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裂縫

  季溫顏看了眼周圍,發現除了快速過往的車輛之外,高速外全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山,稀稀疏疏的住著幾家人,很是冷清,看樣子他並沒有騙自己。


  不過麵對他的得意,季溫顏隻是淡淡的問:“你想做什麽,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


  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將她帶上車又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扔下去,還真當她沒有脾氣了。


  易簡眉梢微挑的看著她盛怒的表情,饒是有趣的說:“怎麽?很生氣?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氣。”


  麵前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讓他不止一次想掐死了事,他善意的提醒她卻被女人回絕,他易簡什麽時候這樣對待過一個女人,眼前的這個季溫顏三番五次挑戰他耐心,渾身的刺,總有一天他要拔得一幹二淨。


  季溫顏深呼吸幾口氣,安耐住自己想要爆發的情緒,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易簡,你很無聊嗎?如果很無聊麻煩你將自己的問題解決?一個連自己哥哥,父親都不認的人,見不得會好到哪裏去。”


  “你說什麽!”易簡音調很冷,收起原本的饒有趣味,嘴角的冷笑凝固在一旁,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泛白,骨節清晰可見,眸子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直的插在女人的身上,沒有絲毫溫度。


  季溫顏見他的神情,知道是自己說的太過火了,但是想起他惡劣的行徑,不免平衡了許多,無懼的看著他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能夠這麽多年來不認自己的哥哥,不去見自己的父親,易簡,其實你也不是個好人。”


  “哈!”男人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將車門推開陰沉著臉色一步一步走向季溫顏,一邊走一邊淩厲的說:“你懂什麽?我不是好人?”


  “對!我就不是個好人,我被墨家人欺騙了整整十六年,自己親生母親餓死在街頭連塊墓地都沒有,活到這麽大,我連祭拜的對象都沒有,季溫顏你說我不是好人,那墨家的人就是好人?他們對待我母親的時候,你見過?”


  “整整十六年,我麵對著這些殺害我母親的殺人凶手叫哥,叫爸,你明白我心裏有多怨恨?你明白?”


  最後一句幾乎快要貼在季溫顏的臉上說,她感覺到此時男人的憤怒和哀傷,那種被所有人都遺棄的眼神讓她心裏一緊,呼吸難受。


  在聽到易簡這番話後,季溫顏完全怔楞在了原地,她不知道在這裏麵還有這麽一段不為人知的事,她也不知道她會在無意中狠狠的戳傷了別人,這不是她想要的,這樣的經曆太過沉重,而不是她能夠拿出來嘲笑的。


  “嗬。”易簡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不由苦笑一聲說:“這些又怎是你這樣的人能夠理解的,你們每個人看到的都是表麵,所以都能理直氣壯的來指責我,謾罵我,外界對我的傳言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我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


  “我……”季溫顏一時間覺得很愧疚,她的確不應該就這麽無端的評判一個人,這不像她,看來是對於易簡,成見太深了的原因吧。


  “別說話。”易簡冷聲打斷她,拿起一支香煙點了起來,眼裏劃過的落寞和哀傷清晰可見,他需要冷靜,一向不愛和人說這些的他,這一次竟然這麽失控,眼前的這個女人的確讓他很恨。


  季溫顏看著他這幅模樣,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沉默了好一會才低低開口說:“對不起。”


  好像現在也隻能說這個了,對於易簡,她的確是有太多的意見了,忽視了其實在這個男人心裏也很脆弱,而她卻就這樣揭開了他的傷疤。


  “可憐我?”易簡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麻痹自己的心智,將那些他這輩子都不願提起的事埋葬。


  “不。”季溫顏看著他的眼神很認真,並沒絲毫的可憐,搖著頭說:“我沒有可憐你,今天是我說話沒有分寸,我道歉,我不知道……這裏麵還有這麽多的事,我隻是覺得恨這種東西太沉重了,不如試著釋懷,對你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易簡嘴角掛起一抹輕蔑的笑,彈了彈手指上的煙灰,眸子裏閃著一絲幽深,如同死寂的泉水一般,毫無波瀾,音調也比往日沉上許多。


  “恨?這樣的情緒伴隨了我真正七年,因為它我才會走到現在,也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往後的人生,如果我的意誌不夠強大,那現在的易簡不過是人人揉搓的傻子,很慶幸我並沒有變成這樣。”


  七年來午夜夢回,他還能看見母親在夢裏對著他伸出手,求他幫她,他看見母親躺在大街上無人問津,那樣寒冬臘月裏饑寒交迫讓她就這麽離開,那個男人卻從來不肯施舍一點,而母親卻一直愛他到死。


  十六歲那年,知道真相的他選擇離開那個讓他惡寒的地方,那裏的每個人都會裝,姓墨的父子,還有那個奪去他母親愛人的女人,都是他這輩子最恨的,到死也不會原諒。


  這些年他每日都活在仇恨裏,仿佛隻有這樣他才感覺自己是有血有肉有靈魂,他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變成讓墨家父子最討厭的那類人,越是看到他們一臉愁眉苦臉,他越開心,這才是他活著的真正意義。


  想到這裏,男人嘴角那抹嘲諷的笑愈發的大了,將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並沒有搭理身後的季溫顏,直徑的坐上跑車。


  季溫顏見狀,皺了皺眉也跟著坐了進去,在易簡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她低低開口說:“你把我帶來的,你要負責帶回去。”


  易簡沒有心情和她爭論這些,修長的手指撫上方向盤熟練的開了起來,車速很平穩,並沒有剛剛那麽快的車速,就像開車人的內心一樣,激烈過後總會平靜。


  “你今天找我,有事嗎?”季溫顏想起來她並不是偶然遇到易簡,男人出現的時機和地方都太巧合了,好像就是在等她一樣,但是上車後兩個人就開始冷言冷語,並沒有說過一句正常的對話,現在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她不由的問出心裏的疑惑。


  易簡並沒有回答她,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安靜的開著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跑車下了高速慢慢行駛到市區裏,但男人並沒有送她直接回家,而是開到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下來。


  “恩?”季溫顏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男人來這裏幹嘛,隻見易簡直徑的走下車進到酒吧裏,季溫顏猶豫了一會也跟著進去。


  震耳欲聾的歌舞聲讓她不自覺的皺眉,酒吧舞池裏一群男女正在狂歡的扭動著身子,絢爛的燈光將人照耀的曖昧無比,穿著暴露的舞女妖嬈的攀附在鋼管上,甩著一頭性感的黑發,眼神迷離的看著場下的一群男人。


  易簡的出現讓酒吧小小的騷動了一會,男人雙手淡漠的插在休閑褲口袋裏,走到吧台上,點了一杯威士忌獨自喝了起來。


  “這位小姐要點什麽?”調酒師對著季溫顏投以詢問的眼神,手上調酒的動作華麗優雅。


  季溫顏有些不自在,淡淡的說:“給我一杯果汁就行了。”


  她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酒吧這樣的地方,但是每一次來麵對這些奢靡的景象,心裏難免有抵觸,記得以前在酒吧駐唱的時候就經常遇到一些不安分的客人動手動腳,恐怕也已經留下來陰影。


  調酒師挑了挑眉,並沒有聽她的話拿一杯果汁,而是將一杯五顏六色的液體遞在她麵前說:“這麽漂亮的小姐恐怕是第一次來,這是我專門為你調的雞尾酒,濃度不高,你試試。”


  季溫顏有些尷尬,看了眼坐在旁邊的易簡,隻見男人仿佛沒有看見一樣,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威士忌烈酒,神情沒有一慣的優雅,反而多了些不曾有過的淡漠。


  咬了咬牙,接過調酒師的雞尾酒,道了謝:“謝謝。”


  看著五顏六色的液體,輕輕抿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來,並沒有濃烈的酒味,反而多了點果香,細細品嚐還有有點酸澀的味道,總之她很喜歡。


  “怎麽樣。”調酒師見她意猶未盡的模樣,問了她一句。


  季溫顏放下高腳杯,淡淡點頭,扯出一抹笑說:“恩,很不錯,這是什麽酒。”


  “這是我自製的雞尾酒,取名叫百味人生。”調酒師手裏的動作沒有間歇過,好像同一遍動作已經熟練到極致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做到。


  “百味人生。”季溫顏低低的重複著調酒師的話,想起剛剛在嘴裏蔓延開的味道,酸甜中帶著苦澀,苦澀中又帶著甜膩。


  這不就是他們所要經曆的人生麽,人生沒有十全十美,就像這杯雞尾酒一樣,多一分則太甜,少一分則太苦,太甜便沒有經曆過苦難,沒有苦難人生堅強的意義便失去,太苦會摧毀人的心智,找不到自我,隻有酸酸甜甜帶著苦澀,才是人應該

  體會的人生。


  “這位先生一個人嗎?”


  就在季溫顏思索的時候,隻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著腰子來到她和易簡的中間,雙手撐在吧台上,魅惑的眼睛好像有著勾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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