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125章 【水月庵】
梨嫵見老祖宗先前那般愁眉不展的,如今卻有了胃口,也吃了不少,她的娥眉也輕輕展開。
「二小姐,還是你有辦法,要不然,我都不知該怎麼樣才讓老祖宗吃下東西呢。」
她是老祖宗的貼身丫鬟,按道理說,拓跋氏的起居飲食,應該都由梨嫵負責的,如果梨嫵不能夠服侍老祖宗吃下東西,也就說她失職,這偌大的罪名到時候扣在梨嫵的頭上,很多人都會吃罪不起的。
與梨嫵深交的雲嵐何嘗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雲嵐依舊拿手帕輕輕擦拭老祖母的嘴角,「孫女兒服侍祖母,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梨嫵,你也別跟我客氣了。」
「雲嵐就是我的嫡親孫女兒。」老祖宗聽這話,萬千歡喜,極為寵溺得雙手摸著雲嵐細白的臉蛋兒,想來這相府之中,也唯有她對自己才是真心的好。
老祖宗和雲嵐二小姐祖孫倆的和和睦睦,大家都看在眼底,霎時間萬壽園主卧上房一片亂鬨哄,並不是因為放上獸炭爐,而是人情溫暖足以抵擋嚴寒。
見老祖宗吃完了清粥,雲嵐就攙老祖宗睡下了,剛才她生氣過度,可好好睡一覺,好補充之前耗費的氣力。
兩丫頭紅菱和白霜打算隨著二小姐先回了雲嵐水榭,可在半路上聽見某個家丁說,大夫人和大小姐已經被相國大人派往水月庵了,沒個一兩個月根本沒有辦法回到相府之中。
這對於慕容雲嵐算得上暫時的好消息,之前嫡母和嫡姐還在相府之中,眼看被父親在短時間之內掃地出門,恐怕她們就是再想回來,也要耗費一番周折,雲嵐聽到此間消息神色極為平靜,倒是紅菱和白霜很是興奮的樣子。
趁著周周沒什麼人,紅菱和白霜面面相覷得討論著。
「太好了,大夫人和大小姐終於被老爺派往水月庵了,那裡可是尼姑光頭女住的地方,終日青燈黃卷的,可夠她們受用的呢。」
「可不是,水月庵一天到晚都要做早課晚課,規矩苛刻得不知道比秋梧院內的小佛堂厲害多少倍了呢。」
好在當下沒什麼人,雲嵐也任憑她們說了,壓抑了這麼久,也該讓手底下的她們喘口新鮮空氣了。
說起來,那水月庵的環境刻苦啊,一日兩餐,長年清湯寡水的,就連豆腐也不見半點花生油,更別提其他魚肉腥子,這要是吃了,就是犯了水月庵的庵規,挨幾個小木板子,幾個小藤條吃乃是家常便飯,這通常的水月庵的師太調教那些個不懂事兒的小尼姑用的手段而已。
慕容雲嵐並不知道的是,相國慕容征已經知會了水月庵那邊,那邊的凈一師太,將會對相府的娘倆與其他小尼姑一視同仁,哪怕是相國夫人,相爺嫡出小姐,也絲毫不講前面,這是慕容征以書函一封交代水月庵的靜一師太的。
「紅菱,白霜,有什麼話回水榭再說,此處真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知道嗎?」
深深盯住了一句,雲嵐並不是不讓她們說,而是說的時候該尋一個秘密的毫無外人可以抵達的僻靜之所,這說話辦事兒,還是得回雲嵐水榭才更加妥當。
「是,二小姐。」紅菱和白霜相互對視了一眼,舌頭勾了勾,表示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雲嵐倒也沒有什麼可怪她們的,直到現在,在雲嵐的心中,並沒有把她們真的當做奴隸來使喚,這一點比別的主子們實在強太多了,這一點一滴,紅菱和白霜也緊記掛在心頭。
……
水月庵。
慕容仙歌和她的母親當天就被相爺強制性得用馬車送來城外的水月庵,剛才進入水月庵的時候,靜一師太可沒少甩臉子給她們母女二人瞧著,還要求她們每天要做完的事情:早課,午課,晚課,到了大晚上要下山走二十丈之地的溪邊挑水,帶的並不是平底木桶,而是尖底木桶,人要是一偷懶把桶放在地面上,那管叫把水灑出來,更可憐的是要重新打水,然後再挑水,要命的是,要裝滿她們所居住那個院內三口大大的水缸。
別說慕容仙歌了,就連大夫人上官玉瑤她當時待字閨中的時候,已經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身為尚書千金,位份清貴無雙,府中的粗活哪裡會輪到她來干,那前撲后擁數不清的丫鬟婆子們等著她去使喚呢,嫁進了相府,更是慕容家的當家主母,更是十個指頭不曾沾濕陽春水,為了不讓嬌生慣養的女兒受累,上官玉瑤毅然承擔起要挑滿三口大缸水的重任。
「不啊,母親,我死也不住在這裡,住在這裡,我們豈不是成了老尼姑和小尼姑了么?母親,仙歌我還年輕,我不想在這裡耽誤我的美好韶華啊!」
哭著喊著的慕容仙歌完全失掉了方寸,跟以前在那些個名門貴族子弟眼前表現得那一副端莊淑女的大家閨秀的形象根本沒法子同日而語,這要是叫那些個貪慕虛榮的子弟看見了,還不馬上逃走?長得再漂亮又怎麼樣,如果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活跟一個潑婦罵街似的,這倘若要娶回去,還不是連累夫家門庭呢。
「仙歌,你乖,忍著點兒,相信母親,等母親回去,一定把慕容雲嵐那個賤人狠狠處死,這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我們母女二人的了。」
心愛女兒在哭喊著,上官玉瑤心中陡然湧現了萬般慈母柔情。
從表面上看起來,大夫人上官玉瑤是個好慈母,溫言細語的,可她的這些終究只是唯獨始終在親生女兒的身上,對於其他庶系子女,那簡直是當做仇人一般。
由此可見一斑,上官玉瑤可是終究自私到了何種地步。
幾個好奇的小尼姑躲在大香爐背後偷看傳說中的大家閨秀和名門夫人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看見她們身上竟然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僧袍,頓時間笑意哄哄,難以控制。
慕容仙歌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款深黑色的僧袍穿在她的身上,不倫不類的,活像個猴子皮兒似的,無論怎麼樣兒都不自在。
雲嵐水榭深處的雲嵐正在欣賞竹濤顫動,清爽的風,吹動著雲嵐的錦袍,此刻已然是入了夜,銀盤好不容易從烏雲鑽出來,把銀燦燦的光輝灑向人間,不由得想起那個晚上和風靜玥也彷彿是在這般的月色之下說著事,至於說什麼,雲嵐差不多忘卻了。
可是雲嵐忘卻了,並不代表著二殿下風靜玥就忘卻了。
雲嵐此刻又不經意得輕笑起來,彷彿她可以預見大夫人和大小姐在水月庵目前的處境,不過無論她們怎麼苦,恐怕也及不上上一世她們給自己帶來苦痛的十萬分之一。
想到這裡,雲嵐的神色極為複雜,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該為了自己步步階段的復仇歡笑呢,還是應該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呢。
「哈哈,又見面了,雲嵐!」依然是那一身月白色長袍的裝束。
不是他二殿下風靜玥又是誰呢。
慕容雲嵐一怔,她本來是自我遐想的,卻無端端一個男人闖入自己的視野,令雲嵐有些意外,不過這樣的意外已經很多次了,就算不像是意外,雲嵐就純屬於當做假裝受到驚嚇一般,捻著嘴唇,「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說了,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你也許用不著來見我?」
「是嗎?這話是你雲嵐二小姐說的話么,可在我風靜玥看來,雲嵐你應該沒有說過這句話,只是你憑空杜撰,隨便拒絕我而已,對嗎?」
不容否認,風靜玥他輕輕勾起唇瓣之姿,足以傾覆天下無數少女的心靈,不過可惜的是,雲嵐並不是那些少女之中的其中一個,又或者說,一個少女因為某些原因麻木崇拜男人的日子已經距離雲嵐太過遙遠了。
雲嵐不回答他,並不意味著風靜玥就沒有什麼別的話題要跟她說了,「雲嵐,剛才我見你在發獃,那麼就讓我猜猜你的心裡在想什麼?」
總算談及自己較為感興趣的話題了,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雲嵐是知道這個理兒的,可是沒有辦法,她身為一個女人,到底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正常的女人該有的,她也有的,不該有的,她也多了一些。
「好,你說,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嘴裡要吐出一些什麼來?」慕容雲嵐遲遲凝望著天上銀盤,純凈的眸色彷彿和那溶溶泄泄的月輝交錯在一起,暈開一個極為好看的光圈,對於風靜玥來說,今夜的雲嵐無疑是嬌媚動人的。
盡量控制自己沉浸的心緒,二殿下有些陶醉得不知是凝著雲嵐的眸還是她眸心的那道銀盤影,嘴角依然噙著一絲作為他獨特標誌的上翹動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想這會子,雲嵐二小姐你在擔憂你母親和大姐在水月庵的安危吧,你說我有沒有說錯呢,如果被我說中了,請你不要否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