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6章 【失明】
谷乘風捋著如瀑長白須,布滿皺紋的倆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如此孽障一直以來是他的一大塊心病,想不到此孽畜竟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多時,該是要狠狠懲戒的時候了。
原來那荒淫無恥的江湖鬼醫是恩師谷乘風他老人家早年收的一個欺師滅祖的孽徒!
饒是兩世為人的慕容雲嵐也不知內中真相,待恩師谷乘風一提,慕容雲嵐方得知道,這才知曉為何恩師他老人家之前如此排斥收徒兒,若不是看在雲嵐自個兒真心誠意的份兒上,谷乘風定不會收慕容雲嵐為女徒兒。
稍頃,谷乘風目光移向慕容雲嵐,帶有一絲銳利和懇切,「雲嵐——」
「恩師,請您跟我來。」慕容雲嵐她輕輕回答道,恩師他老人家哪裡會知道鬼醫在相府中的躲藏之所,秋梧院自然是不認識的,慕容雲嵐親自帶他老人家前去,蘭陵大王蕭子都也緊緊相隨。
約莫不到半盞茶水的功夫,慕容雲嵐,蕭子都,谷乘風以疾風速度抵達秋梧院,三人皆有不同功力的輕功,輕輕點起腳丫子,在假山下的寒潭皆落下他們的掠掠身影。
未曾接近秋梧院上房,慕容雲嵐等人就聽到主院上房的中央矮榻之上,傳來陣陣的廝磨纏綿綣綣****之聲,叫人臉紅脖子粗的,簡直是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對於上了年紀的谷乘風谷醫生來說,實在是有悖教化。
「孽障,老朽今日非得打死你這個不孝徒兒!叫你讓我們的祖師爺蒙羞!」
谷乘風大怒之間,腳下生風,直接衝進上房,滔天裂耳的「彭」得一聲,雕花木門完全被摧毀成了木碎片,無恥的江湖鬼醫還沒來得及抽上褲子,光溜溜得后股暴露在空氣之中,而他身下堪堪淫亂的少婦大口小口得喘著粗氣兒,真是叫人不忍直視。
可谷乘風的視線一直凝聚在鬼醫的身上,狠狠得掌摑了一下鬼醫的嘴巴子,由於力道過大,頃刻之間,江湖鬼醫的前面最外部的門牙足足斷裂,口更是撕裂開來了一條大裂縫,鮮血如注得狂流。
忍住疼痛,鬼醫掙扎得爬起來,「原來是師父您老人家!師父您終於原諒徒兒了。師父,您一定要原諒我。再過三個月,便是您滿一百五十三歲的生辰,徒兒日日夜夜挂念您,請您一定要……」
什麼,原來谷乘風谷醫生今年已經一百五十三歲了,看他一派仙風道骨的仙人般的模樣,卻是一位高壽老人。慕容雲嵐和蕭子都面面相覷,覺得極為不可思議。
「哼!孽畜,老朽的生辰不須要你來記,你也虛歲七十有五,卻還再著貪花好色之舉!如此敗壞藥王祖師爺的門風,我豈能容得下你?」
谷乘風一口一口得唾罵,口水直濺,昔日就是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在這個孽畜身上,才會叫谷乘風打算一輩子不再收徒弟的。他在外邊為非作歹以為自己不知道?谷乘風隱居在西疆,就是希望眼不見為凈,如今他是想要再歸隱,可是有用么?這個鬼醫不孝徒兒屢次在外邊為非作歹,如果不除掉了他,地底下的祖師爺都無法安寧了!
罵了是罵了,谷乘風仍然不解氣,身形如電得飆過去,雙手掐起鬼醫的頸脖,一個收掌成拳,拳頭猶如千樹花開,崩裂的傷口在鬼醫的臉頰數寸方帶綻放,極為慘烈。
如此可見,江湖鬼醫無論輕功還是武功招術在谷乘風的眼前,完全的不堪一擊!根本不用擔心鬼醫會對谷乘風造成什麼重大傷害。
再這麼下去,一定會被谷乘風這個糟老不死的打死的,鬼醫自認為是已經窮途末日得跪下去,雙膝砸在冰涼的石磚,那樣的姿勢,曾幾何時多麼像鬼醫拜師學藝的年少懵懂,那個時候,郝糜他是多麼乖巧的孩子啊,如今卻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師父,請您容許徒兒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再向師父您行拜師大禮!」江湖鬼醫面目虔誠,心中邪惡盤生,乘風老兒,我也知道你生性極重情誼,我就不相信你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哈哈……
江湖鬼醫心內呵呵冷笑,誰又能猜度得到,此刻鬼醫的臉上是那麼善良、平和、寧靜。
殊不知這是暴風雨爆發的節奏。
江湖鬼醫足足給谷乘風叩拜了三大響頭。
谷乘風忍不住淚雨霖霖,忍不住喚鬼醫郝糜的小名,「糜兒,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如果你早點願意回到師父身邊來,不去外邊闖禍,或者為師可以保下你的一條性命,可惜現在,為時已晚也。」
「師父。」江湖鬼醫郝糜低眉順眼得垂首下去,誰知道這個包藏禍心的傢伙竟然手裡攥著一包毒粉。
慕容雲嵐愈看愈不對勁了,趕緊用手拉住身邊蕭子都的廣袖,蕭子都眸色也緊隨著狠狠一沉,驟然間嘶聲力竭道,「谷老醫生小心!」
「恩師小心!」慕容雲嵐幾乎是與蕭子都同聲吶喊著。
可惜,終究是晚了。
恩師谷乘風「啊」得慘叫一番,兩顆眼珠子被熏得發黑,失明之下,他只得閉上雙眼,兩隻手,在空氣之中亂抓,兩隻腳,在周邊亂顫,希望可以觸及鬼醫郝糜,可惜鬼醫尖叫一聲,趁亂遁出窗外。
該死的!蘭陵大王蕭子都凌亂得撥動手心的蘭陵雀子,嗖嗖兩聲,那鬼醫也隨著叫喚一聲,應該是中了兩支蘭陵雀子,蕭子都原本是一齊發了約摸十支,若不是鬼醫拿雙臂去抵擋,恐怕蘭陵雀子會盡數落在他的全身,叫他當場落地身亡。
「這個殺千刀的,竟然叫他逃了!」慕容雲嵐氣得直跺腳,那個該死的鬼醫!
與此同時,慕容雲嵐和蕭子都前去攙扶著失明的谷乘風恩師,雲嵐忍不住心中凄涼,「恩師,你怎麼樣了?疼么?」
旋兒慕容雲嵐問蕭子都,「子都,你快快搭救谷恩師吧。」
「谷老醫生對蕭某恩重如山,蕭子都萬死不辭。我用冷凝香丸敷在師父他老人家的眼睛試試。」
說著蕭子都正要從懷中掏出冷凝香丸。
誰知道,谷乘風眼眸中先是變黑,淚腺邊緣隱隱有血水流出,雲嵐不及驚呼,谷乘風搖著頭,無力得說道,「沒有用的。冷凝香丸對外傷極為有效,老朽如今被孽徒鬼醫郝糜精心提煉的黑寡婦毒粉熏瞎了眼睛,我的眼睛是要永遠得殘廢了。」黑寡婦毒粉是極為厲害的毒粉,由西域黑寡婦毒蜘蛛的有毒汁液提煉而成,然後再磨成粉末,加上其他六味毒液精心炮製而成,一共有七味毒性剛猛的毒藥。
「恩師,您老人家說一說,到底應該如何,才能治好您的眼睛。您是修道之人,如今你已經一百五十三歲了,如果……」
流著淚的慕容雲嵐伸過手去,竟想要做恩師他老人家的拐杖一輩子,兩世為人的慕容雲嵐知道恩師素來不喜名利,願意一生隱在世外,無牽無掛,那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快樂。
谷恩師無禮得搖搖頭,閉上的雙眸永遠得黑暗下去,何許才能重見天日獲得光明,恐怕那是妄想吧,「夠了,夠了,我活了一百五十三歲,上天對我已經夠好了,我落得如此下場,一定也是老天爺懲治我這個不稱職的師父教出一個只懂得傷天害理的孽徒!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呀。」
「切不可這般想。谷老先生。」蘭陵蕭大王眸光中央有一絲無法察覺的隱忍,他雙拳緊握,深色的青筋狂爆,就算谷乘風谷老醫生不是雲嵐的恩師,可谷乘風醫生是蕭子都的救命恩人,兒時的蕭子都體弱多病,要不是靠谷醫生他老人家年耕不輟得為自己設葯浴,改善體質,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蕭子都都不敢想象自己的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慕容雲嵐和蕭子都攙扶著谷老先生在一方乾淨的錦杌上坐起來,師父雙目失明,更要人貼心安慰,雲嵐道,「恩師請放心,我和子都一定會為你抓到鬼醫郝糜,一定會的,你放心好了,剛才雲嵐可是看見了,那卑賤鬼醫也被子都深深重傷了,大部分的蘭陵雀子被他用雙臂抵擋了,如我所料不錯的話,鬼醫郝糜這個可惡的狗賊,一定徹底沒了雙臂,就好像老虎沒了牙齒,剩下的,就是我們想盡一切辦法追緝他,除非他死了,否則這輩子就算他逃到了天涯海角,也要償還血債。」
蘭陵大王蕭子都眸光獃滯了好一會兒,旋兒附和著雲嵐,頭搖得猶如撥浪鼓那般,「嗯。雲嵐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谷老醫生,你放心好。」
「子元,雲嵐,還是算了吧。孽障郝糜生性狡詐,為師怕怕你們二人追緝他會有兇險……」
他那默然的神情,苦楚凄涼的言語叫慕容雲嵐和蕭子都愈發覺得無力撐持,這哪裡還像昨日那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精神著實差了很多,一個人一雙眼睛何其重要,就這樣殘廢了?豈不是太過可惜了么!
定了定心神,慕容雲嵐堅定不移得道,「恩師,雲嵐不相信這世上沒有一種解藥能夠治癒你眼睛中的黑寡婦毒粉之毒,一定有方法解的,冷凝香丸只是針對外傷有效,那麼除了冷凝香丸呢,想必一定還有別的解藥,恩師您見多識廣,說出來,或許真的會有一線生機。」
漸漸的,一股涼涼料峭的四月春風浸蝕而入,窗軒左右的雕花紙刷拉拉撲哧響著,那昏死在軟榻上的女人已無鼻息,正好顯得此間格外寧靜。
「恩師我年輕時候到過不少地方,在我二十歲那年,我在西域親眼看到過一個身著黑色錦稠衣的中年人,額頭倒豎著一赤血的胎記,在西域天山之巔修鍊秘法,我好奇前去偷看,卻是一本叫做《萬毒真經》的秘籍,沒多久我被赤血胎記中年人發現,他尊自己為本神君,我被他踢到了萬丈崖下,還好下面有一層茂密的綠松抵住了下落的趨勢,叫我幸免於難,後來恩師才知道,這個額間有赤血的中年人,是西域萬毒門的萬毒神君,他手中的秘籍《萬毒真經》集解毒、用毒兩大功能,齊集這世界上的數千種奇珍異草,多是我們中原從來沒有過的珍貴草藥,我想黑寡婦毒粉,《萬毒真經》此本古秘籍一定有記載的。如今一百多年過去了。萬毒門早已解散了,萬毒神君也身死道消,聽聞落入叛徒手中,之後就不得而為之了。」
說了這麼多,谷乘風明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輕輕得捂著胸口盡量讓呼吸平順一些。
聽聞這個堪稱天大的喜訊,蕭子都的臉上表情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了,慕容雲嵐難掩心中的大喜,「恩師,原來《萬毒真經》就記載黑寡婦的解毒之法么?那太容易了!如今的《萬毒真經》落在誰的手裡,我們都知道,子都你說呢。」
「不錯,谷老醫生,正是你救了他的性命的花辰御太子殿下!」蘭陵大王氣勢崢然,「之前雲嵐膝下的白霜丫頭,還有花瑤光公主殿下身中了冰封記憶古寒蠶毒,也是花辰御熟讀萬毒真經的解毒之法,才能解毒。」
慕容雲嵐忍不住得連連點頭,眸間隱隱有一抹光亮,燦爛若明晨的曦光,「恩師,您救了花辰御太子殿下,他也一定能夠解救你的,這一點,請您務必放心。」
「對了,谷老醫生,本王浸泡了葯浴這麼多年來,對生命醫理也多有熟識,本王見你雙眼脈絡並沒有明顯斷離,只是被毒粉給遮障了,我相信,只要在《萬毒真經》的幫助之下,定能醫好您的眼睛。」
「是呀,恩師,您一定要放寬心!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
……
雲嵐和子元二人的勸慰之下,谷乘風的心情大好,「谷某這一生並沒有虛度一百五十三歲呀,我還有你們兩個好徒兒!哈哈哈哈!」
聽聞這一句,蕭子都心中不免悸動,「谷老醫生,您說什麼?您願意收子元為徒弟?」
「那是自然。之前我一直抗拒著,只是因為郝糜這個無恥孽障。這麼多年來,為師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了,心裡早就把你當成徒兒了,只是我的話說得太滿,一時之間無法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所以我……」
黑夜寂靜,谷乘風的聲音顯得愈發清晰響耳。
慕容雲嵐和蕭子都獃獃一笑,旋即互相取笑。
「師姐好。」
「小師弟,你好。」
天亮以前,蕭子都連夜駕馭著馬車,把恩師谷乘風送往西疆,而慕容雲嵐則整理好現場,那個秋梧院上房的軟榻之上,大夫人上官玉漱赤身裸體得昏睡不已,慕容雲嵐探她的鼻息,發現大夫人死了,臉部極為蒼白,應該是被那鬼醫榨乾了陰元之氣。
慕容雲嵐並不知道的是,大華深宮內的嫡長姐慕容仙歌的陰元之氣,也被鬼醫允吸了大半,再沒有多久,慕容仙歌便會像上官玉漱一般,到最後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二人的區別僅僅在於,上官玉漱是一次性被鬼醫攝取了陰元,而對於慕容仙歌,是極為緩慢的,鬼醫郝糜可不像那麼快就讓慕容仙歌死去。
只是為了要憐惜慕容仙歌么?鬼醫郝糜不過是要每夜要保證行逞獸-欲罷了。
……
大華深宮。日上桿頭。
青天白日的,鬼醫郝糜以輕功步入內宮之中,猶入無人之境,世上能夠與他匹敵的,更是鮮有少數,能夠真真正正制伏他的谷乘風目前雙目失明,急需大花國太子殿下花辰御的幫助。
太子妃慕容仙歌正坐在金雕玉砌的梳妝台上驗裝,絕美的容顏刻印在銅鏡深處,慕容仙歌勾起一抹妖冶無雙的笑容,她身後的小宮女池馨正準備幫她拿妝台上的金步搖,這可是昨日兒太子殿下月溟初封賞的,慕容仙歌說什麼也要戴上的。
啪得一聲,慕容仙歌感覺身後的池馨受到了極為強烈的重擊,倒地而亡,嘴邊還殘留著猩紅滾熱的血,慕容仙歌一驚,卻感覺後面有一張熟悉卻又令她覺得充斥夢魘的臉在她背上廝磨。
慕容仙歌知道他是誰,「你這個無恥鬼醫,你想要的話,何不等到三更半夜,我自然會在偏殿準備一切,你——」
「哼!老子今天等不了了。哈哈哈——」鬼醫恣意狂笑,根本不管不顧慕容仙歌會怎麼想。
慕容仙歌感覺他身上有點濕透,猛然轉身,卻看見鬼醫他沒了雙臂,斷離的胳膊處,隱隱見森然白骨,血液不停得往外泌出,旋兒驚呼,「你的……你的雙臂怎麼會……」
「老子的事你休管!」鬼醫哈哈大笑,拿嘴去牽扯慕容仙歌腰帶,嘩啦一聲,慕容仙歌褻衣盡落,「別以為我沒了雙臂,就奈何不你,哈哈,賤人,讓我先吸一口你的陰元之氣吧。」
之前慕容仙歌感覺鬼醫就是無恥好色了點,可沒有想到他今日吐出古里古怪之語,更為可怖的是,他的雙臂,他的雙臂竟然——
慕容仙歌閉上雙眼,任憑鬼醫採擷之時,寢宮綉門大開,大殿下月溟初幾乎跌倒,「仙歌……你這是做什麼?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