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夜光眼
她想轉移注意力，連忙岔開了話題，“你跟徐朗現在走的這麽近了？”
小夏提起徐朗，稍微沉默了一下，才說：“上次他為了救我斷了手，之後來往過幾次。”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
每次來往，都是緊要關頭，人情是越欠越多。
顧初語跟小夏多少年的交情，立刻就從這短暫的沉默裏捕捉到一絲不對勁，她往前湊了湊，想要看清小夏臉上的表情。
結果小夏一轉臉，她立刻被她的夜光眼閃的縮回原位。
小夏說：“你說這人奇不奇怪，人前笑嘻嘻，背地裏總陰這個臉。”
顧初語想了想，才說：“人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小夏臉上立刻就有點垮。
哦，那就是看見她就不高興唄。
這話題還沒小夏的夜光眼有趣，兩人各懷心思，沒多一會就又安靜下來。
小夏的身體發虛，精神本來也不濟，很快又睡著了。
顧初語睡的有點恍惚，像是被夢魘壓住了一樣。
閉上眼睛就陷入了一場夢境。
當年躺在手術室的病床上，她看見的那個渾身發青的小身體，剛出生就胖乎乎的，但是毫無聲息的趴在冰冷的托盤裏。
她連他的正臉都看不見，拚命掙紮嘶吼。
畫麵一轉，手術室外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想探頭去看看那個孩子，可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隻聽見外麵的人說：“帶走吧。”
“初語！”有人叫她，拚命晃她的肩膀，“你醒醒！”
顧初語猛地睜開眼，正看見小夏著急擔心的臉。
小夏說：“做噩夢了？你一直在哭。”
顧初語伸手抹了一把，才發現臉上跟枕頭上都是眼淚，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神色有點恍惚，“我夢見念北在哭，他被人帶走了。”
念北，顧念北。
是她給那個孩子取的名字，哪怕他一天都沒用上，但是後來她把這個名字刻在了他的墓碑上，也算是他在這世上走一遭。
小夏是看著她走過那段時光的，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也會經曆這一遭，嚴重懷疑她倆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情路坎坷就算了，還要連累孩子跟著倒黴。
她心疼顧初語也心疼自己，脫口說：“改天我們去廟裏拜拜吧。希望下輩子，他們兄妹倆能遇見，他還能幫我照顧照顧妹妹。”
顧初語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是她第一次夢見這樣的場景，好像真的一樣。可是她當年明明看過毫無聲息的念北的，隻一眼，就暈了過去。
她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加上劉愛蓮一出事，整個人都在崩潰邊緣，連幻想都鬧出來了。
這一覺雖然不安穩，但是已經到六點，顧初語起身，“我去樓上看看。”
小夏也跟著下來，“我跟你一起。”
顧初語一邊低頭穿鞋子，一邊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還有護工阿姨呢，你這樣過去我還得分神照顧你。”她去了衛生間，果然看見門邊上放浴巾的櫃子上放著個袋子，裏麵有她的衣服。
邊上的髒衣籃裏還放著霍北擎換下來的衣服。
她拿袋子收拾了，放到最高處，準備洗好了還給他。
確定沒有遺漏，顧初語才放心出了門。
顧初語走後，小夏也跟著起身，剛準備出去透透氣，一開門，和門外正準備推門而入的人撞了個麵對麵。
小夏看著門外的霍北擎，先是一愣，神色如常道：“霍先生。”
霍北擎點點頭，“你好，初語呢。”
小夏下意識回答，“去樓上了。”
霍北擎二話沒說，掉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交代了一句，“你今晚還是回去住吧，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
小夏一臉懵逼，轉身回衛生間，就看見洗漱台上有兩個已經拆開用過的牙刷，腦子裏頓時就竄過一個想法。
我去，她怎麽覺得被秀到了呢？
顧初語到了劉愛蓮所在的加護病房門口，護工阿姨已經在了，看見顧初語忍不住說：“顧醫生，您放心，劉姐情況穩定，等裏麵那邊手續走完了，就能下病房了。”
顧初語心裏的石頭瞬間落下，“謝謝您。”
阿姨擺擺手，“你謝我做什麽，這是劉姐吉人自有天相。”
不管是恭維客套還是真心實意，顧初語都照單收了，兩人正說著話，阿姨看了一眼她背後，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顧初語順著她的視線側頭看過去，就見霍北擎邁著長腿走過來。
阿姨很有眼色的說：“我去辦公室那邊看看什麽時候能好。”
結果她一回頭，“喲”了一聲，顯然是驚了一下。
顧初語隻好又回頭去看，就看見了江曜。
江曜穿著白大褂，手裏也提著早餐，幾乎是跟霍北擎統一步伐站在了顧初語兩邊。
病房門口的溫度，秒變冰庫，誰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在散發冷氣。
霍北擎和江曜隔著顧初語的頭頂四目相對，無形中火光帶閃電，顧初語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快燒起來了，一陣無語之後，叫了阿姨一聲，“阿姨，我跟你一起。”
另外兩人的視線又齊刷刷的看向阿姨，一座泰山壓頂就算了，這會阿姨覺得天都快塌了，哪裏還敢捎帶上讓泰山蠢蠢欲動要倒的人，她權當看不見顧初語求救的目光，尷尬的笑說：“沒事，我一個人能行。”
說完，忙不迭的就走了。
要說這豪門之間哦，真是什麽都能爭。
顧初語逃跑計劃失敗，隻能戳在原地。
兩雙同樣修長漂亮的手同時把手裏的袋子往顧初語麵前一遞，連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吃點東西。”
“吃點東西。”
隻不過，霍北擎聲音沉冷，江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顧初語瞬間就覺得，眼前放的不是早餐，是炸彈。
她要是選錯了，指不定能發生什麽事。
稍稍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杯子，“謝謝。”
這裏是劉愛蓮的病房，她不希望他倆在這裏鬧什麽幺蛾子。
但是顯然，身邊的這兩位不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