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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1章 陌生又熟悉

  還沒等薛孟良把話說完,朝臣中便有人開口了。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可考慮的!難道還要等著人家起兵造反不成?”


  “就是啊!想辦法調了兵才是真格的!”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什麽水土服不服的?調就是了!總比烽煙四起要好得多!”


  “就是!真打起來,還不是白骨遍地?”


  “這節骨眼哪還有那許多懷柔之心?社稷安穩才是重中之重!”


  “我說你們能不能聽人家把話說完?能不能不斷章取義!”


  話還沒說完,大臣們便七嘴八舌的攻擊自己,直把薛孟良弄得無可奈何。


  “劄子上說的若是真的,那越王可謂是蓄勢已久。這許多年都沒透漏半點風聲,怎麽就能一朝被人識破,一朝被人家揭了老底?難道越王是傻子嗎?”


  “嘶~有道理!以越王的謹慎,斷不能如此疏忽。”


  “切!可別往他臉上貼金了!他謹慎精明,難道聖上就是昏庸之輩嗎?”


  “哎我說,這劄子到底是誰送過來的?”


  “沒通過中書省的劄子,你說是誰送來的?皇城司的人唄!”


  “看來消息屬實,越王是真的要造反嘍。”


  聽說是皇城司的人送來的急奏,那位大臣沉沉的歎了口氣。


  皇城司權柄甚重,不受任何衙門管轄,隻受皇帝一人製約。等同於明朝時期錦衣衛的南北鎮撫司。


  它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太監組成,掌管宮禁宿衛。一部分由禁衛或者秘密人士組成,負責刺探監察。


  而這些秘密人士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秘密警察。泛是絕密的案子,都交由這些人處理。


  基於絕對保密,好多人的真實身份隻有晉宗自己知道。其中不乏死刑犯以及各種身懷絕技的江湖人士。


  晉宗縱容秦朗南北走私,也有一點是因為方便這些人混跡其中。


  如此,才能做到防不勝防,才能弄到第一手資料。


  就在朝臣們議論紛紛的同時,中書令沈辰鄴出列了。其實他早就看出了越王的伎倆。不然也不會諫言謹慎對之。


  “越王這是不想擔謀權篡位的惡名。當然了,想名正言順,就得找個理由,或清君側,或指責君王昏庸無道。今上勤勉仁德,百官恪盡職守,百姓安居樂業,我大天朝一派盛世繁華,更有八方來朝,他李明海又以何由頭造反?”


  沈辰鄴言畢,薛孟良頂到嗓子眼的火氣瞬間消散,朝臣們也恍然大悟。


  “我就說嘛,越王這麽大造聲勢又是兵精又是糧足的所謂何事呢,原來是引得聖上先去犯他呀!”


  “呸!想做婊子還想立牌坊!真是恬不知恥!”


  “居心叵測,居心叵測啊!”


  “這麽說,越王正等著朝廷動作,好借口造反?那這兵調是不調了?”


  “人家正等著這出呢,你說調還是不調?”


  “……”


  本來想的好好的,借此把李昊調出來。誰料竟是這麽的不順暢。


  調兵的事情若是告吹了,他怎麽整治李昊,如何出了心中的惡氣?


  “這麽憂那麽怕的,人家打到家門口就不怕了?西漢劉向曰,見兔顧犬未晚,亡羊補牢未遲。這麽大的缺口不趕緊補上,還要緩緩圖之?嗬嗬!這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


  “聽聞越王門客不下千人,不在冊的私兵比在冊的官兵還要多,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早年,聖上恐怕虧待了胞弟,總是睜隻眼閉隻眼,可如今呢,人家缽滿倉溢,嫌容器小了。”


  傅明軒言畢,傅黎棠的心腹們也跟著瞎參合起來。


  “聖上切不可再猶豫了。毒素已然入骨,再不刮骨療之便是性命之憂啊!”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攪的晉宗的腦袋都快炸掉了。


  一麵是薛孟良與沈辰鄴的溫和舉措,一麵是南兵北調的強硬之法。


  倒底納了誰的諫言才是正確的呢?


  難以抉擇下,晉宗不禁兀自後悔,後悔太過縱容胞弟李明海。


  多年前,傅黎棠就勸諫過自己,說,自己太過念及手足之情,太過相信李明海了。再這樣下去,早早晚晚自嚐惡果。


  現在可好,一語中的了。


  想到生母臨終前的遺言,晉宗惆悵了。


  “二弟呀!你大哥我睜隻眼閉隻眼的為了什麽呀!消停的享你的榮華富貴不好嗎?幹嘛非得貪戀這個位置啊!孤家寡人的,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有什麽好搶的呀!”


  “那這對調之事……就作罷了?”


  “回聖上,這對調之事嘛,還是行得的。隻不過,得想個萬全之策。”晉宗問,沈辰鄴便答。


  “嗯。是得好好思量思量。”


  “臣以為,可先行調換官員,再行兵士對調之事。”


  “嗯,具體事宜朕會交由各部處之。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全憑聖上決斷!”


  “全憑聖上決斷!”


  “全……全憑聖上決斷!”


  原以為沈辰鄴不讚成南北對調之事,如此,傅明軒憋著的那口氣也呼了出來。順口也跟著附和起來。


  方才還各持己見,現下又全憑自己決斷了,很明顯百官還是有所忌憚的。畢竟李明海與自己是一母所生。


  “鬧成如此局麵,朕也有過。這樣吧,就如明軒所言,中書之意,先調了官員,再行調兵。至於越王的罪過嘛,朕自會給眾位愛卿個交代。”


  “聖上英明!”


  “聖上英明!”


  “至於官、軍如何調配,各部盡快擬個方案出來。最遲明日黃昏,定要理出個頭緒。”清了清嗓子,晉宗看向相關官員。


  旋即,兵部、吏部,戶部,三位尚書相繼出列領旨。


  “微臣還有本啟奏!”


  就在三位尚書領旨歸列之際,傅明軒又站了出來。


  “明軒還有何事啊?”


  “啟稟聖上,此次調兵事關重大,監軍一職非太子殿下親任,方可壓住陣腳。”


  “此事萬萬不可!”


  大皇子李赫虎視儲君之位多年,李昊若是有個閃失,那東宮豈不易主了?想到後果的嚴重性,中書令沈辰鄴登時出列,予以反駁。


  “太子乃國之根本。若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啊!”


  “中書此言差矣,正因為是國祚,才更能凸顯皇威。再者,又有三千神機營鐵甲護衛,何來危險一說?”


  “……”


  “嗯。這小子也是時候出去曆練曆練了。”


  李昊雖然是嫡子,頂著太子的頭銜,但有大皇子李赫比著,還是多有不服。


  所謂無功不服眾,恰巧自己也正有此意,況且此次調兵又非同小可,太子坐陣確實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故此傅明軒提議,晉宗便爽快應準了。


  晉宗雖然準了,但朝臣中多半卻不讚成太子離宮,尤其是中書令沈辰鄴。


  說實話,沈辰鄴對太子李昊沒什麽喜感,雖是如此,但也不讚成大皇子李赫上位。至於這原因嗎,就是十八年前的那場大火了。他認為,李赫並非皇上的骨肉。


  可傅明軒卻不知道沈辰鄴的想法,還以為沈辰鄴錯把箭信的主人想成是李昊了呢!

  想起那封自以為是的箭信,傅明軒不禁又是自嘲一笑。


  “沒想到我傅明軒費盡心機,到頭來卻給人家做了嫁衣裳!”


  沈辰鄴居前,傅明軒在後,傅明軒的神情沈辰鄴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直覺告訴他,傅明軒心情甚是不佳。明顯有針對太子李昊的意思。


  這就令沈辰鄴奇怪了,明明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表兄弟,傅明軒沒理由針對李昊啊?


  “難道是那小子寫的?哥倆同時瞧上了鈺兒?”


  想到這個,沈辰鄴不禁打了個激靈。暗道好險。


  基於如此,沈辰鄴還把李昊跪在府前拜師的事情,想成了高調示愛。


  “你們呐,就死了這條心吧!小女已經有夫君了。”


  還好自己當機立斷把沈鈺許配給了景逸,不然羅亂可就大了。


  可是,注定的姻緣又豈是他能左右得了的?月老近日可是沒喝多,這紅線呐牽的絕對沒有半點的偏差。


  沈鈺已經上了李昊的床,無可逆轉的成為了李昊的女人。


  此時,這對鴛鴦正在李昊的寢殿內,結發拜天,羞澀的喝著合巹酒呢!

  就在沈辰鄴暗自慶幸的當口,孫德勝與皇城司的太監取證回來了。


  緊接著三名刺客的屍身便被抬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刺客的家眷以及東宮大總管王富貴。


  自然,秦朗是十分在意這三名刺客的。可當他看見刺客的真容時卻驚呆了。


  “好你個傅黎棠!竟然如此卑鄙!我秦朗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當然,秦朗的神情,晉宗是看了個真真切切的。雖然明了秦朗又被傅黎棠算計了,但是此等當口,斷是不能為他開脫的。


  他得整肅綱氣,重樹皇威。


  “來者何人?”


  “回……回回,回陛下,我等均是死者家屬。”


  本來就沒見過什麽世麵,晉宗再一厲喝,幾人登時嚇得嘚瑟亂顫。


  “可知死者身犯何罪?”


  “不不不……不知。不過,小民今早倒是收到了一大筆銀錢。”


  “何人所贈?”


  “回陛下,來人說,是秦大人給的。還說是撫恤錢。”言語間,那名家眷膽怯的看向急赤白臉的秦朗。


  證據確鑿,劍鋒直指秦朗,此時不立威,更待何時?就勢,晉宗猛地一拍禦案,

  “你還有何話說!”


  “聖上容稟啊!幾人確是微臣家奴,可微臣真的沒有指使他們行刺沈鈺啊!這是誣陷!這是誣陷呐聖上!”


  “誣陷?這麽多人在這站著,他們怎麽不誣陷別人?罪惡滔滔,還敢狡辯?來人呐!”


  “臣冤枉!臣冤枉啊!”


  見殿前司的人氣勢洶洶的跑了上來,秦朗登時嚇得魂魄出竅,連聲喊著冤枉。


  “啟稟聖上,這是活口招供的供詞。臣拿項上人頭擔保,審訊期間,不僅是皇城司的人,東宮王總管,太子的陪臣勾乙都在場。條條屬實,絕無虛假!”


  “呈上來!”


  接過孫德勝呈過來的供詞查看了一番,晉宗怒瞪秦朗,狠狠的將供詞砸向玉街下的秦朗。


  “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說!”


  跪爬了幾下,拾起散落的供狀掃視了一番,秦朗明白了。原來晉宗壓根就沒打算放過自己。這是要殺雞儆猴,祭旗告神呐!

  唉!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本就皇家犬,理應皇家肥。


  也罷!我秦朗認了便是!


  “罪臣無話可說!還望聖上保重龍體,秦朗來世再伺候聖上!”


  秦朗的一番話直說的晉宗心裏麵酸溜溜的。這些年秦朗確實替自己辦了不少事情。可這當口,不誅實在是難平眾怒啊!


  “自作孽不可活!來人呐!除去秦朗冠帶,拉出午門正法!”


  “罪臣秦朗,叩謝隆恩!”


  行刺東宮可是謀逆的大罪,晉宗沒說誅自己三族五族的就已經是開了天恩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跪地叩謝天恩後,秦朗認罪伏法。旋即,被五花大綁的推出了太極殿。


  就在秦朗以為必死無疑的當口,自玉階下急速上來一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李赫,秦朗的女婿。


  看見五花大綁的秦朗,李赫不驚反怒。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丈人。


  若不是秦朗從中瞎攪合,太子位早就是他的了。


  “還望大王好生對待雨旋,老夫去也!”見是李赫,秦朗撲通跪地,老淚縱橫。


  “得了得了,別丟人現眼了!托雨旋的福,你不用死了!”


  “生了?生了?雨旋生了?”


  “生了!今早上給父皇添了位皇孫。”


  “真是天不滅我秦朗啊!哇哈哈哈哈!”


  聽說自己的女兒為皇家添了位男丁,秦朗登時如浴甘霖。魂魄瞬間又回到了原位。


  “長點心吧你!再這麽下去,雨旋就是生十個皇孫也救不了你!”


  “……”


  說實話,這個皇孫委實來得不是時候。不然秦朗就人頭落地了。


  綱紀得肅,不法得懲,天下還得大赦。


  一時間,晉宗的腦袋愁煩的又是老大。


  維持原判,孫兒不吉。無罪赦免,眾怒難平。


  怎麽辦?

  思量了一番,晉宗改換了另外一種懲罰方式。將秦朗刺字流放,家產充公,家眷全部流放北疆。


  於是,秦朗便幸運的存活了下來,先大皇子李赫一步去了荒涼的並州。


  秦朗雖然倒台了,但李赫依舊留在都城。依舊是朝臣們的一塊心病。


  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這當口,談論就藩的事情顯然不合時宜。於是乎,李赫的事情又被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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