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加加大號的光頭
靈堂紮得很漂亮,正堵在門口,連帶著聚了一伙人嘰哩哇啦地說不停。
來討債的本來就是女弟子居多,而其中又多半是渠冰峰的內門弟子,身份上並不比江可兒差多少,所以誰也不讓誰,搶著讓江可兒交代和溫小喵「過命」的交情。江可兒被困在人群中間,急得粉臉通紅,再好的偽裝技巧也蓋不住她那顆全然吃扁的心。
霍玠被吵得腦子裡嗡嗡吟吟儘是人聲,便不得不退後數步,想離這喧囂吵鬧之處遠一點。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霍玠才堪堪站定,一個直徑兩丈多的圓球「波」地一聲跳起,一邊粗聲大氣地叫著「下等人,下等人,閃開閃開!」一邊扇動著一對粉紅的小肉翅,妄咩減緩下降的趨勢。
霍玠和幾名文傾峰弟子只看見一片巨大的陰影迎頭蓋下了,冷不防那圓球狀的怪獸頭頂上有人大叫:「叫你們閃開,你們聽不見?都聾了……」聲音清悅,可是語氣卻一點也不好。
霍玠攔著幾位師弟錯步退開,還未來得及招呼門口聚集的人群散開,那又圓又胖的怪獸便已經叫罵著落了地。光頭踩中了靈堂的一角,跟著江可兒面前的一根柱子倒了下來,接下來整個靈堂摧本拉朽地垮塌,把周圍的人埋進去三分之一。女子的尖叫聲爭吵聲此起彼伏,溫小喵挖了挖有點耳鳴的耳朵,沖著姬冰玄齜牙含笑。
「六萬個靈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只記得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拿錢。就算正巧落在了霍玠面前,她的眼睛也只會直直地望向金主的方向。
光頭胡亂叫著,把左近的同門弟子都罵了個遍,人人都是「下等人」,這從娘胎里,哦不,從獸蛋裡帶出來的口禪,興許是很難改掉了。
江可兒吃力地從倒塌的蓬底鑽出來。一身乾淨的弟子服上沾滿了香爐灰,一頭烏髮上漿著點燭淚,遠遠看去,像是沾了誰人的一口濃痰似的。她起身第一眼便是望向霍玠,只希望霍師兄沒看見她這樣狼狽的模樣才好,卻不料。正碰上了一雙明波流轉的大眼睛,溫小喵站在晌午的日頭下,笑得見牙不見眼。
「溫小喵,你居然沒死?」江可兒一反素日的平和溫婉,張口就要咒溫小喵死。
「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死?你這人說話怎麼這般沒禮貌?文傾峰是怎麼教弟子的?」溫小喵還是笑著。可是眼睛里沒什麼笑意,大概也只是敷衍給眾人看的。而「文傾峰」三個字打翻了一船人,江可兒和霍玠的臉色頓時都變得半陰半晦,一臉地烏黑。
「溫小喵,這就是你不對了,詐死逃債,這點子可不就是你自己出的?現在紙包不住火,就來狗急跳牆來咬人。霍師兄,可兒敢對天發誓。確是拓風樓放出了消息,可兒才斗膽設靈祭拜故人,沒想到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要裝溫婉端方,江可兒明顯少了火候,上次她在溫小喵面前沒討著便宜,下了挑書反被溫小喵挑釁,本來聽到「仇人」死訊,她是應該高興的,豈料又被某喵反將一軍,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江可兒視溫小喵為對頭,無非是嫉恨佔了上風,她哪知道溫小喵心大氣大,從未將她放在眼裡,若不是江可兒的名字和蝴蝶鎮的故人連在一起,只怕溫小喵連她姓甚叫啥也都忘了。
「溫小喵,你可知道錯?」霍玠被師妹點名,只好硬著頭皮搭話,迎來溫小喵一記白眼。
「我有什麼錯?我只不過是為了節約幾個靈石,就從經閣一路『飛』到了拓風樓,這樣也有錯?沒說修仙之人就不能厲行節約吧?文傾峰的弟子真是管得寬啊,下次我家光頭討媳婦是不是也得和你們文傾峰報備一聲?霍……師兄!」纖指繞著腰間有佩絲一晃,換好的上等玉牌立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霍玠才留意到溫小喵對他的稱呼已經換了。
「你詐死鬧事,害得全派上下為你勞師動眾,就是有錯,錯了就得罰。《門規》里寫得清清楚楚,我身為你師……兄,自是責無旁貸。」霍玠冷著臉,一板一眼地指摘她的不是。
「咦?《門規》里什麼時候說不能裝死了?何況我也沒有裝死的意思,是你們自己以為我死了,哦我知道了,也許是有些人約我私鬥不成,懷恨在心,所以借題發揮,跑來渠冰峰羞辱我?師兄,你一向講求公平,處事力爭不偏不倚,這一回,不會因為人家叫一聲『霍師兄』就徇私吧?我也叫了你『霍師兄』的,你可不能偏心。」溫小喵撇下一干人等,在眾目睽睽下走向姬冰玄,慢慢伸出了手掌。
姬冰玄看著她的臉,又掃過她的眉眼,目光停在她耳邊的髮絲上,稍稍一轉,又落在了她白皙漂亮的手。換了女裝的溫小喵確實令人眼前一亮,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以前太邋遢,令人心中極不適應,所以才不免多看兩眼。
溫小喵的手掌攤開,卻伸出中指往裡勾了勾,蔥白的一小截手指,晃得姬冰玄有些恍惚。
「六萬個靈石,夠不夠還你們這些欠條的錢?師姐師伯們,你們也別太貪心了,像駐顏丹這種爛大街的東西也敢稱九十個下品靈石,是不是覺得我溫小喵賠不起東西只能賠錢啊?你們可知道,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當中,便有一位是陳家的嫡系弟子,唔,你們那些駐顏的畫眉的,他鋪子里多的是,要不要我按單賠啊?」溫小喵不介意被人小敲竹竿,卻不能被人當成傻子。
眾弟子已經不鬧了,其實早在她報出「六萬靈石」的天價時,她們就不鬧了。溫小喵是何許人也?小小一個雜役弟子。有托月教和陳家撐著腰,又有楚修月明裡暗裡護著,現在又搭上個軒轅家的金主,還添上曲吟峰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祖輩……這後台也忒強大了。
被曲吟峰那位收為親傳弟子是一種殊榮,被曲吟峰的親傳弟子坑錢,又何嘗不是一種難得的恩遇。眾人都盯著溫小喵的玉牌看,看得口水直流。這小丫頭打破了兩個先例,一是冷月公子不近女色的先例,一個是曲吟幾靈蘊長老不收弟子的先例。
眾人看著溫小喵。猛然領悟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真相——溫小喵說她是「飛」回來的,也就是她會御物或者騰翔術之術,也就是說,她現在修為已經超出了鍊氣期,難道他們看不出她的修為,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比他們高。
「溫師叔。這欠條,不過是弟子給師叔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相信師叔大人有大量,不會與後輩們計較的,是不是?」一名女弟子灰溜溜地湊過來,從溫小喵手裡抽走自己的那張欠條。
「師叔。弟子也是跟風鬧著玩的,一盒雪華上清丹而已。值不了多少錢。」稱謂變了,修為差距變了,彼此之間的態度也就變了,以往弟子們找溫小喵做掮客找東西,沒少沾她的便宜,後來楚修月出關后他們才稍稍收斂了一點,現在可好。全都裝起孫子來。
當爺爺的感覺怎麼樣?嘿嘿……溫小喵現在就想衝進屋裡對著牆角傻笑一個時辰。
六萬靈石還是六萬,一個不少。各種欠條倒是被人抽乾淨了,溫小喵瞬間變成了富豪。為什麼她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姬冰玄要錢,原因很簡單,她吃中了姬冰玄在女人面前死要面子,不會耍賴。這裡這麼多女人,夠他表現慷慨大方的皇家氣派。
溫小喵一回家就得了這麼大一份厚禮,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她笑嘻嘻地轉過身去看了江可兒一眼,繼而轉向霍玠,笑得沁甜:「霍師兄,既然是一場誤會,大家就此散了吧?還是說,師兄對我記掛於心,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想我了?」
「噗!」陳宇凡繃住了笑,光頭卻沒繃住,一氣兒笑出來,口不沫噴了簡清波一臉。
簡清波一直沒什麼插嘴的機會,他身分端玉真人的首席弟子,卻從來不是拿主意的那個,若不是厲言挨在身側提醒,他大概早已忘記了溫小喵門口堆這麼多人是怎麼回事。
霍玠沒見過那樣厚臉皮的女子,姬冰玄也沒見過,一時間,兩個都有些臉紅,而陳宇凡和光頭只顧著笑去了,二狗子護著菜菜,一直警惕地盯著人群,從一開始就沒放鬆過。表情各有不同,卻同樣精彩。
沈琅琅看大家都尷尬,正要出來打個圓場,簡清波卻梗了好半天,說了句人話。
「究竟是誰咒我師妹死的?」健忘師兄要就什麼也不說,一說就正中要害。在場的各位沒想到還會有人算這筆舊賬,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想起了什麼,指著二狗子道:「是那隻貓說的,我問溫師叔什麼時候回拓風樓,她卻一個勁兒地跟我說『死了死了……』」菜菜從二狗子身後探出個頭,眼圈紅紅的。
「究竟如何?」簡清波懵懵的性格其實硬朗不起來,但當著文傾峰的弟子又不想失了氣勢,想了一想,便也像霍玠一樣做出一副棺材臉。可是他從來不板臉,突然做出這副尊容,委實沒什麼說服力。
「讓我猜猜。」溫小喵將前因後果串起來推敲了一遍,突然回頭指向了光頭,「是因為它。你心甘情願為我送飯,是源自於心中愧疚,至於為什麼有愧,是因為你不小心把胭脂水粉和修顏的靈藥給它吃了,是不是?」
光頭初生的時候喝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靈液,就像絲蘿大人說的那樣,體質起了翻天覆的變化,因為上次溫小喵在慈雲秘境採的紫槐稻有多,所以光頭一直沒吃過別的東西,也就一直不知道別的東西有多麼好吃,直到二狗子接過了照看的責任。
有菜菜的地方,就有二狗子,二狗子為了討好菜菜,背著沈琅琅把光頭借給她玩,而菜菜沒其它愛好,整天穿衣打扮便是每天修鍊之外的重中之重,自然一身胭脂香,滿嘴靈丹味,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光頭吃了菜菜用來養顏的靈丹,然後,上癮了。
菜菜格鬥能力為零,智商幾乎是個負的,她連光頭這種只會聒噪的靈獸都對付不了,唯一的法子,就是想方設法喂得這貨壯壯的,待溫小喵回來之後好交待,於是她利用二狗子放風,自己施展幻術,四處搜刮女修身邊的養顏靈藥給光頭當飯吃。
光頭被各種靈氣補過了頭,長成了一個皮球,而菜菜也因為偷了太多東西被抓了個現行,不得不以溫小喵這個倒霉主人的名義,寫了一大堆欠條
至於為什麼她會說:「死了死了……」那也不是咒溫小喵死,而是念叨她自己。
闖了大禍,楚修月又不在身邊替她擋災,溫小喵這種住在錢眼裡的小心眼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不拿她賣給臭男人做爐鼎太怪。
死了死了,死定了。
原意就是這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喵。新的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