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去
楊晨軒的飯還沒吃完，楊修遠就回來了。
張月華看到丈夫回來，趕緊起身問道：“談的怎麽樣了？”
楊修遠有些失望的搖頭：“老江沒答應，說他也不好隨便做決定，要問問建房的老板。他是做包工的，買材料的時候，老板隻管賬，材料在什麽地方買，他一句話的事。這明顯是在推脫，他一直都在宏豐村的沙場拉。”
楊晨軒吃著飯，問了一句：“爸，你給他便宜了多少？”
“一塊錢一車，我給別人都時候便宜三五毛一車，宏豐村的沙場肯定便宜不了這麽多！”楊修遠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老江為什麽不在自己這買沙，難道是抹不開麵子換地方？
沒道理啊！
買東西不就是看質量，看價格嗎？
河沙都是一樣的，自己價格更低，距離更近，為什麽不來自己這買呢？
楊晨軒不吃飯了，直接站了起來：“爸，拿兩包煙，我跟你一起去談談。”
楊修遠沒有動的意思：“剛回來，再去不是招人煩嗎？”
楊晨軒愣了一下，說道：“爸，你給的價格很低，好處讓建房子的人拿了，人家屁好處沒有，要是宏豐村的沙場一個月送兩條煙給他，他會給你辦事？”
楊修遠一聽，頓時反應過來：“哦，好像也是，我去的時候什麽都沒拿，你等下！”
楊修遠說著進屋，拿了有條沒開的野茶山出來：“昨天買的，本來打算吃飯的時候，一人發一包，喝多給忘了。”
楊晨軒卻攔住了父親：“如果以後他隔三差五給我們介紹這樣的活，你是不是每次都給送一條煙過去啊？”
楊修遠想了一下，說道：“看情況，如果機械買回來，這個價格有賺頭，送也無所謂嘛。”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人並不少，但送禮是很講究的。
首先，你送禮最好能引起人的注意，還要適當。
通常引起人的注意，那就是值錢啊！
越貴重的禮物，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但這些東西，通常都有一個“保質期”，過了這一段時間，人家就忘了。
如果你隻是偶爾找人辦事，到了需要辦事的時候送就行。
但若想長期合作，那就要一個長期的培養，就好像送煙，你一次送一條，當時他特別高興，抽完就差不多忘了。
但你若是隔三差五遇到，送上一包，他隔三差五就會小小的高興一下，久而久之，他就會覺得你這個人特別會做人，每次辦事，再給點好處，他對你這人喜歡的不行。
如果他有什麽好事，別人上趕著想要，他可能都要先問你一下，不會因為別人提前問了，就把這好事給了別人。
而楊晨軒給煙，隻是給了在人家麵前立個好人設，以後好說話，真正的利益，可不是這一包煙。
楊晨軒把父親手裏的煙拿了過來：“帶兩包過去，自己用一包，給他一包就行了。”
“一包怎麽行！”楊修遠覺得這太小家子氣了。
楊晨軒拿出三包煙，自己收了一包備用，兩包給父親，剩下的交給母親，對父親說：“我跟你去，這次保證能談下來。”
楊修遠想說話，楊晨軒又說道：“我說幾句話，談不下來，你改天去談一樣的啊！”
張月華現在對兒子的信任已經超過了丈夫，更何況這還能少花錢，也插嘴說：“你就聽小軒的！”
楊修遠砸吧砸吧嘴：“那……行，我看你小子有什麽本事！”
農村睡覺早，等父子兩走到隔壁村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半，包工頭江師傅一家都已經睡著了。
江師傅本名江有才，他也確實有財，是桃嶺村最有錢的幾個，兩層的紅鑽房，外牆還刷了一層水泥，屋子裏麵全是水泥地，在九二年，絕對是豪宅。
楊修遠拍了兩下門，大喊：“老江，老江……”
屋子裏麵很快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來了！來了！”
開門的是江有才的媳婦，看到楊晨軒父子，笑著說道：“老楊和小軒啊！進來坐……”
江家有電視，現在一家人正在裏麵的房間吹著風扇看電視，放的劇集是《青青河邊草》，這部劇當年還是非常火爆的。
桌子上放著零食，外麵的燈全都關著，省電！當時農村誰都這樣。
江有才見楊修遠和楊晨軒，立刻站了起來，笑著說道：“老楊，不是跟你說好了，明天給你回複嗎？坐著看會電視。”
楊晨軒給了父親一個暗示，讓他遞煙。
楊修遠覺得送一包煙，有些丟麵，把口袋裏兩包煙都拿了出來：“老江，這個事情你還是多幫幫忙，這個價格……”
楊晨軒怕父親還壓價，趕緊接口：“價格，我們還可以換個算法！”
楊修遠有些鬱悶，但兒子的話都已經說出來了，他也隻能笑著點頭。
江有才現在能有這身價，那是有本事，有眼力的人，假意推辭煙，一番推搡，最後收了一包：“老楊，你家小子成器啊！周圍幾個村子，就他上了一中，以後有出息。”
“運氣好而已！”楊修遠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兒女都給他爭氣，要是家裏那女兒再考上一中，他做夢都會笑。
聊了兩句，楊修遠把話題拉到了河沙上。
江有才一口咬定：“這個事情，我還是要和建房子的房老板商量商量，畢竟人家老板盯著的呢！”
楊修遠翻來覆去就是“你給幫幫忙”“我還能讓你吃虧了？”。
楊晨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江叔，我能說一句嗎？”
江有才笑嗬嗬說道：“小軒你是文化人，你應該能理解江叔的難處。”
楊晨軒點頭：“江叔，您的難處我們都能理解，我爸之前沒有說清楚，其實我們不是想賣沙給那些建房子的老板。”
楊修遠愣了一下，不賣給建房子的，賣給誰？
江有才一下也沒反應過來：“那你們賣給誰？”
“賣給江叔你啊！”楊晨軒說道：“我們就是工廠，河沙給您的出廠價是四塊一車，特別實惠的價，江叔幫我們推銷一下，那肯定也辛苦，要花心思，要走人脈，別人在縣城開個店也沒這麽費勁，至於賣出去的價格是多少錢，我們不問，但我們給您的價格就四塊一車。”
其實說白了，就是拿回扣！
楊修遠張了張嘴，這不是上趕著給江有才送錢嗎？賣他四塊一車，他給建房的說五塊，屁事沒幹，賺了一塊錢一車。
沙場要是請人，一車能不能賺錢都不知道，有點利潤也都被江有才賺走了。
楊修遠心裏是不舒服的。
江有才心思靈活，聽到楊晨軒這話，瞬間就看到了利益，隻是他數學不好，一時之間算不清，但肯定是賺錢的。
可這裏麵還有一些小問題，要想辦法解決才行。
江有才掏出煙，遞給楊修遠和楊晨軒一人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這個事……讓人知道，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