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聖槍的光輝
麵對著來襲的四道強大攻擊，“王”也無法專心沉浸於武藝的比拚之中了。
雖然如今的他已接近“世界意識”，但這具身體卻是有極限的。
原本被【王冠】祝福的無瑕**，已經成為了固定這片涸澤世界的【錨點】，被【聖槍】死死地釘在了星球之上。
這具由科技凝結而成的機器之身，無法硬抗如此強大的術式。
“能與卿等一戰，朕很開心。”
少年幽幽一歎，感覺自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這樣真實的情感了：
“但朕仍舊要將勝利之榮光賜予這片土地，朕不允許失敗，朕也不會失敗。”
低低的聲音似乎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過去曾聚集在自己麾下的那些已經逝去的英傑們聽。
像是有無盡悵惘。
就跟之前一樣，唐旭在執旗之後隻能於立於原地源源不斷地為旗幟提供能量。
但唐旭卻通過手中的旗幟，隱隱感受到了那四名英傑在對“王”微微頷首，而這種感情也同樣反饋回到了他的內心之中。
“這……這是為什麽！”
唐旭大為震動。
這些被旗幟召喚出的英傑，不過是從此方世界織錦上提取出來的【餘燼】。
因為他們曾經強大，在織錦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餘燼】，所以才能借由【榮光堅毅之旗幟】複現出虛影。
也是因為這個，虛影隻會繼承他們曾經所做過的【事情】——戰鬥的場景一般是最為深刻的——而不會記錄他們的情感與內心。
一時之間他有些迷茫，無法解釋這種現象。
難道說，這些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英靈們，在生前對於“王”的信仰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餘燼】之中也留下了痕跡？
他沒有答案，或許也不會有答案。
世上有太多難解的事情了，目前的科學無法給出解答。
而“王”也感覺到了，甚至於像是聽到了往昔袍澤得勝之後的歡笑。
最後的最後，義父的光影像是伸出了手，一如那十年教導自己劍術的每個清晨那樣：
“孩子，你做得很好。”
“啊——”
少年的情緒徹底迸發了出來，聖槍的黃金色光輝前所未有地明亮，遠比正午的太陽來得刺眼，所有的人包括正在交戰的矮精靈們都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但即便是閉上了眼，謝凡還是覺得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的，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感受到了那巨大而恐怖的壓力。
這讓他想起了火紅衣少女斬開島嶼的那一劍，雙方似乎不相上下。
“留情啊！”
謝凡很怕“王”在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沒收住手，直接把唐旭他們給捅了，但此刻聲音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根本傳不出去。
四枚紫色咒術卡聯合起來發動的攻擊被聖槍的光輝輕易地撕碎，今夜那些仍舊歌舞升平的矮精靈城鎮裏都發現天突然亮了。
“讚美吾王，這是神跡啊！”
最老的老人的記憶中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光景，距離上一次數萬矮精靈的反叛已經過去太久了。
“月”原本正躺在房頂上回憶著“旅行者”哥哥所教的詩句，突然見到從天邊開始整個天空突然變成黃昏的顏色，心有所動：
“須臾走向天上來，逐卻殘星趕卻月。”
“好美啊。”
像是有一枚種子終於發芽，她想去那“日出”的地方看看。
聖槍的輝光並沒有持續太久，謝凡在能夠睜眼的第一時間便不顧雙眼酸出淚水朝著唐旭他們看去。
這些都是華夏的未來之星，他是真的不希望他們折損在這樣的考核裏。
唐旭仍舊扶著旗幟站在那裏，可身形卻是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得可怕。
身上貼著的十餘枚【奉獻】此刻已經完全被蒸發，連帶著他的身體也都受到了重創。
這十餘個奉獻的術式，就在一瞬間都全功率拉滿，唐旭身上大量“結合態”的氣在一瞬間被抽離注入了旗幟之中。
與那些集成了紫色標準充能卡的紫色咒術卡不一樣，這枚紅色ur等級的【榮光堅毅之旗幟】是物品卡，在具現化之後所有的消耗都需要由持有者供給。
在聖槍驟然爆發出最強大的光輝之時，唐旭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感覺到一股被死亡鎖定的感覺。
此刻所能仰仗的，隻有這麵旗幟。
旗幟的聖光已經護不住矮精靈的大軍了，隻能勉強將自己與不遠處的李晨宇、趙建波包圍，全力保護著。
在聖槍的這一擊中，數萬的矮精靈大軍被光輝蒸發，痕跡都不曾留下。
但好在他們三人似乎仍舊留在原地，僥幸活了下來。
唐旭心中的緊張情緒稍微一鬆，一大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他受的傷勢極重，不僅僅是聖槍造成的傷勢，更多的似乎來自於【奉獻】卡牌對於身體驟然的破壞。
李晨宇與趙建波雖然看起來沒有傷口，但卻各自昏迷，手中還扣著未來得及施放出的紫色“底牌”。
不過既然都還留在這裏，那證明“王”確實是留手了，謝凡鬆了一口氣之後看向了靜靜在半空中站著的“王”。
“王”又一次為了守護最多的子民而親手掃除了最多的子民，但很顯然這一次對他情緒的影響要遠超之前。
與世界意誌處於一半相融狀態的他，看到了遠方城鎮中矮精靈們的讚歎，同時也感受到了“月”所吟誦出的詩句，以及那純真而美好的向往。
曾經他想要守護這片土地的初心，就是為了每天清晨做完功課之後，能在穀場聽到孩子們自由地憧憬著未來。
“我長大以後，要成為一名最強大的戰士！”
“我長大以後，要變成和父親一樣優秀的獵人。”
“……”
那是一個雖然生活辛苦，但是充滿了希望的時代。
但在這個“失去未來”的世界裏，“希望”成為了最奢侈的東西。
“那樣的世界裏還有人依舊笑著，我想那一定不會錯吧？”
曾經堅信著這個理由，“王”完成了對於這樣世界的改造，這是身為“王”的決斷。
但今天當他短暫地找回了屬於矮精靈少年的那顆心時，“少年”卻有些茫然了。
看著被聖槍光輝蒸發一空的幹淨沙地，“王”來到了謝凡麵前，臉上似乎有著未幹的淚痕：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