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髒
沒等顧初語說完，她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臉被打的偏向一邊，火辣辣的疼。
不遠處的保鏢看情況不對，也顧不得什麽私密，連忙衝上來，把顧嶽死死扣住。、
顧嶽眼神赤紅，某一瞬，幾乎讓人感覺要沁出血來，他打了顧初語，自己卻是渾身顫抖，“顧初語！我生白眼狼都比你強！”
他被保鏢壓著，還在拚命掙紮，一雙眼睛死盯著顧初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你捫心自問，這麽多年我不疼你不寵你嗎？我欠誰都沒有欠你！你現在是混的好了，就想把我撇開，我告訴你！你休想！”
顧初語似乎對這樣的謾罵習以為常，一點也沒當回事，冷冷道：“我答應幫你找人，隻是作為你肯跟我媽離婚的先決條件。我從沒跟你保證過能找到。當然，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自己去找。”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跨進車裏，閉上了眼睛，“走吧。”
司機也是保鏢，聞言從後視鏡飛快看了她一眼，先開了車，確定聽不見顧嶽的謾罵聲，才問：“顧醫生……”
顧初語腦海裏有許多畫麵在閃。
記憶很模糊，但是畫麵裏的人物卻都很高大，可見她那會很小，或許，根本就不記事。
畫麵裏的人是顧嶽和那個女人，但是，並不是什麽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畫麵，而是那個女人縮在牆角，顧嶽抄起一切能抄起的東西往她身上砸。
台燈，瓷盆，還有玻璃的糖罐子。
女人隻是縮著，一聲呻吟都沒有。
畫麵一轉，又是女人蜷縮在床上，男人半跨在她的身上，明明是衣冠楚楚的形象，卻高高揚起皮帶，死命的往女人頭上背上抽打。
女人依舊隻是縮著，一聲不吭。
畫麵外的顧初語哭的撕心裂肺，女人轉過臉來試圖笑著安慰她，顧嶽一腳就把小小的她踹開了。
原本的默劇變成了女人和顧嶽廝打的畫麵。
她能一聲不吭的忍受挨打，但是卻見不得她被顧嶽打。
可是……
可是後來。
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把她留在魔鬼身邊。
她有時候不知道自己該懷念她，還是恨她。
唯一慶幸的是，顧嶽從她走後，像是變了一個人，終於對她好了，好到，她常常忘了那些畫麵，偶爾會聽見一些鄰居嚼舌根，說她是顧嶽跟個搶來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長大了，才知道那些人說的不是搶。
是強。
後來，他娶了劉愛蓮，劉愛蓮彪悍，直接上門把嚼舌根子的人打的家門都出不了，她耳邊才算是清淨了。
劉愛蓮也對她很好。
所有人都羨慕她，家庭美滿，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還記得，她是怎麽來的，那個人是怎麽走的。
一個本就不務正業的男人，還惦記著前任不肯放，她小時候不知道劉愛蓮怎麽忍受她的。
幾年前一次回去，她看見劉愛蓮背著她偷偷吞藥，嚇的神魂俱沒，才知道顧嶽出軌很多年，對方的眉眼間，跟顧初語還有幾分像。
別說劉愛蓮，顧初語也受不了。
顧嶽不肯跟劉愛蓮離婚，是她答應他去找那個人換來的。
可笑不可笑。
親爹親媽的債，要她和後媽去還。
顧初語眼睛都沒睜，淚水順著濃密的睫毛瘋狂往下掉，她現在開口，司機肯定能聽出不對，故而她緩了一會，連眼淚都沒敢擦，淡淡說了一句：“放了吧。”
她臉上很疼，不光是打的疼，更多的是丟臉。
人前光鮮亮麗，可是看見顧嶽，她就會想起來自己卑微又肮髒，跟螻蟻沒有什麽區別。
別人努力，是為了夢想。
她努力，隻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髒。
白大褂，永遠是最幹淨的存在，她選擇做了醫生，有時候自己都會分不清到底是為了洗白自己還是真的喜歡這一行。
司機打了個電話說了顧初語的意思，很快掛斷了電話。
顧初語睜開眼睛，說：“我知道你們拿的是霍北擎的薪水，但是今天的事，算我拜托你們，先別跟霍北擎說了。”
司機從善如流，問顧初語，“顧醫生，我們現在去哪裏？”
顧初語看著窗外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曾經這裏是家，不管走哪裏都會覺得親切，如今卻隻覺得荒涼，除了顧念北，這裏大概再也沒有值得她流連的地方。
不對，顧念北，遲早也要牽去濱城的。
顧嶽瘋起來，不知道會拿他做出什麽事。
他不想讓念北魂魄不安。
想到這裏，她隻覺得渾身發冷，忽然就很想霍北擎的懷抱，聲音淡到幾乎沒有，“回家。”
家是濱城。
這時候正熱鬧。
霍北擎沒有請很多人，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一早在老宅吃了生日麵，收了老太太的生日禮，沒到中午就轉戰凱撒。
霍陽坐在沙發上數著時間過，時不時的超門口看一眼，等顧初語。
一直到下午，顧初語都沒有來。
霍北擎和他一樣緊張。
他也在等顧初語。
腦海裏習慣性的計算，顧初語在今天知道霍陽就是當年那個孩子之後的各種反應，甚至會引發的各種蝴蝶效應。
他習慣運籌帷幄，可是想了一天，他隻得出三個字：不知道。
包廂裏都是熟悉的麵孔，實在沒比要拘束著，霍北擎拍一拍霍陽的後背，“要不，先拆禮物？”
霍陽順從點頭，跟著霍北擎往禮物區走。
拆開第一個，是個限量款的書包，粉紅色，是秦貞送的。
霍陽唉了一聲……
拆了第二個，是個限量款的賽車，霍陽年前就想要的，後來忙著找顧初語，就把這茬忘了。
這是司恪送的，霍陽看著禮物，依舊生不出多少高興的情緒，隻是勉力的勾起唇角。
拆到最後，霍陽有點不耐煩，跳下椅子：“我去衛生間。”
包廂裏就有衛生間，甚至還有他的專用馬桶，霍北擎正低頭發信息，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去吧。”
霍陽從衛生間出來，看見包廂門開了一半，他在想，顧初語來了，會不會第一個看見他。
鬼使神差的，他邁著小短腿，出了包廂門。
又往前走了走，走到電梯邊上的角落蹲下，他蹲下來的時候，沒想到更角落裏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