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身上的傷疤
司恪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她,“命都快沒了,你還惦記江曜那個小白臉?”
顧初語看著大排檔上方閃著紅燈的“江城海鮮”四個字,氣到失語。
看著他被揍多好,為什麽要去救他?
對麵車燈閃爍,一輛黑色的賓利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穩穩的停在他們身側,車窗降下,露出霍北擎冷沉的臉,“上車。”
顧初語腦海裏的危機警報立刻解除,毫不猶豫的甩開司恪的手,繞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
司恪和閃電上了後座,正準備從操作台上探頭過來說話,結果一頭撞在了降了一半的隔板上,氣的“唉?”了一聲,不住的拍門板。
奈何霍北擎車裏的隔板是特別定製的,隔音隔震,完全降下來之後,根本聽不見後麵的動靜。
顧初語想象著司恪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瞬間平衡,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霍北擎側臉看向顧初語,剛淋了場大雨,她周身狼狽,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身上看不出來任何損傷,他略鬆了一口氣,從操作台的抽屜裏抽了一條毛巾遞過去,“擦擦。”
“謝謝。”顧初語接過毛巾。
她渾身都是濕的,反而不知道先擦哪裏,索性把毛巾墊在肩頭,靠向椅背。
車直接開回了南苑,司恪氣衝衝的下車,剛想說話,霍北擎一個冷眼掃過來,他立刻閉嘴,但見顧初語跟霍北擎一起進單元樓的時候,眼底明顯閃過驚訝,“你們住一起?”
沒人搭理他。
一個懶得回答,一個不想回答。
電梯上了18樓,顧初語率先出了電梯,跟霍北擎說,“我先回去了。”
霍北擎站在原地,“好。”
顧初語徑直右轉,進了1808。
司恪明顯的吸了一口氣,等顧初語走了,才開口道:“你們真住一起了?”
霍北擎毫不客氣的提著他的後領,把他重新丟進電梯,“能走路就滾自己家去。”
司恪巴著電梯門不肯鬆手,“我重傷快要死了,我需要醫生。”
霍北擎冷眼掃過去,“罪魁禍首也配?”
那幫人是他招惹來的,司恪理虧,不情不願的鬆開手退入電梯,從濕噠噠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還在滴水的手機遞過來,“她的。”
霍北擎接過來,看著電梯門關上,才轉身回了1807。
顧初語回家洗了個熱水澡,隱隱感覺嗓子火燒火燎的,這是感冒前兆。
她隨意包了頭發,從抽屜裏找了感冒藥吃了,歪在沙發上躺了一會,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覺得腦子又痛又沉,迷迷糊糊聽見門鈴一直在響,又掙紮著起身去開門。
在看清門口站的人是誰之後,她眼前一黑,直接往前栽去。
霍北擎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初初?”
顧初語勉強還有意識,但是身上沒力氣站不起來,喃喃道:“沒事,就是有點感冒,休息一會就好了。”
說的輕鬆,可她不知道自己這會看起來多嚇人。
臉色蒼白如紙,隻在眼尾一塊,特別的紅,要不是能感覺到她滾燙的體溫,霍北擎會瘋。
霍北擎一瞬心疼,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嘴裏道:“那你睡一會。”
顧初語閉著眼睛沒有回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力氣說話。
霍北擎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掏出手機給司恪打電話,“能開車嗎?”
司恪道:“能。”
“三分鍾後樓下等我。”
掛斷了電話,他抱著她下樓,司恪的車就等在門廊底下,看見顧初語窩在他懷裏,有一瞬怔愣,“怎麽了?”
“托你的福。”霍北擎沒好氣,跨上車,“去七院。”
司恪抿著薄唇,沒再問什麽,一路把車開的飛快,若是平時,霍北擎準要揍他,但是今天霍北擎奇異的一聲不吭。
顧初語昨晚檢查進病房之前都還沒醒,霍北擎側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司恪,語氣溫和了不少,“不要為難她了。”
司恪沒吭聲,轉頭就走。
顧初語確實隻是感冒,但也不僅僅是感冒。
長期疲勞緊張,一有爆發點,就像山體坍塌,毫無收回的可能。
她躺在病床上,護士要上來給她解包頭發的毛巾,霍北擎上前一步隔開了兩人的手,“我來吧。”
他小心的把她包在頭發上的毛巾解下來,用手指理順,從病房的置物櫃裏找到吹風機,插上電,開了最小風擋給顧初語吹頭發。
他已經很久沒有給她吹過頭發了,動作都有些生疏了,偶爾會扯到顧初語的頭發,顧初語還沒皺眉,他就先停下了動作去看她的表情。
這樣顧初語都沒醒。
霍北擎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一個大男人,眼眶都憋紅了。
兩個護士紅著臉退出房間,順便關上了門,恨不得鎖死。
霍北擎把顧初語一邊的頭發吹好,抱著她轉個方向,吹另一邊的,幫她理另一邊頭發的時候,手指無意摸到她的後腦,有一小片摸不到發根的觸感,反而滑溜溜的。
他眼神一深,撥開她的頭發仔細去看,才發現她後腦勺有一塊,不,準確的說是一條一指長的縫合傷口,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縫合的痕跡很明顯,傷口周圍是沒有頭發的,隻不過位置隱蔽,加上她頭發濃密,不撥開根本看不出來。
因為他的動作,她的家居服後領微微鬆開,露出瘦到突出的肩胛骨,肩胛骨兩側,很梗著一條蜈蚣一樣的傷疤。
不必想,她肚子上還有一條,應該是生霍陽時候落下的。
霍北擎的心陡然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酸的他有口難言,隻能張大嘴的用力的呼吸。
她這四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身上,又還有多少他看不見的傷疤?
霍北擎想知道,可他現在連問的身份都沒有,隻餘下滿腔的心疼和懊悔。
他俯身,冰涼的唇落在她蒼白的唇角,最後,還是上移,在她滾熱的額頭上蹭了蹭,“對不起。”
顧初語手上正打著點滴,藥效讓她有片刻的清醒,隱約感覺到額頭上的觸感,卻睜不開眼,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