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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8章 百口莫辯

  幸好,勾乙設置了警戒線,三米之內不得靠近。不然,光是麵色就得惹來質疑。


  李昊進來,沈辰鄴當然叩拜相迎,不管怎樣人家也是主子。


  見此,李昊快走了幾步,將沈辰鄴扶了起來。


  “丈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


  雖然聽著刺耳,但沈辰鄴還是與李昊去了後院。


  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二人停下了腳步。


  “你這個畜生!你把鈺兒怎麽了!說!鈺兒是怎麽死的!”


  有人的地方礙於君臣,這一獨處,還什麽君臣不君臣的,一把,沈辰鄴便將李昊的脖子掐住了。


  就在沈鈺痛哭流涕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邊有人。


  “別哭了少爺。老爺,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少爺的。”


  聽到‘少爺’二字,沈鈺猛地一怔,驀然睜開了雙眼。


  比起令他費解的稱呼,沈鈺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居然能清晰的看見那人。


  難道陰間真的沒有病痛?瞎子也能複明?

  難以置信下,沈鈺使勁揉了揉眼睛。


  “你是誰?”


  “我是沈生啊!您這是燒糊塗了,還是失憶了,怎麽連小的都不認識了?”言語間,那位自稱沈生的少年,還用手背探了探沈鈺的額頭。


  近距離一看,沈鈺才發現這名自稱沈生的少年,衣著發式的不同。


  雖然確認不了是哪個朝代的,但很明顯不是近代的。


  “今兒……”撥弄開沈生的手臂,沈鈺微皺眉頭,“今兒是幾月幾號,這裏是陰間還是陽間?”


  撥弄的同時,沈鈺似感覺到沈生的手臂是溫熱的。


  很明顯這裏不是陰間,死人是沒有溫度的。


  那麽,既然不是陰間,這裏又是哪呢?


  難道是夢?自己沒死?

  下意識的,沈鈺環視了一眼四周。


  監獄?


  這裏竟然是監獄!

  從堅固的木樁子和簡陋肮髒的環境來看,沈鈺一下子就判斷出這裏是關押犯人的監獄。而且還是古代的那種。


  “哎!咱們主仆在這裏已經呆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小的也不知道今兒是什麽日子……”雖然感覺沈鈺有些異常,但好歹算是醒過來了。沈生還是轉身走向身後的土牆,“一五,四五……您等一下哈,小的好好算算今兒到底是幾號……”


  數了數,又掐指算了算,沈生轉過身來,看向草榻上發愣的沈鈺,“咱們下獄那天是四月二十九,今兒不是六月二十九,就是六月三十。”


  “哪一年?”


  “洪武三十一年。”


  若說洪武年,沈鈺對這段曆史是記憶深刻的,洪武三十一年六月三十日是建文帝朱允炆登基的日子。也就是說會有大赦天下的逆轉。


  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隻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被風一吹,就滅了兩盞。這裏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個正常人待著一會兒也受不了。關在這裏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原來,這裏不光是潮濕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是嗎?我怎麽沒感覺到呢!頂子晃得吧?”明明天才蒙蒙亮,哪來的強光呢?意識到此地無銀三百兩,沈鈺的臉便更紅了。


  饒是傅明軒,見此,立時把話題岔了過去。


  “”


  那時,沈鈺的心緒亂七八糟的,臉紅的也跟快紅布似的。


  這回她可是徹底斷定了傅明軒已經識破了她的性別。


  雖然沒有與自己說話,但話語卻通過傅明軒的手傳達了過來。


  那意思,別怕,有我呢,上來吧。


  雖然隻是輕輕的握了一下,雖然僅僅是短暫的數秒,但沈鈺的的確確的感悟到了這層意思。


  瞬間,沈鈺的心便被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衝的亂七八糟。心雖然亂了,但這車還是要上的。


  於是乎,隨著傅明軒的力道,沈鈺便上了那輛馬車。


  進入車廂那時,李昊正翹著二郎腿、背靠著車廂,神情僵硬的不知在尋思些什麽。


  見兩人進來,李昊的腿本能的往回收了收。臉上瞬間又有了做作的笑模樣。


  而後,沈鈺與傅明軒對向分坐在車廂兩側

  “表哥這是沒回府,還是從府上才過來的?”


  “哎!一言難盡呐!”潔癖的撣了撣軟凳上的浮灰,傅明軒坐了下去。“總之啊,都是被你給攪合的。睡覺的時間都搭道上了。”


  哥倆對話那時,沈鈺言畢,傅明軒往後一靠,眯縫上眼睛,翹起了二郎腿。見狀,李昊一臉的疑惑。


  “怎麽,表哥也是一宿沒睡?”


  “有你牽著,我想睡也睡不了啊!”眯縫著眼睛,傅明軒懶懶散散的回了句。


  “這怎麽還賴上我了!我怎麽了我?”


  “哎!偏心呐!同是老師,人家轟轟烈烈,我這無人問津,命苦啊!”


  傅明軒說這些明麵上是埋怨李昊,忽略了自己,可實際上卻是告訴李昊,我不是想跟你坐一起,而是職責所在迫不得已。但單純的李昊可是沒理解上去。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爹不是讓我跟沈鈺學嗎,也沒說讓我跟你學呀?你怎麽還跟著摻和上了?

  “啥?表哥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父皇也讓你教我?跟沈太傅一起?”


  “我也不想啊,我這還沒自由夠呢!哎!不說了,我這困了……”


  隨之傅明軒的音量減弱,車廂內便傳出了輕微的呼呼聲。


  而對麵的沈鈺,也明白了傅明軒那個手勢的意思了,這是話給弄懵了,感情傅明軒也成了太子的師傅。


  “苦口婆心費口舌,萬言不直一杯水。愚人聞此即掉頭,有如東風射馬耳。”


  聽見傅明軒召喚那時,沈鈺與李昊的目光是一齊投射出去的。二人幾乎是同時一愣。


  不同的是,李昊是吃驚的瞳孔一縮,而沈鈺則是瞬間的頷首垂目、麵頰緋紅、心跳加速。


  那刻的她,即膽怯又害羞。


  膽怯於不敢麵對。害羞於那首情詩。


  沈鈺誤以為那首情詩是傅明軒寫給她的。


  基於如此,沈鈺才不敢直視傅明軒。打招也是對著傅明軒的鞋麵。聲音小的也如蚊子嗡嗡那般。


  對著傅明軒的背影,沈鈺咬了咬嘴唇。繼而自嘲一笑。她意識到了自己此時的扮相。


  “他是沒認出來還是沒聽見?怎麽不搭理我呢?”


  而後,沈鈺與傅明軒對向分坐在車廂兩側。


  李昊跪了半宿,本就下肢無力,加之又受了點風寒,起身自然頭重腦輕。


  如此壓力沈鈺可是承受不了,一個趔斜險些摔倒。


  本就尷尬,接下來更令沈鈺不知所以。


  扶住李昊的瞬間,李昊竟還問沈鈺是否有姐妹的事來。


  回答吧,怕露了聲色,不回答李昊還在等著自己。


  “殿下這是?”


  沈鈺不答反問,著實叫李昊尷尬萬分,還以為沈鈺在暗諷他不分場合呢。


  也是,哪有剛拜完師就急著問道人家女眷的,多掉份啊?


  “哦,那個,看來是本宮唐突了。就當本宮沒說,就當本宮沒說。那個,也不早了,咱們回宮吧。”


  旋即李昊叫來車馬,請沈鈺同坐。


  不過,這倒叫沈鈺尷尬了。


  自己是太子的老師不假,可實際上卻是君臣的關係,又怎麽能如此僭越呢?


  繼而,沈鈺便推說騎馬同行,拒絕了李昊。


  可就在沈鈺要吩咐人牽馬的時候,卻又被李昊給拽住了。這更令沈鈺錯愕不已了。本能的,便抽回了玉手。


  如此,李昊便更加的奇怪了。同是男子,害得什麽羞呀?


  忽然,李昊覺得哪裏不對,手怎麽是軟的?

  女的?不對呀!


  沈鈺可是新科狀元,驗明過正身的,純爺們一個,怎麽可能是女的呢?


  難道看著像,感覺也跟著錯亂了?


  基於如此,李昊便想一探個究竟。


  “老師若不同坐,那本宮也不坐了!”


  見沈鈺還是不肯上來,李昊貓著腰就要下車。


  “別別別!微臣同坐便是!”


  還以為李昊真要下車,沈鈺登時慌了。再推卻可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就在李昊回坐,沈鈺踩著腳凳準備上車的當口,自人群中擠過來一人。


  “喂喂!等一會兒!我還在這呢!!”


  “表哥?”


  見是傅明軒,李昊一愣。


  “你怎麽跑這來了?”


  “快拉我上去,我這都餓的沒勁兒了!”


  近前,傅明軒連看都沒看沈鈺一眼,自顧自的就上了馬車。仿佛身邊的沈鈺如空氣一般。


  而那時,沈鈺全然處於發懵的狀態,根本就不敢直視傅明軒。隻慌亂的衝著傅明軒的鞋麵低聲道了聲‘早’,便閃到了一邊。


  本以為傅明軒怎麽也會暗示一下,誰料傅明軒竟視若無睹。


  這可真令沈鈺失落萬分。


  不由得,沈鈺自嘲一笑。意識到了此時的扮相。


  傅明軒不是沒認出來她,而是連看都沒稀得看她。原因很簡單,此時的自己並非昨晚的姑娘。


  通常情況下,人們比較注意異性。


  又不是男色,人家為什麽要注意她?

  再者,處於階級層麵上講,他是貴族,爵爺的頭銜,自己則是一介臣子,不搭理她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沈鈺便想通了。


  既然以男人形象示人,就得從男人的角度看問題。


  就在沈鈺剛剛調整好心態,將要上車的時候,傅明軒突然轉過身來,拉了沈鈺一把。


  登時,沈鈺便愣住了。


  怎麽回事這是?


  不是架子大麽,怎麽又平易近人起來了?貴族都是這樣擺弄人的嗎?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不過,那眼神什麽意思?

  這是不認識自己?

  就在沈鈺疑惑的當口,傅明軒使勁的捏了一下沈鈺的手掌。那意思,上來呀,我在,你怕什麽?

  這回沈鈺可是明白了。方才的一切都是裝的,傅明軒已經認出了她。


  如此一來,沈鈺便篤定那首情詩是傅明軒寫的了。


  隨之心跳加速,麵頰緋紅。原本已經調整好的心態又被弄得亂七八糟。


  不管怎麽,這車還是得上的。


  不容多想,沈鈺便就著傅明軒的力道上了馬車。


  當然,沈鈺的慌張也被李昊發現了。


  “師父這臉,怎麽這麽紅?”


  “是嗎?有嗎?我怎麽沒感覺到。是,是,是紅頂子晃得吧!”


  言畢,沈鈺更尷尬了。天才蒙蒙亮,又是打哪來的強光呢?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無法自圓其說下,沈鈺隻得側轉身子,麵朝車門,逃避著李昊的眼神。


  饒是傅明軒,見場麵尷尬,立時把話題岔了過去。


  “人家可沒你那麽臉皮厚,做了虧心事還洋洋自得的。”


  “我?怎麽還扯上我了?跟我有什麽關係!”自然,李昊便被傅明軒沒頭沒尾的問責吸引了過去。


  “沈太師都覺得不公平,就你像沒事人似的。還不跪下磕頭!”


  傅明軒這麽一說,李昊更懵了。


  “這都哪跟哪啊!我說表哥,你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麽地?無緣無故的,本宮給你磕的哪門子頭哇!”


  “你給沈太師磕得,為什麽不能給我磕得?”


  “他是我師父!我給他磕頭理所應當!”


  “太子太師是你師父,太子少師就不是你師父了?”


  “啥?你也……父皇可真能瞎胡鬧,怎麽把你也給整來了!”


  聽說傅明軒也負責教授自己,李昊簡直是無奈至極。


  一個沈鈺就夠糟心的了,這又多個表哥,四隻眼睛輪流盯著,還哪有時間擺弄那些寶貝石頭啊?

  “我說哥,能不能跟父皇好好說說,我是真學不下去,一看書就腦瓜子生疼。”


  “你以為我不頭疼?你以為我願意對著玻璃蓋說話?”


  雖然隻是短暫的注意力分散,可卻著實幫到了沈鈺。


  脫離了李昊的目光,沈鈺很快平複了心情。身姿也板正了。


  繼而,傅明軒的戲也就不用再唱了。


  “好了好了,別犯愁了。我跟沈太師再商量一下。看看怎麽把死書灌進你這笨腦袋瓜子裏去。”


  “殿下不必憂心,做學問其實也沒那麽恐怖。哪不懂,一起探究嘛!”


  “一起?不是我一個人瞎琢磨?”


  聽沈鈺這麽一說,李昊登時來了精神。


  以前學習的時候,學究們講一遍就過去了,從來不考慮自己的感受,也不問哪不會,為什麽不會,全憑自覺消化。若早這般,他能那麽膩煩嗎?


  許是壓力減輕了,又或是車馬晃動,說道了一會子,李昊便覺得眼皮發沉,靠在車廂上睡著了。


  沒有了李昊搭腔,對向而坐的二人瞬間沉寂,各自內心也都是波瀾四起。


  尤其情竇初開的沈鈺,則更是羞怯難當。眼神都不知道落向何處。


  傅明軒雖然是風月高手,但卻從來沒有這般的動情,沈鈺這一羞嗒,他也有些不自然了。可他畢竟老練,很知道如何討女人歡心。


  沈鈺初為人師最需要的是什麽,如此精明的傅明軒又怎麽會想不到呢?

  “太子之所以厭煩讀書,說白了,就是之前的方法太陳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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