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錯
楊修遠心裏還是覺得兒子的這個決定太過武斷，買設備還是太冒險：“晨軒，你要想一下，這麽多人，如果他們降價賣，還有宏豐村的砂石廠，我們賣設備賣的出去嗎？”
楊晨軒覺得父親的想法太過於保守：“爸，現在來我們村賣河沙的人多嗎？”
楊修遠不吭聲，因為確實挺多的。
張月華現在是站在兒子這一方的，趕緊說道：“我們大概算了一下，村裏一天至少能賣三十車到五十車。”
有了這個大概的數據，楊晨軒心裏暗暗算了一下，說道：“一天就算三十車，我們如果買設備，完全可以請人來給我們幹活，一天三塊錢，包一頓午飯！”
楊修遠覺得不可靠：“一天三塊，他們自己挖沙不更劃算？”
現在楊修遠和張月華兩個人挖沙，平均一天能賺十到十二塊。
三塊錢？他是不願意去幫別人挖的。
楊晨軒覺得老爸的思想不轉彎，隻好解釋說道：“爸，我們不找那些生意好的，我們就找那些生意不行的，那些人挖一天未必能賺三塊。”
“我們再搞預售，就算其他人拚命去塞煙也沒用，我們錢早就收了，隻管給你這麽多的河沙，概不退款。”
張月華趕緊勸丈夫：“修遠，你就聽兒子的，我覺得兒子說的沒錯，今天要不是兒子，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呢！”
楊修遠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心裏總有一個疙瘩，覺得兒子今天這樣做，讓自己很沒麵子，說話也就變得有些衝：“你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你去找人談啊！看他們願不願意先付錢。”
“你屬牛的啊？怎麽就這麽倔呢？”張月華有些氣急，這明明是為了家裏好，明明是想賺更多的錢，怎麽就耍起橫來了呢？
楊晨軒一看就看出來，父親這是要麵子，笑著說道：“爸，你不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嗎？這些事情，我們也就隻能提提意見，決定還是得你來拿。”
“而且，去跟別人談預售，還是要您出馬才行，我們都沒有您這關係不是？”
“包工頭您認識，水泥匠您也認識，我和媽一個也不認識啊！”
楊晨軒這一通馬屁拍的楊修遠這個大老粗神清氣爽，頓時感覺，自己成了這件事情的核心，語氣也緩和不少，帶著些許自得：“這個事情，沒有我，你們做不成！買設備可以，不過不能買太大了的，畢竟有風險。”
楊晨軒連連點頭，滿臉認同：“老爸說的在理，要不這樣，明天我和老媽去看看機械，老爸你去找幾個師傅和建房子的老板談談，看能不能預售幾家的出去，人工我們先不請，我們自家先幹著，老爸，你看怎麽樣？”
楊修遠這時候心裏很舒服，楊晨軒說的似乎也在理，繼續這樣幹下去，鬧矛盾不說，生意肯定也會越來越難做，那就同意吧！
“行，你這主意還可以！”
張月華撇撇嘴，看不慣丈夫那一家之主的模樣：“你也就會裝大尾巴狼，快去買菜！”
在張月華看來，這些都是兒子想的辦法，都是兒子的功勞！
楊修遠被媳婦懟了，想回懟一句，楊晨軒已經說道：“爸，你就別跟媽計較了，你也是個有胸懷的人不是？快去買菜吧！”
楊修遠拍拍身上的河沙：“兒子說的沒錯，我胸懷大，不跟你一個婦人一般計較！”
楊晨軒趕緊推著父親往外麵的馬路上走：“爸，你快去買菜，多買一些，今天在場的人，都請去吃一頓，請不請是我們的心意，去不去人家的事！”
楊修遠買菜去了，張月華看著丈夫的背影，忍不住對兒子嘀咕：“你爸這人就這樣，大男子主義，什麽都要聽他的，主意還沒你的好。”
楊晨軒也看了一眼父親的背影，或許他有些大男子主義，但他的心是真愛這個家！
上一世，母親過世之時，他哭的像個孩子，那麽傷心、絕望、無助。
當他處理好母親的後事，一個人悶不吭聲，死咬牙關，拚命工作，從工地回來以後，天黑了還要借著月光，佝僂著腰，去地裏鋤草，生怕鋤掉一棵菜苗。
困難時，父親把種的菜拿去賣了，自己連續吃三個月野菜。
就這樣的條件，父親硬生生將自己和妹妹送完大學。
而父親，也勞累出一身的病，病發時還常說：“你們都成器了，我早點下去陪你媽，也好！應該也有臉見你媽了！”
楊晨軒想起以前的事，眼角有些濕潤：“其實我爸挺好！”
“好什麽好！真不知道當初怎麽瞎眼了，看上你爸！”張月華說著扛起鋤頭：“我們先去回去！”
楊晨軒笑著跟上，招呼上剛氣喘籲籲跑回來的妹妹：“走，回家了！”
下灣村出了一個狠角色！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
楊晨軒以一己之力，鎮住了幾十個村裏的莽漢，還放言，誰敢動手，以後一個個全部弄死。
對於楊晨軒今天的所作所為，村裏有褒有貶。
有人覺得，楊晨軒不近人情，別人不說，周軍可是他叔叔，楊晨軒一點麵子也不給，以後肯定為人涼薄，交不得！
有人覺得，楊晨軒有氣勢，一個人拿幾塊石頭，就能把幾十個人罵得服服帖帖，就算村長都做不到，以後肯定做大事。
不管別人如何評價，楊晨軒一家忙活了一整個下午，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大小菜不止十六碗，足足擺了十八碗。
八仙桌整整擺了三桌，菜放不下，隻好疊在碗上，今天幹架的人都來了。
開餐時，楊晨軒推了推父親：“爸，說兩句！”
楊修遠立刻站了起來：“各位父老鄉親，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大家見諒啊！”
一時間，大家紛紛客氣的回應：“都是脾氣衝！”
“哪有誰對不對的，都是一個村的人。”
頭上裹著紗布的吳大祥坐在上位，心裏還是有些舒爽的，這可算是給足他麵子了。
楊晨軒等大家說完客套話，站了起來，說道：“各位叔叔伯伯，今天的事情，我爸沒做錯！”
在楊晨軒看來，父親今天確實沒有做錯，所以這個錯，不能認，也不會認！
擺這幾桌，那是楊晨軒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僵，同時也想借這個機會，說說挖沙的規矩，以後他們沙場做大了，很容易就會發生利益衝突，到時候解決起來，沒有個規矩，那可就有的扯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人都在挖沙，以後自己家做大了，地方怎麽安排？到是扯起來可都是麻煩。
這一次要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問題全給擺平！
楊晨軒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紛紛看著楊晨軒。
這老爹前腳剛認錯，兒子就站出來鬧事了？
楊修遠和張月華趕緊拉楊晨軒，在他們看來，今晚本就是賠禮道歉的，大家嘴上說的好，有些人心裏肯定還是有不滿的。
楊晨軒沒有理會父母，繼續說道：“大祥哥他們不應該去攔我們的車，這是理，也應該是規矩！”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吳大祥。
吳大祥的脾氣可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他錯，他要是砸碗，肯定有一夥人跟著鬧。
吳大祥臉色也沉了下來：“軒伢子，你這話什麽意思？”
楊晨軒說道：“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講講道理，立立規矩！大祥哥，如果我爸攔了你家的車，你會不會鬧？”
吳大祥掏出煙，點上一根：“行，這是我的錯！”
所有人都沒想到，吳大祥居然真的會認錯！
吳大祥吸了一口煙，語氣低沉：“軒伢子，那你今天就把道理和規矩給我說清楚，我不滿意的話，你這一場鴻門宴，我就給砸了！”
吳大祥說話的聲調越來越高，最後“砸了”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