她的不情願,低聲問道,“你覺得你宋大哥與你姐姐合不合適?”


  第19章 手串

  “宋大哥?”


  翠柳看著有些緊張的娘親,哼了一聲。


  “也不看看她能不能配得上!爹說的對,我覺得不合適。”


  “怎麽不合適?你宋大哥雖然窮些,可是……”


  “我說的是姐姐配不上宋大哥。”見陳白家的臉色微微一變,翠柳顧不得雲舒在一旁拉扯她的衣擺,仰頭不屑地說道,“就算宋家落魄,那也曾經是四品武將之家,是官宦之家。就算宋大哥如今窮些,可是莫欺少年窮……這不還是你教我的?”感覺到雲舒總是拉自己的衣袖,翠柳轉頭就問雲舒說道,“對不對?我沒有說錯這句話對不對?”這句莫欺少年窮的確是雲舒之前與翠柳說其他玩笑的時候說起過,如今見陳白家的臉色發白,雲舒不由覺得十分抱歉。


  “她是你的姐姐,你怎麽反倒嫌棄你姐姐了?”


  “難道我不該嫌棄嗎?她素日裏好吃懶做,還小家子氣,整日裏計較這個,計較那個的,小心眼兒。”翠柳本就因家裏給碧柳買了那麽些的田地心裏窩火兒,如今越發實話實說第說道,“宋大哥也是從小一貫學武藝的,聽說若不是叫宋大叔耽擱,也能做個武進士,難道還娶姐姐這樣的姑娘?叫我說,可別糟蹋了宋大哥了。爹說的對,娘,你就算給她尋親事,也尋個差不多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