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沈赫榮的腳綿軟的落在地上,還站不穩,全靠著女侍攙扶著走向梳妝台。
三千青殺被綰成繁複而端莊的樣式,一簇飛鳳打製綴滿珠玉的金冠流蘇被細細別在墨發上,
手邊紫檀木盒散發著微微的輕香,一縷縷幽煙彌散在空中,鏤空銅雕飛鳳的銅鏡映出她豔麗的容顏,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鐺。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她一襲雲錦描金勾勒著彩鳳的紅衣,妖冶的裙擺垂落,如傾瀉而下的血色,若天邊燃燒的火燒雲,從深淵地獄來,似將燃盡這萬丈繁華。
大殿的門‘嘎吱’開了。
門裏立著一人,殷紅華貴的宮裝襯著她豔麗的容顏。
眾人聽著異常的聲音,都扭頭去看,那女人站在那裏,好看的容顏和不凡的氣度叫人看的一呆,連打鬥都遲緩了去。
“我懷了龍子,帶我去見皇上。”她衝那將領喝道。
沈赫榮抿著唇,心氣有些不穩,然後淡淡的胭脂卻顯出極好的氣色來。
她沒道明是誰的孩子,隻說那是龍子。
人群□□起來,幾次發作都給人鎮壓下去。
裏麵有的將領皺著眉頭,已經認出了沈赫榮,若是那嬰孩還活著,那是泓樂王的孩子。
這麽一思索,將領揮手止住了部下的動作。
看不明白的禦林軍聽著那是皇帝的骨血,也不敢動了。
至於控鶴衛,他們陰沉著臉擋在她身前,很是不好惹,他們陰鷙的盯著沈赫榮,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沈赫榮卻不懼。
她淡淡道“讓開。”
控鶴監遲疑著一點點退開了,其他人不知道這裏麵埋得是什麽藥,然而他們卻清楚,這分明是前朝皇家的血脈。
可這會,隻能由著這個女人胡作非為了。
兩軍對壘之際,倒一時都不敢動了。
沈赫榮輕笑“這可關乎皇家的血脈,我看誰敢動。”
她鎮定自若的接過了女侍手中的宮傘,一步步緩緩踏出了漆紅的殿門,她回首,複又頭也不回的入了紛紛的大雪中。
在場的千人退避三舍,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她一襲紅衣漸漸融入這雪色中。
眾人跟著她一點點移動,兩軍各占一方,都僵著臉各自緊張,生怕有什麽異動。
沈赫榮卻似不怕般,眼裏的淡然,好似置身事外。
她走在前麵,後麵的女侍抱緊著孩子亦步亦趨跟在沈赫榮身後,隱在袖子的利刃貼近繃緊的經脈。
這一路走的十分艱難,她身體綿軟全身無力,一直都在強撐著,漸漸有血腥味彌漫開,眾人離得遠,女侍瞧著心驚膽顫。
有血花濺在雪地上,一滴,兩滴···
在夜色中漸漸被大學淹沒,但卻這麽走了一路。
她走的慢,早有消息通稟各處,一路上的人都嚴陣以待起來。
離她十米遠的地方還是血肉橫飛,她餘光中不斷的有人倒下,直濺得對方滿身血汙。
最先抵達皇帝寢宮外的泓樂王扯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沈赫榮那女人還活著。”
他還以為她早就死了。
沒想到命倒是硬,現在還敢來見她。
“王爺,事不宜遲,那狗皇帝在裏麵,我們一舉攻進去,整個天下都是王爺您的。”有人建議道
“言之有理,我們殺進去。”眾人附和。
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又被眼前唾手可得的名利激得發狂,震聲齊呼。
幾個馬前卒就怕事情生變。
泓樂王身披鎧甲,黑色披鳳襯著他威武不凡,他身後整裝待發的萬人都等著他發號施令,隻待他一聲令,就衝進去。
他看著這座巍峨輝煌的皇帝寢宮,扯出一抹誌在必得的冷笑。
“我們殺進去。”泓樂沉聲道。
他們強勢的殺進去,禦林軍節節敗退,被擊打的潰不成軍。
“泓樂王殺進了——”
有太監高呼,裏麵無辜的眾人躲閃不及,被拖出來一刀抹了脖子。
終於來到了殿門前,泓樂王反倒不急了。
他一步步踏了進去,大開的殿門內明亮輝煌,明黃的用色刺激著他更加興奮,眸色染上絲絲狠辣和癲狂。
殿門關上了。
“皇兄,皇弟好生想你。”
泓樂王壓抑著心中的湧動,閉著眼略微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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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凜冬將至
泓樂王一步步逼急, 他立在殿門一身血腥味,是來者不善的眼神。
皇帝驚愕的瞪著眼。
一下就看到了他, 那一身從屍海中走出來的模樣,像是要來索命的。
“你來作甚麽。”
皇帝心裏隱隱有了猜測,見他笑的猙獰,掙紮著顫抖起來。
聽著外麵的打鬥聲,他心下以為是溫筠玉, 哪裏會想到他最親的弟弟會反了。
短短一夕之間, 全都不一樣了,都變了。
就算害怕, 他還勉力保持鎮定,然而他全身僵硬, 根本不能動彈。
“當然是來接手皇兄你的江山。”
泓樂王一語道破,懶得與之浪費口舌。
瞧瞧他皇帝的這副可憐模樣, 真是大快人心,這麽十幾年來, 好久都沒這麽舒暢過了。
皇帝咳嗽著彎身,氣的發抖。
他現如今不過三十, 已經有了灰敗之象,樣子平白老了數十歲,癱倒在床上一蹶不振。
“你滾, 你給朕滾出去。”煜燁怒不可遏。
泓樂王聽了譏笑, 站著不動“皇兄, 你一個廢人, 如何打理江山,倒不如乖乖讓給小弟,還能讓你舒坦幾年。”
在他看來,煜燁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未懼。
就算囚禁起來保他一條命也不是難事。
皇帝哪裏能忍受這種奇恥大辱,拚命想掙紮,看起來確是僵著身體發抖的可憐蟲。
“先帝把皇位傳給了我,你才是廢物。”
煜燁眥目欲裂,眼睛泛著猩紅,樣子十分可怖。
泓樂王想起他弱冠之時便被父皇驅趕出京都,大為羞惱。
他父皇偏心,怕他們兄弟會奪了煜燁的皇位,為了杜絕隱患,便折了他的翅膀,丟出了皇城。
現在,他又回來了。
煜燁精神失常的還在反複強調著先帝的偏心,激的他怒火中燒,克製不住舉刀刺了過去。
一刀將皇帝捅穿了。
“你。”煜燁似解脫又是難以置信的縮緊眼眸。
他怎麽敢。
煜燁重重喘息,捂著插著刀的胸口,狠厲猩紅的眼發狂。
鮮血從他身體裏流出,還沒來得及說完話,看著泓樂王的方向掙著發紅狠厲的眼睛沒了生息。
他死不瞑目。
泓樂王拔出劍,嫌棄的看了眼龍塌,將死得發僵的皇帝踹開,轉身翻找起東西來。
玉璽。
沒了繼位遺詔,必須要有傳國玉璽來證明天授皇權的正統。
他翻來覆去,翻箱倒櫃,將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就是沒看到這傳國玉璽。
泓樂王黑著臉直起趴在地上翻找東西的身子,隱約感覺哪裏不對。
這會卻說不上來。
他這一路來的太順,一下就破城而入了,但這會確實連溫筠玉的衣服邊都沒摸著。
真正心腹大患還未除去,他就不安極了。
“溫筠玉人呢,還沒找到?”泓樂王黑著臉問手下。
他想找了許久的傳國玉璽定是給溫筠玉帶走了。
這可就麻煩了。
“那溫賊藏身之地隱秘,不過天亮之時,晾他也無處可躲。”手下謹慎著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