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敵我難分
溫晴對定天七真的印象僅限於畫像,但畫像之中總有區別,就像青印真人,總免不了把自己畫得美一點,這位流山真人也有同樣的毛病,《門規》里的掌門畫像與她現在所見的簡直天差地別,她忙著躲避飛劍,一時也沒認得他出來。
起先霍玠跪師父的場面她沒看見,雷聲太大,她兩耳朵里只剩下轟轟轟,轟轟轟……加之煙塵滾滾,把遠處半截人影籠罩其中,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溫晴只看見了霍玠與流山真人的真執。她想也不想,便凝起一道咒光,揮手一道「風流雲散」,擦著流山真人的臉甩過去。
風流雲散的終極狀態是千葉刃,那匯攏的咒光在流山真人耳邊散開,旋轉著打碎成一片片的利刃,偶爾有一兩片劃過流山真人的臉,後者來不及躲開,竟然輕易就掛了彩。
「師……」霍玠驚呆了,他本來還想替溫晴求個情的,結果這丫頭卻像是哪根筋不對。
「看見了沒有?妖便是妖,野性難馴!」流山真人臉色一沉,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了,他本就不是什麼美男子,不笑的時候越發難看。霍玠從來沒見過師父這樣大的怒氣,竟嚇得忘了辯駁,卻聽流山真人將劍氣一收,指著溫晴道,「端玉師弟,莫問師弟,你們帶人擒住她!」風流雲散並不是他的剋星,但卻與他施放出來的劍氣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者說。風流雲散是改良過後的劍影分拂,不但好看,威力也大。抓起石子打鳥,自然是石子越多打中的機會越大,絲蘿這種方法既美觀又實用,溫晴用兩回就習慣了,太符合她投機取巧的個性。
莫問真人面對溫晴終下不去手,只得將眼角餘光掃向端玉。
端玉俊臉一沉,輕嗤道:「他自己不動手。卻讓我們去做這惡人,我才懶得去。」
簡清波懵懵地看著地面,記憶混亂的他只是跟著師父走,並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倒是御物而立的暮桃花突然一拍腦袋:「是這個小師妹領走了喚醒任務?」他好不容易醒來一次,聽見喚醒自己的任務又被一名女弟子領走了。心中老大不高興,但後來聽說是靈蘊真人新收的弟子,他才免費壓住了心頭的煩躁。溫晴愛闖禍的毛病他早有耳聞,倒不知這天大的簍子竟敢捅到話嘮掌門這裡來。
「小師妹,挺不錯的。」暮桃花眼波流轉,顧盼神飛。看著溫晴的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樣,在他心目中。凡是不怕流山真人的啰嗦神功,敢於迎接挑戰的弟子,都是英雄。
流山真人連自己的師弟都叫不動,立時掌門威名掃地,他的臉氣成了豬肝色,嚇得弟子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最終卻是一甩袖。十分氣派地喚了一聲:「馮宴!」
霍玠心頭一驚,趕緊低下頭與同門師兄弟一起裝鵪鶉。
流山真人氣急敗壞。又叫了一聲:「馮宴,馮宴何在?」他這次來得匆忙,竟然沒察覺自己的首座弟子死哪去了,怪地怪馮宴長得太普通,對誰都像是老好人一個,結果誰也記不住他。流山真一直以為最「聽話」的馮宴必定會屁顛顛跟著他來,哪想那愛徒早已經丟下門中事事務不管,自己跑來興澤之地做那等苟且之事。
溫晴在風沙之中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卻不能確定他們會不會對自己動手,她在雷林里溫無目地尋找,身後緊跟著一隻大兔子和一條碧綠的孽龍,孽龍不時地昂起頭,替她擋掉即將落在身上的劫雷,原本碧綠通透的麟甲被雷擊穿了好幾處,又沾著泥沙塵土,遠遠看去,就像一根被壓遍的長豆角。
「楚修月!楚修月!」溫晴唯一的擔心,就是被鑄心之劍,也就是孽龍拋棄的楚修月。
「這雷有多少道?」端玉真人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花哨的傘,金底繪牡丹,華麗富貴又俗氣,那把傘明顯是金系的法寶,才一亮出來,就引著劫雷彺那傘上招呼了。溫晴從來沒見過端玉,但單憑這點動作,她卻可以肯定,這位美男師叔是在幫她。
「端玉師弟!」流山真人的鼻子都氣歪了。
「掌門師兄叫我做什麼?」端玉真人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笑得風和日麗。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與我作對?」流山真人一向對這個小師弟沒輒。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對我呼來喝去?」端玉真人笑眯眯地抬頭,看看傘上旋轉的花。
「師父,請恕師子懺逆。」霍玠低著頭,想了半天,突然自丹田之中祭出一把冰藍的長劍,長劍浮空,他翻身隨上,動作乾淨利落,卻透著一股難言的決絕,「弟子修鍊結丹,皆是拜溫師妹所賜,此恩非報不可。」
「你!」流山真人沒想到自己養出來的弟子居然吃裡扒外,不單是他吃驚,就連身後的一干弟子都傻了眼,他們都以為這位冷冰冰的霍師叔沒有感情,今日卻一再看見霍玠為他人求情。流山真人化氣為劍,伸手彈向霍玠,後者一個踉蹌,卻是硬挨了一記。
「端玉師叔,借寶法一用。」霍玠抹凈嘴角的血,伸手取過端玉手裡的花傘。
「轟轟轟!」無數雷光打在花傘上,細的雷絲織成了,將他整個人裹成了繭。
天上的電芒突然少了一些,溫晴也終於看清了周遭的狀況,地面被雷球砸出了許多坑,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原本綠草成茵的興澤之地已被燒成了廢土,廢土附近圍著一圈人,全都怔怔地看著霍玠。
霍玠手裡執著一把傘,整個人就像釘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倒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四腳 乃至心脈都被電擊得麻木了。寸步難行。
「你們去!」流山真人指揮著身後的鵪鶉大軍,鵪鶉們卻一個個唯唯諾諾不敢稍動。他高壓的修鍊方法,年復一年地壓迫著這些弟子,以至於這些弟子早早便失去了信心與鬥志,饒是仙法造詣遠勝於渠冰峰弟子,卻膽小如鼠。
流山真人這回真的怒了,伸掌攝起一名弟子便朝著雷林扔去,那弟子在半空發出一聲慘叫,人快落地了。才記得召喚法器隨身而上。一時進退不得,只好硬著頭皮去追溫晴。
跑在溫晴身後的兔子扭頭,一巴掌就把那名弟子拍飛了。
眾皆駭然。
「楚修月!楚修月!」溫晴高一腳低一腳地踩在土坑裡,全然顧不得周遭。
「溫小喵,你就算不願意回到無邊須彌,好歹也打開司命穗看看!」喜來寶被雷劈了幾回。皮毛被燒焦了一大半,額上臉上全是黑黢黢的,像是剛從磚窯里挖出來的土胚。
「對了,師父!」她還有師父!溫晴飛快地從腰間解下司命穗,匆匆丟了出去,驀地那孽龍暴吼一聲。捲起溫晴倒躥數丈,用力一甩便將她擲了出去。
「嗡!嗡嗡!」數道劍光追擊而來。齊齊扎在地上。溫晴一跤摔進了土坑裡,翻身時恰看見無數飛劍朝著孽龍刺去。那些劍的力道有強有弱,有的夾著勁風呼嘯不已,有的卻無聲無息,一看就知道並不是同一人放出的劍。溫晴咬牙爬起來,右腳卻突然被人捉住。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來:「溫小喵,別出去……那個。是我師父,也就是定天派的掌門。」溫晴滾了一圈。才發現身後伏著一個人,渾身津著把虛汗,說話有氣無力。
江可兒?溫晴以為她已經逃走了。
「我師父這個人,很固執……他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如今他要殺你,就卯足了勁,下定了決心,你、你別找了,他們是沖著你來的,不會對楚、楚……怎麼樣。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他。」江可兒眼中迸出一絲奇異的光,像是興奮,又像是豁出去的絕然。
「你知道他在哪裡?」溫晴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我不知道。」江可兒笑笑,那無力的笑容看起來卻是那樣的可惡。
「他在哪裡?你說!你照顧不了他!這世上只有我能照顧他!你什麼也不懂!」江可兒說流山真人是個志在必得的人,她又何嘗不是如此,不是自己的東西,偏生要用盡全力占著,簡直到了癲狂的地步。又或者,江可兒從來就沒正常過。
「溫小喵,你總是那麼自信,呵呵……我討厭你這樣,你明明應該一無所有的,你明明才是做爐鼎的料子,蝴蝶鎮上就我這麼一個單一靈根的靈童,不需要第二個,能夠照顧楚師兄的人也只能有一個,絕對不會是你!」江可兒眼中的狂熱,令溫晴一陣心悸。
她鬆開了手,有些茫然地看著江可兒漸漸擴大的笑容,突然心頭火起,揚手一記耳光,打得清脆如許,她不是第一次甩人耳光,但這一次卻是最重的。她打得江可兒半邊臉高腫起來,一張俏麗的臉完全變了形。
「你敢威脅我?我現在就打死你!」溫晴已經瘋了,她翻身騎上去,用膝蓋用力頂住了江可兒的脖子,江可兒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憋得一臉醬紫。喜來寶追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溫晴跪在江可兒身上左右開弓,打得人家跟豬頭似的,任由無數劍光在頭頂飛來飛去,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喜來寶想拉開她,卻不料她力大驚力,一人一兔掙扎撕扯了半天,溫晴突然一巴掌把喜來寶的門牙打脫了半個!喜來寶這才發現,溫晴已經進階了,她化丹成功,差不多相當於普通修士的金丹期。
「小師妹,你想知道她把人藏在那裡,何必如此浪費力氣呢?問我啊……我會幫你的。」
土坑上方突然冒出一張如桃花般柔致輕浮的俊臉,暮桃花懶洋洋地彈出一顆豆大的咒光,落在了江可兒的身上,咒光以驚人的速度躥進了奇經八脈,直奔丹田。
「搜魂?!」溫晴沒想到這樣溫和的一張臉下,竟是這樣一副毒厲的心腸。被搜魂術這樣一折磨,江可兒就算有命在,也只能算是個廢人了。
「人都說,聰明不如糊塗,傻人也有傻福,這位師妹本來也已是個廢人,我就做做好事,讓她廢得更徹底一些。」暮桃花笑起來如三月春風,溫晴卻莫明感到一絲冷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打鬥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