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所有人都可以希望她死,除了你!你是她最喜歡的人,他不止一次救過你的命,你竟然這樣對他!”蘇繡氣呼呼道。
“我隻是不希望他繼續殺人!”
“那你是希望他被人殺?在殺人和被殺之間,你竟然希望死的是他?”
“我……”
“我之前一直覺得他是天底下最笨最蠢的人,現在發現他原來比任何人都要聰明!我沒你這樣的姐姐!”蘇繡說著跑開,蘇姑娘癱倒在當地,難道自己真的是那樣的女人嗎?無論有什麽樣的理由,暗算喜歡自己的人、自己的救命恩人?
組織發展壯大的很快,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需要幫助了,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窮人還是富人,好人還是壞人。比如我們發放一種小額低息貸款,正式名稱為高效率互利貸款,簡稱高利貸,後來人們望文生義,誤解了我們美好的初衷。還有一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後來被稱為八零二零定律。這樣解釋吧,舉個例子,如果有誰家失竊了,到警察局報案,最理想的情況下得到解決的概率是二成,而且還要麵臨警察局無窮無盡的層層盤剝,往往是得不償失;如果尋求我們黑手黨的幫助,在最不理想的情況下得不到解決的概率是二成,也就是說至少八成的概率是能得到圓滿的解決的,但是當事人要拿出失竊價值的二成給我們,我們用來支付整個過程中的開支並留下一部分作發展基金。
蘇三妹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們已經成了氣候了,成了氣候的意思是無論誰想要動我們,都要付出代價,很多時候付出的代價是不能承受的,所以很少有人找我們的麻煩了。聯邦調查局永遠不明白我們為什麽發展滲透地那麽快,他們不知道,有困難的人們需要的隻是幫助而已,而不是那一望無際的辦公室走廊和擢發難數的公章以及著作等身的文件和磨牙吮血的手續費以及望洋興歎的辦事周期。他們的程序比門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裏的元素還要冗長,我們就不一樣了。我們的服務比中國移動還要到家,你可以到我們營業廳辦理業務,也可以撥打人工台,也可以發短信求助,還可以登錄網絡,前提是你得是我們的注冊用戶,留下正確的個人信息和聯係方式,開通業務密碼,我們提供及時周到的服務。當然了,如果你開通會員,我們會定期,通常是一個月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並且照會地方上各種勢力讓他們退避三舍。我們還提供VIP業務,對貴賓提供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服務,並通知全國各地的各種勢力,最好不要與黑手黨為敵。
黑手黨神秘而可怕,不過真正的黨員並不多,我們是以質量取勝。黑手黨黨員的標識的黑手套,除了我們沒有人敢帶黑手套,沒有廠家敢於生產黑手套,我們的黑手套都是內部人士找專家特製的。朝廷有個鹿王,一次醉酒後戴上白手套,到洗筆的墨池裏染黑了手套帶著呼天搶地,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擺著熱氣騰騰的火鍋,想要伸手去拿的時候猛然發現手已經沒了,掙紮著起身,火鍋裏就是鹿掌。這件事以後再沒有人敢打黑手套的注意。江湖上最有名的酒鬼李花白在蓮花白的酒缸裏泡了七天七夜連自己老婆都認不出來了,可是別人給他帶灰青色手套的時候一口咬斷了那個人的喉嚨。
黑手黨的內部組織大致是這樣的,隻有在虛構的故事裏我才能說出來。這裏有八百人有黑手套,其中四百人分布在外地,東南西北各一百,由黃飛鴻、方世玉、洪熙官和蘇三妹分別統領;另外四百人在總舵,其中二百人用於支援地方,二百人鎮守總舵,天塌下來他們也不能出總舵一步。總舵位於光明頂,不過光明頂上沒有一個人,我們挖空了整個山腹,建成了縱橫交錯撲朔迷離的地下城,名曰造化城。當然了,我還有二百名死士,隻有我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也隻為我存在,他們都被我用特殊的方法控製,以防萬一。時代變了,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說不定哪天有人會認為他的屁股比我更適合坐在第一把交椅上。這是核心力量,是皇宮,還有外部力量,是皇城,也就是丐幫。丐幫號稱三十萬弟子,不過跟曆史軍事小說不一樣的事,他們喜歡誇大數字,這裏的數字卻有誇小的嫌疑。你相信泱泱大國會隻有三十萬乞丐嗎?開玩笑!何況丐幫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個丐幫,裏麵分為汙衣和淨衣兩部分汙衣自然就是根正苗紅的要飯的,淨衣則是一些有錢或者有權的人家,為了和黑手黨有所瓜葛而加入的。軍隊裏衡量一個人地位的是將星,這裏是袋。丐幫的袋和石油的桶、黃金的盎司一樣,是特定的度量衡。這裏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隻要你為組織貢獻了一袋的黃金,你就獲得一袋的地位,當然了,我們也有精確嚴密的換算方法,將功勞換算成等值的黃金。淨衣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超越袋的衡量尺度,於是就有了牌,金牌、銀牌、銅牌、鐵牌和鋁牌,獲得牌的代價是高昂的,不過回報也是高昂的,你可以高昂著腦袋在大街上走路,隻有你可以欺負別人而別人不能欺負你。如果有人要動你,他必須得到更高級別的或明或暗的授權。至於黑手黨,我們論星,普通黨員都是一星,候補黨員是沒星的,哪裏有空缺,候補黨員補上並且表現良好的話才授予星。我們選拔黨員和國家籃球協會選拔裁判一樣嚴格,通常一個人被我們看中,我們會對他進行追蹤調查,這個過程持續至少三年,然後在接下來的五年的時間裏,他們通過努力可以成為候補黨員,想要成為黨員,表現突出並且運氣很好的人需要五年。他們最高的是五星,這是從馬歇爾那裏流傳下來的規矩,像黃飛鴻他們都是五星。哦,忘了說我了,我是九星,九星龍王。生活是一張網,黑手黨也是,這張網是我撒下的,很廣,很雜,很多節點,籠罩著很多東西。也隻有我才能收起這張網,所以他們內訌的時候一般都是搶老二的位子,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做不了我的王位。
黑手黨的勢力已經和國美一樣滲透到縣級市,不過鄉下仍然是我們勢力的荒漠,因為那裏有一個傳統的組織,哥老會。這是一個靠血緣、民俗、傳統和愚昧維持的組織,他們的勢力足夠龐大,而且足夠囂張,是地方和中央博弈的力量之源。和他們不一樣,我們行事很低調,除非執行任務期間,否則就是黨員也不能戴著黑手套出去招搖過市,他們正好相反,恨不得把額頭上刺上記號說明他們是哥老會的人,他們可以橫行無忌。我從不認為有什麽黑道和白道之分,沒有一條道完全是白的,是完全的白,大家都是黑道,隻不過黑的程度不一樣,黑的方式不一樣,有的拿著刀子到漆黑不見五指的窮街陋巷裏搶劫,這是明著黑;有的在一般人看不見的封閉建築物裏摩挲著謝頂的禿頭敲著桌子舉手表決並冠以堂皇的借口,這是暗著黑。所以我把江湖勢力分做明道和暗道。明道就像哥老會、丐幫、六大門派、四大世家,暗道則隻此一家別無分店,黑手黨。我們可以幹涉別人的地盤,比如我們的附屬機構丐幫就屬於明道;但別人絕對不可以幹涉我們的地盤,因為我們是黑手黨。
為了滲透進暗道,哥老會先後成立了一些組織,比如天地會、紅花會、黎明社等等,不過最後這些組織都合並為一個組織,骷髏會,因為裏麵的人都成了骷髏。哥老會很生氣,不過也隻能拿丐幫出氣。他們經常大批大批地屠殺丐幫弟子,沒用,迅速會有新的乞丐產生,而且他們這麽做也丟人丟臉。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太陽底下也容不得兩個君王,他們終於決定要打破僵局。
高公子依然故我,繼續著自己的殺戮,可惜他用不著親自動手了。司農熟帶領天璿堂和天樞堂的弟子反攻司馬天星父子,甚至連北鬥總堂的嫡係也不再聽從司馬天星的指揮,同司馬家展開混戰。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破鼓眾人錘,獨步一時的七星岩就這樣煙消雲散。
高公子回到了長陵……
我姓蘇,在我小的時候人們人們都喜歡叫我蘇兒,因為我又是個小乞丐,所以也就成了日後的蘇乞兒。我是個太平盛世的棄兒,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來的野種,之所以選擇姓蘇,因為一件事,這件事埋藏在我心裏最深的地方,從未有第二個人觸摸過。
寧做太平犬,莫做亂離人。其實不是那麽回事。像我們這種人生活在什麽時代都是不幸的,不管是歌舞升平還是兵荒馬亂。在別人眼裏,我們就是人渣。我們對此的反應就是把他們看成人渣。本來我一直渾渾噩噩地活著,偷雞摸狗拔蒜苗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動物性的本能而生存著。直到那一天。很多時候生命的轉折點不是碰到了貴人,而是因為一些不幸的事。那天為了三天以來的第一個饅頭,我被人推到臭水溝裏,連同被人用腳踩爛的饅頭,和著造紙廠的汙水和周圍眾人的譏誚,我一口口吃了下去。在那裏,我最終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活下去,僅僅不要臉是不夠的,還要足夠殘忍。
我從下水道裏進去,在半夜的時候,一個個的割斷他們的喉嚨,最後我一片片割下他腿上的肉粘連著新鮮的人血往嘴裏送時,我才發現旁邊有個嚇傻了的小女孩,和我仿佛大吧,打扮地跟洋娃娃似的,瞳孔因為驚恐而無限地放大。我就這樣在她的注視下慢慢地吃飽了。我知道罪不及孥,還有罰弗及嗣,可我還是用她的染黃了的長頭發繞過了秀氣的脖頸,慢慢地收縮,直到她雪白的小靴子再也不再掙紮。我不應該這麽做的,我站起身的時候想。可是我覺得這麽做是對的。留下她,可能僅僅是讓她痛苦地活著,在每一個夜晚想起一個渾身汙水發出惡臭氣息的小男孩親手割斷了她父母的喉嚨並讓噴出的鮮血沾滿了全身然後看著那個小男孩一點點吃掉她父母身上最好吃的生肉。一想到這些我就惡心,反胃,何況是她。她是無辜的,從她的眼神裏我很明白很明確地看到,那是我一生中最後一次相信無辜。我不是殺人狂,從那個時間點往前或往後都不是,在那個時間點上也不是。我隻是在做一些我認為應該做的事而已,不過這些事恰恰造成一些生物的意外死亡。我從未為此內疚,哪怕很久以後我在一天之內處決了一千八百個兄弟,和我浴血奮戰過的兄弟。原因很簡單,他們可能背叛了我。我說過,我不再相信無辜。
很冷血,很殘酷,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人生。
第二天聯邦調查局的人來了,不是因為死的人還算是地方上的大戶,而是因為死者的妻子的遠方表姐的丈夫的同學的妹妹的姑姑在聯邦調查局裏做打字員。事情就是這樣簡單。人活著就是一口氣,這口氣斷了的時候,再多的能耐再多的抱負都沒什麽意義了。聯邦調查局最大的收獲是一車一車拉走的東西,而不是現場指紋、鞋印、脫氧核糖核酸之類的。我就在門口,像一個買票進場的觀眾一樣看著這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其實我才是主角。
蘇格拉底說未經審驗的生活不值得過,所以我開始反思。天下這麽多要飯的,為什麽還是被人欺負?要知道斧頭幫不過幾千人就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答案是因為我們不夠團結,像一把撒在地上的私鹽。不是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問題是沒有人能團結起來,所有的人,因為人是自私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讓他們為了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放棄個人利益和短期利益,他們寧可被狗不理包子鋪的哈巴狗咬斷腿換來幾個沾滿了工業用油的隔夜包子。
我找了幾個人,我們經常碰麵,彼此都認識,雖然不知道彼此才名字,因為我們缺乏交流。誰他姐姐說過來著,乞丐不會嫉妒富翁,他隻會嫉妒混得比他好的乞丐。在一個月異星邪的晚上,我們在破敗的白馬寺,一張斷了三根腿的八仙桌邊上,召開圓桌會議。與會的人有,我,蘇乞兒,黃飛鴻,方世玉,洪熙官,霍元甲還有蘇三妹。我們終於開始坐在一起商量著改變現狀了。我們迫切地希望發生點什麽,但首先必須解決一個問題,誰是老大。我是龍頭,我說。霍元甲第一個站起來反對,因為他年紀最大,身板最壯。我說明晚這個時候我們再來。
來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有些事需要速戰速決,就像我最近剛玩過的一款手機遊戲水滸華娛版的體驗部分一樣。所以第二天大會召開的時候,我來晚了。重要人物總是遲到的,何況我拖著一個電線杆一樣的長長的屍體,霍元甲的。在場的人一致請我當他們的老大,不敢請爾,故所願也。“本來我們做乞丐的日子就不好過,偏偏這年頭風景不好,趕上經濟危機,要飯都不好要,今晚我們吃肉吧。”我看到蘇三妹美麗的大眼睛睫毛彎彎,一眨一眨。還是她年紀小,年紀稍大點就要被人擄去當小馬養了。
我把霍元甲整個扔進了大鍋裏,蘇三妹當場就吐了,雖然胃裏沒有多少東西,還是不停地吐著,直到暈了過去。那三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我們還是吃得很香,畢竟好幾個月不識肉味了。我親口喂蘇三妹吃了些東西,等她醒來以後,得之真相,又開始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