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小梅香】
「她叫小梅香,她姐姐大梅香原本是服侍我的,前段時間,我去菜園子幫忙,便沒了,我也是昨晚上才知道呢。」
楊氏的心情甚是複雜,大梅香今年也有十八歲了,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歲,她就這麼一個丫頭,如今卻是無端端的沒了,怎麼不令人傷懷。
一聽到胞姐死去的話語,小梅香就哭泣不已,啥話兒也不願意說,只管拿袖子抹著眼淚珠兒。
「怪不得啊,原是小梅香啊。」
慕容雲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梅香,模樣並不怎麼上成,微帶有一點清秀可人,剪裁合身的青梅色小襖子,青蔥色的小褲子,別跟一根兒說不上顏色的腰帶兒,整個人文文弱弱的,恐怕還不禁一陣風呢。
「小梅香見過二小姐。」小梅香這才抬起清清眸子來,瞥了雲嵐一眼,旋即就把目光往低處望去。
慕容雲嵐打算和生母楊氏走之前,讓白霜和小梅香先行留在棲靜院負責守著院子,只叫了紅菱一人陪同。
與之前不同,同樣是去萬壽園,慕容雲嵐和娘親二人一路上所見的奴才們都極其禮貌向她們點頭哈腰,一口一嘴一句二夫人萬福,二小姐吉祥。
這些個趨炎附勢的狗奴才們耍起嘴皮子可別提有多甜了,不過慕容雲嵐卻是無視。
慕容雲嵐她是相府二小姐,對於下等奴才們的行禮,她可以不用搭理的,只是紅菱鄙夷了他們一眼,輕描淡寫得說了一句,「罷了,速速給二小姐讓開一條道來,小姐可是要去萬壽園的。」
若換了以前,這幾個關顧著埋頭打掃的狗奴才們肯定不會主動讓路,如今卻是大大不同了,慕容雲嵐二小姐真真被老祖宗所倚重,配了一雙二等大丫頭也便罷了,還讓二小姐她重新返回棲靜院,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慕容雲嵐二小姐的身份地位可比往日提高了許多。
初入萬壽園,雲嵐便看到梨嫵挽著老祖宗,老祖宗挽著九龍星杖,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散步。
「哎喲,老祖宗可仔細腳底下的石子,滑啊。」
一看到老祖宗這般模樣,楊氏就坐不住了,也顧不得請什麼安了,小步趨前,雙手扶住了老祖宗。
「心瀾,你來了。」
拓跋氏面有喜色,不過她的目光卻是往後面望去,倒終於看到了雲嵐,「雲嵐孫女兒,你也來了。今兒個可真早啊。」
「孫女兒給老祖母請安。」慕容雲嵐乖巧得在老祖宗的膝下福了一福。
楊氏心裡可甜呢,老祖宗她這麼討喜雲嵐,說不定以後還真能夠給好女兒雲嵐指一門好親事呢,比大小姐慕容仙歌還要好,昨天慕容仙歌倒被老祖宗罰抄《孝經》,著實叫自己痛快!
這口怨氣可著實憋在足足十餘載了,自打從大華朝辛者庫與慕容征一見鍾情,嫁入相府,就受盡長房大夫人不少的鳥氣,如今大夫人膝下的嫡長姐受罰,也是那上官玉瑤遭了報應。
如果楊氏的真實想法被雲嵐所知,雲嵐一定會感嘆娘親終究是太過善良,前身就是殺死自己母女二人的真正兇手,罰抄一千遍《孝經》,以過抵過,也實在太輕了吧,哪怕抄寫十萬遍,一千萬遍,也無法泯滅雲嵐心中的仇恨!
「真真是祖母的好孫女兒,以後別管什麼繁文縟節,以後啊能免就免吧。」
老祖宗自打昨天從萬象寺歸來,心裡總是有一種對雲嵐乖孫女兒說不上的感覺。
這一說,雲嵐並沒有表現得多麼激動,倒把楊心瀾給著實嚇了一跳,自己在相府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老祖宗她老人家對誰說過這樣的話來,就算對最喜歡的嫡長孫慕容夜和慕容仙歌他們,恐怕也沒有這麼說過。
而自家女兒慕容雲嵐她到底是庶女啊!
楊心瀾縱然心中感覺受寵若驚,女兒得到老祖宗的寵愛,她自己的威嚴也在列位姨娘輩里拔高了一些,當然她原本就是二夫人,若再能夠得到老爺慕容征的寵愛,恐怕就要蓋過長房大夫人的風頭呢。
「大家別杵著外頭了,我也是剛剛睡醒,喚梨嫵陪我晨練罷了,聽聞經常踩著石頭子,很能夠舒筋活絡的呢,老人家踩了呢,效益尤顯得大呢。」
老祖宗笑著拉著雲嵐的皓腕,紅菱也就攙著楊氏,步入內室。
倒是梨嫵勤快很,沒有老祖宗的吩咐,就先準備茶點去了。
大家茶點這才吃了一半,就聽到外頭傳來中年婦女似怒似嗔,嘰嘰喳喳,聽起來令老祖宗極為不悅的聲音。
慕容雲嵐側耳一聽,哼,這不是長房大夫人上官玉瑤,又是何人?
「喲,可巧了,妹妹和雲嵐姐兒也在啊。」
上官玉瑤瞄了慕容雲嵐和楊心瀾一眼,心中多半是希冀這兩個人就地死去,永絕後患,不過當家主母的位份使得上官玉瑤大大方方,恍如真正的賢良主母一般。
「妾身給老祖母請安了,祝願老祖宗體態康健。」
大夫人上前福了一福,卻得來老祖宗眇睨過來極為冷冽的目光。
輕輕拂了拂袖,老祖宗極為冷淡道,「你來做什麼,想必是昨日我派寧趙二家的與你說道,我讓心瀾和雲嵐乖孫女重新落住棲靜院的事情,你持著反對意見不成?」
「不,妾身怎敢呀?」上官玉瑤極美的娥眉一挑,滿螓首滴翠橫釵的金步搖撞擊在一起,聲音靈動若美玉相擊,好聽極了。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裡,而是在老祖宗的身上。
「哼哼,果真是不敢嗎?」
老祖宗語氣極為淡漠,就好像在場的,唯獨她上官玉瑤是一個外人似的。
這種尷尬的氣氛,令上官玉瑤無法承受,她好歹是尚書府邸出生的名門閨秀嫁到相府多年,眼看著被楊心瀾這個洗腳婢比了下去,她如何能夠甘心?
大夫人正是心有不甘,袖子內的兩隻指甲緊緊一掐,留了很多年的尾指護甲壞掉了,那鎏金碧玉鑲嵌著的指甲套脫落下來,她捏在手心裡,任憑鎏金碧玉指甲套的鋒利邊緣****掌心,即使很痛,也比不上此刻的心情滿懷著痛楚,難以在短時間內平復。
「老祖宗,妾身覺得老祖宗並不是做的不好……」上官玉瑤沉吟了一番,自是道,「只是,妹妹她現在還涉嫌和京都第一衣匠衣錦繡有染,所以我才先讓妹妹到菜園子去,其實我這個做姐姐也於心不忍呀。」
好一個於心不忍啊,慕容雲嵐在心口暗暗唾棄了大夫人一番,恐怕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找不到竟比她還要無恥的人吧,明明是她把誣陷娘親,把娘親害了,還在一旁充當大佛,真不知道她的心肝到底是黑還是白。
「哼!」
老祖宗的手重重得拍在茶几上,推了那剛剛沏好的茶杯碎了一地,反問上官氏,「玉瑤,我且問你,你說的那件事情可查得水落石出了?」
「這個倒是沒有……」上官玉瑤無話可說,旋即埋下螓首。
老祖宗繼續道,「這事,已然交給征兒去調查了,難道你不相信你的丈夫嗎?」
「不,妾身不敢。」上官玉瑤把頭埋得更低了。
「既是沒有,你何來自作主張,還要把心瀾調到菜園子裡頭挑糞,這豈不代表著她現在就有罪了?還有我且問你,你上官玉瑤好歹是雲嵐孫女的嫡母,你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住在破舊的柴房裡頭,棲靜院那麼大,偏偏要把她趕出來,這是為何?上官玉瑤,我對你實在是失望透頂!以後相府的一切進項採購支出採購單子還有月例分配額度,還有庫房賬房的鑰匙通通交給我,你要做的每一個決定,我都要好好斟酌才能夠決定!」
老祖宗自是怒不可遏。
這般說來,慕容雲嵐卻是清楚的很,老祖母這是要削弱大夫人一直在相府掌控權力。
若這是這樣,恐怕這丞相府邸的當家主母也只是名存實亡罷了,以前倒是什麼事情都有自己做主,如今老祖宗這是要把相府掌權權力收回去呀。
上官玉瑤不由得嚇出冷汗,「老祖宗不可啊,這些妾身都管理了好些年頭了,老祖宗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多多傷神了嗎?」
「多多傷神,也好過你素來抓空子虐待庶系?!」
老祖宗的一席話簡直是一錘定音,完全擊碎了上官玉瑤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她原本以為,今天過來,能夠讓那個洗腳婢出身的楊心瀾賤人和慕容雲嵐這個小蹄子趕出棲靜院,沒了棲靜院這一處唯一的相府棲身之所,就跟相府內最低等級的奴才們一般無二,那些奴才們依然會向平日對待她們母女二人了。
如今,老祖宗一再堅持,這件事辦不成也倒罷了,還連累自己的掌權權力被削弱了不僅僅是一點點啊,上官玉瑤想要殺死楊心瀾母女的心都有了。
上官玉瑤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叫楊心瀾母女速速歸陰,不過要想盡一切辦法除掉慕容雲嵐卻是重中之重,倘若慕容雲嵐死掉了,那麼楊心瀾好比一顆無芯浮萍,到時候想怎麼除掉就怎麼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