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分割
和海城隱隱的低氣壓和劍拔弩張不同，濱城七院難得的寧靜溫馨。
徐朗一早剛給顧初語打電話，說霍陽的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了，出院之後就可以直接送幼兒園。
顧初語還沒想到這一層，自覺失責，連連跟徐朗道謝。
徐朗語言又止，想說點什麽，但顧初語這邊病房門被敲響了，他在電話對麵聽見，隻好說：“您先忙。”
掛斷了電話，顧初語去開門，就見秦貞背著書包穿著校服，亭亭站在外麵。
這幾天她已經開學了，學校離七院很近，她每天都會來醫院打開，順便在這裏陪顧初語和霍陽一塊吃飯。
霍陽最近的夥食都是顧初語單獨準備的，結果他吃不完，大半都進了秦貞的肚子。
他看著就心疼，嚴重懷疑她來看她是假，蹭飯才是真的。
殊不知，秦貞也隻是充當一個雙麵間諜而已，從醫院出去之後，她偷偷給司恪打電話。
司恪問她怎麽樣。
秦貞睜著一雙疑慮的大眼睛，“你確定初語姐跟擎哥分手了嗎？”
司恪頓了一下，問：“她是不是瘦了？”
秦貞有點難以啟齒。
因為顧初語不僅沒瘦，還因為每天要喂養他倆，胖了一點，而且，她每次看見顧初語，都還是心情很好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失戀了。
倒像是移情別戀了。
“在想什麽呢？半天不回話。”司恪忽然問，聲音裏帶著點嚴苛。
秦貞打了個激靈，乖乖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司恪一說。
司恪光是聽到移情別戀四個字，就開始咬牙，直接說：“不可能。”
秦貞撇撇嘴，心裏暗道，他這麽著急上火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談戀愛。
司恪舒了一口氣，才道：“你還小，不懂。大人的悲傷都是不形於色的，她看著雲淡風輕，心裏肯定難過死了。”他想了想，又說：“你跟她說，就說擎哥快要死了。”
秦貞：“……”
你是想我死。
她本來是好好的去看霍陽，結果司恪每天都要來問這一遭，弄的她跟間諜一樣，好像不是去關心霍陽，隻是為了給司恪探底。
那種“心懷不軌”的感覺無端讓人心虛，不誇張的說，秦貞現在每次去霍陽病房，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
顧初語跟霍北擎已經分手了，這兩個人就是不同陣營。
這會跑去顧初語麵前說霍北擎快要死了，豈不是坐實了她是站在對方陣營嗎？
秦貞的內心秩序直白又單一，覺得這樣的行為跟背叛沒什麽兩樣，她沉默著不肯回答。
司恪知道她就是一根筋，難得有耐性哄她，“這叫什麽背叛？你不想他們一家三口好好的嗎？初語姐是你姐，擎哥也是你哥吧，霍陽還叫你聲小姑姑，你不搭把手，以後他不是沒爸就是沒媽，可憐不可憐？”
“而且，擎哥要死了是真的，他這幾天都快瘦脫相了，每天應酬都沒清醒的時候，夢裏都在叫她的名字。”
秦貞有點動搖，不是因為霍陽可憐，是因為司恪難得跟她說了這麽一長串的話，她的心好似被什麽東西鼓動著，裝的滿滿的，騰不出嘴來拒絕。
司恪就當她答應了，才笑出聲來，“乖，回去帶你去吃蝦。”
秦貞不知怎麽的，就紅了臉，聽著這笑聲就覺得慌，“我要進學校了，掛了。”
掛斷了電話，秦貞進了學校，心不在焉的過了一下午，晚上回家的時候，看見放在門口的黑色行李箱，抬眼看去，果然看見一身西裝的傅明舟坐在客廳裏。
“哥哥。”秦貞跟傅明舟到招呼，一屁股坐在他對麵。
傅明舟抬眼看她，“看過陽陽了嗎？”
秦貞點頭，想起司恪交代給自己的任務，頓時苦大仇深。
傅明舟坐起來，“怎麽了這是？情況不太好？”
可他得到的消息，霍陽挺好的呀。
秦貞若有所思的看著傅明舟，“你都怎麽跟你的朋友委婉的提起她可能……可能不太想聽到的人？還要往好了說？”
秦貞是個老實孩子，她是答應了司恪，卻不知道該怎麽跟顧初語說，是真的想要討教傅明舟。
傅明舟立刻就會意過來，“你想跟你初語姐說你擎哥過的不太好？誰教你的，司恪？”
秦貞沒料到他猜到就算了，還猜的一點都不差，瞪著一雙眼睛驚訝的看著他，模樣乖裏透著一點呆。
傅明舟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的秦貞，真的是太乖太可愛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司恪才特別喜歡鼓動她，覺得她耳根子軟。
秦貞順了順被傅明舟揉亂的頭發，問傅明舟：“他們真的分手了嗎？”
傅明舟點點頭。
秦貞臉上明顯露出遺憾的神情，畢竟，她知道顧初語是真的很喜歡霍北擎。
傅明舟說：“和他們當時選擇在一起一樣，分手也是選擇。你也是他們的朋友，你想做什麽，不需要別人教你，做你覺得能做的就好。”
秦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隔天是星期六，秦貞不上學，一大早就去了病房，扛了一根快要成熟的向日葵。
這原本是司恪的做派，小姑娘已經習慣了，對各種奇怪的視線熟視無睹，在她心裏，她這一刻代表的不是自己，是司恪。
隻要她當看不見，丟人就丟不到她頭上。
她把向日葵扛進霍陽的病房，熟門熟路的擼了一把半軟不硬的生瓜子下來準備吃。
顧初語看見向日葵就想起司恪，“他讓你送的？”
兩人站在病房門口說話，不擔心霍陽聽見，秦貞搖搖頭，“他原本是想讓我告訴你，擎哥這兩天瘦了好多，應酬的快要醉死了。我沒真的看見，所以覺得說出來不妥，就替他送了這個過來。”
顧初語原本被那一句瘦了好多說的心口發酸，卻又覺得好笑。
在她眼裏，司恪跟秦貞，都跟孩子一樣。
這兩人湊在一起，一個暴躁別扭，一個坦率可愛，總能冒出些讓人噴飯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司恪知不知道秦貞親自來拆他的台。
她努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磕著瓜子點點頭，“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