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沒頭腦也不高興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溫晴、暮桃花和絲蘿相繼恢復了修為,但楚修月卻一直沒有醒來的跡像。因為長期處在黑暗裡,三人的時間感知能力越來越混亂,為了分辨今天是第三十天還是第三十一天,暮桃花還和絲蘿狠狠地打了一架。
最後是暮桃花像塊爛泥似的,被絲蘿糊在牆上。
暮桃花把自己從牆上「撕」下來,扭頭一看,溫晴卻還是那樣抱著膝蓋靜靜地坐在楚修月身邊,她這幾天沒吃什麼東西,也沒覺得有肚裡有多餓,只是口苦得很。一個人呆久了,就要弄不清是口苦還是心苦了。
「早知道小師妹不看,我就不那麼費心去演了,被人拍上牆的感覺不好受。」暮桃花粘著溫晴從下來,百無聊奈地揪著楚修月散落的青絲在指尖繞來繞去,楚修月的頭髮生得好,清溜溜,水滑滑的,跟這裡的空氣一樣幽冷,手感極佳。暮桃花覺得這頭髮用來做毛筆不錯。
「多大的人了,一個個還那麼無聊。」溫晴一點也不想笑。
「我無聊,我這是為了誰?若不是被那位傻前輩逼的,我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你愛怎麼呆怎麼呆著去,我寧願去睡覺。」暮桃花看了絲蘿一眼,卻接到絲蘿一記眼刀。
「你說誰是蠢前輩?」絲蘿一隻碗扣下來,把暮桃花淋了個澆濕。
「啊!」暮桃花急得撓地板,沒等溫晴反應過來就逃進了浴桶里。
四下里還是很黑。溫晴抱著楚修月,背對暮桃花,只聽見他在水裡嘩啦嘩啦地胡亂撲騰,恣意妄為的模樣,讓她很容易就想到以前。以前,她在楚修月身邊,也是這樣瘋顛的,他在陶然峰的洞府,他的拓風樓里。全都是她胡亂改造的痕迹,她還記得那滿斗室的靈植蘿蔔,月夜凄迷,哭號遍野,初時聽起來很詭異,現在想想。卻莫明透著一股甜膩。
溫晴替楚修月綰髮,她以前的頭髮總是蓬亂亂的,他雖然鄙視她,但也不怎麼嫌度他,後來她在師父那兒在絲蘿那兒學會了盤頭髮,才知道自己以前過得有多糙。可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品位又粗野不堪的她。卻一定膩在他身邊相安無事。
「我們打算明天去找陣心,如果他再不醒來。我們只好輪流背著他去,也許出了陣會有辦法也說不定。」絲蘿替溫晴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眸中難得地露出一絲長輩的慈愛。
「嗯。」溫晴乖巧地點點頭,抬起臉來看他,「絲蘿前輩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我沒有不開心。也沒有太難過,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放棄。」
「嗯。」絲蘿大人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髮,有些心酸地點點頭,卻道:「你真的喜歡他了?你要想清楚,鑄心之劍,也就是劍魂,與你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萬一醒來的不是楚修月,而是劍魂,你會很危險,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青罡印,到時候長生劍復活,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其實……我不懂得什麼叫喜歡,不過看見他為我擋著劫雷的時候,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也許兩個人一起呆著,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無聊,他睜著眼睛的時候,我老是覺得他壞,又暴躁,又沒耐性,但他閉著眼睛,我卻恨不得他天天罵我。絲蘿大人,你對師父,是不是也是這樣?師父她對誰都很好,唯獨對你卻很兇,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很開心?還有喜來寶對你……」
「傻丫頭。」絲蘿大人笑了笑,傾世國-色之下,掩著一絲溫柔地餘韻,溫晴才知道,這樣的絲蘿,才是最美的。他跟著來,未必是因為他口口聲聲所說的「喜歡」,而是為了完成靈蘊真人的願望。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東西,沒一件事背後都會有一個故事,只是她路過的太少,看見的太少,一直讀不懂。
「絲蘿大人,我不想與楚修月雙修,我只想做一回新娘子。對了,我給你看一件東西。」溫晴從裙底扯出一個小巧的儲物袋,裡邊只放了個小包袱,絲蘿不用打開就知道,那裡邊裝著的是什麼。那是溫小喵上山前,柯美人親手送給她的禮物,那是一件手工極其精美的嫁衣。
溫晴把包袱抖開,露出了裡邊緋紅的布料,雖然四五年過去了,那顏色也退了不少,但是絲線的光澤卻依舊鮮艷如新。溫晴將嫁衣往身上一披,整個人都光彩起來。
那雙原本就亮麗的水眸里漾起一抹彩光,竟是凡塵俗世里的小女人模樣。
「我想等他醒來,就嫁給他。桃花師兄說得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一定要拴在身邊的,人也一樣。我就是很喜歡他。」以前那些驚怒交加的觸碰,那些沒有來由的衝撞,那些風光旖旎的磨擦,最終都變成了最好的回憶,溫晴幾乎是傻笑著告訴絲蘿,「我親過他的,不只一次。」這樣的笑法,還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可她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寸臉皮。
別的姑娘要當著外人的面說嫁說娶該要鼓足多大的勇氣啊。
她卻是沒羞沒臊的。
溫晴披著嫁衣,摟著楚修月的手臂入睡,雖然她還是進入不了他的夢裡,但她卻把他放進了自己的夢裡,她又夢見第一次隨他御劍時,他們穿過雲層,路過鮫海,她心驚膽戰地趴在那把金色的巨劍上,壯著膽子往下看。她第一次,看見山川河流像走馬燈似的在眼皮底下晃過。
她帶著一絲甜蜜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真的在飛。
她躺在一把金色巨劍上,在黑暗裡穿行,她看不清來路,也看不清腦後的光景,只看見那金色巨劍的劍峰處,白衣翩翩的人影。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和腳卻像是不聽使喚地引著她整個撲了上去。
「楚修月,你醒了!我不是在做夢?」身上的嫁衣裊娜落下,那淡淡金輝中,就只剩下兩個人重疊的影子。楚修月擰著她的下巴,傲然一笑,卻不答話。溫晴像八爪魚一樣鎖著他,熱乎乎的呼吸就在耳邊。
「你幾時醒的?」
「絲蘿前輩和桃花師兄呢?」
「你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鑄心之劍呢?它還老實不?」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她問了一連串問題,手卻越箍越緊。楚修月幾度要扒開她,她卻像貓兒一樣不依不撓。楚修月在心裡暗嘆了一口氣,反掌將她勒緊的手指掰下來了,一節節地包進了掌心。
「是你自己說要當一次新娘的,我這個做師兄的怎麼能不成全你?新郎新娘辦事,總不需要別人在場吧?」他捉住了她的手,順勢就將她抱進了懷裡。他身上的白衣有些刺眼,可是身上的青草香還是一如往昔。
「我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會聽見。
「到底是說說而已,還是真的想做?」他氣息未穩,聲音還有點發虛,「如果真是說說而已,我也好省省力。」楚修月促狹地笑。頗有點欠扁的意思,可是溫晴愣了愣。卻果斷地咬了他一口。溫晴做事,從來不會說說便罷,說到做到是一件美德,可是特么為什麼心跳那麼快,為什麼手腳有些發麻,為什麼臉上還有點發熱……哦不,是全身都在發熱。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為什麼你對這裡這麼熟悉?」溫晴咬著他的耳朵。
「劍魂與我共存於一體。它心裡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劍光劃過長空。凌駕於曲折的迷宮之上,很快就到一扇厚重的鐵門邊,楚修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將她的手交換給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隨著那道門被推開,他突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這裡的迷宮有九層,每層都有一處機關,只有長生劍的本體才可以通過。」
說話間,溫晴感覺到丹田裡的青罡印嗡嗡地振動了一下,一道浮華的水光從門縫裡透了進來,楚修月輕輕一推,便將她推進了一方斗室。他果然對這裡很熟悉。
迷宮的第二重不再是之前那般生冷的鐵質,而是一塊塊被砌成豆腐塊的冰藍水晶,那些水晶煥發出來的光亮與霍玠劍尖的法華有些相似,但稜角一閃一閃地,顯然更溫柔。從黑暗到光明,只是一瞬,溫晴的夜視能力雖強,卻也免不了有些不適應。
「這都是些什麼?」她問。
「另一處迷宮,想辦法把這些水晶推開,就會有出入。」楚修月笑了笑,突然轉身將她推至晶牆上。白光打在楚修月的臉上,映得他連唇色都是白的,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妙,甚至手心裡還沁著汗意。
「修月你……」溫晴感覺手指一緊,被他握緊的手突然被反剪至腰后,那個美好的弧度里,就嵌著十指交扣的一雙的。
「我沒有時間了……只是沒想到,你的願望會是這個。」楚修月無力地笑著,明明就在跟前,卻顯得那麼遙遠。一定是弄錯了什麼!溫晴腦中閃過一個慌亂的念頭,可是意識卻被一汪春水浸潤得浮不上來。他看起來很虛弱,可是鉗著她的卻很有力。
她甚至還來不及掙扎與反抗,就被推倒在一面水晶檯面上。
頭頂上也是一樣的冰藍水晶,映得楚修月的背影十分蕭條,他真的瘦了許多,光只看倒影也知道,那腰裡沒有肉了。那白色,刺得她眼睛漲疼漲疼地,她終於熬不住,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楚修月醒來就好,別的都不重要,鑄心之劍也好,長生劍劍魂也好,一點也不重要。
青罡印還沉在丹田識海里沒有動,青罡印里的劍心也沒能感覺到劍魂回歸,她的楚修月,還是她朝思暮想的,她掰著他的手指,暗暗地想著,她已經等了他將近一百天。
「聽說會有點痛。」她緊張地往後挪了挪。
「我現在就有點痛。」楚修月的手順利地伸進了她的衣領,可是腦袋卻「砰」地一下,磕在了一塊突起的冰藍水晶上,匆匆忙忙做這種事,氣氛時間都不大對,他一點也不高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放心吧,第一次是肯定不會成功的,先不說氣氛對不對,最重的是,兩個人都沒經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