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眾生為棋

  葉歸塵出去的時候，這才發現竟然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


  因為沒有葉歸塵允許，麥穀強忍著沒進去打擾。


  又擔心葉歸塵會出事，一直守在外麵。


  聽到裏麵傳出異響之後，便再也忍不住衝了進去。


  見葉歸塵沒事，麥穀這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這一天的時間裏，同樣發生了不少事。


  王梟已經醒了過來。


  雖然還沒有恢複到巔峰的狀態，但卻氣勢絲毫不弱於生病之前，而且看那樣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完全恢複正常。


  王梟也知道自己能夠活過來，全是因為葉歸塵，嘴上沒說什麽，但心中的感激卻是不言而明。


  至於王人鳳，醒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呆呆發著愣，仿佛瘋了一樣，除了說要見葉歸塵外，誰也不想見。


  “葉神醫，段老弟已經等了您很長時間了，您要不要先見見他？”王朝陽也走上前，恭敬無比，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宛如在看一個長輩。


  葉歸塵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王人鳳在哪裏，讓段大哥跟我一起去吧。對了，還有尚文東。”


  “好！”


  王人鳳已經被專門安置在了王府的一座地牢裏。


  這裏暗無天日，陰暗潮濕，是平常王府處理一些不守規矩的人專門設置的地方。


  尚文東知道閻王被抓了之後，一直想見見閻王，甚至想直接殺了閻王為老閻王報仇。


  但是，王人鳳被金淩王府的人看管了起來，而且王梟直接下了命令，沒有葉歸塵允許，誰也不見，就算尚文東跟葉歸塵認識也不行。


  一路從王梟的房間走到地牢，中間碰到了很多王府的人。


  無論是誰看到葉歸塵，眼神中都充滿著無盡的熾熱，點頭示意之下，還有好幾個人激動得跪倒在葉歸塵麵前。


  葉歸塵一陣唏噓。


  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在王朝陽的刻意宣傳之下，已經傳遍了王府。


  而且，王梟醒來之後，怕是也下了數道命令。


  反正，在王府之中，葉歸塵的身份隱隱給人一種淩駕於王梟的感覺。


  一直來到了地牢。


  王朝陽快速替葉歸塵把燈打開。


  光線的刺激下，王人鳳下意識眯起眼睛，用手遮擋著刺眼的燈光。


  適應了好一會兒，王人鳳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把遮擋光線的手臂拿開，目光落在了葉歸塵身上。


  眼神中說不出的嘲弄。


  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你要見我？”葉歸塵也沒客氣，開門見山道。


  王人鳳雖然沒死，但身體已孱弱到了極點，仿佛一個遲暮的老者，皮膚也變得褶皺無比，走路搖搖晃晃，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一樣。


  看到葉歸塵帶著不少人，王人鳳嘴角卻勾起戲謔的笑意：“葉歸塵，現在這個時候了，你帶這麽多人，是害怕我會留有後，殺了你嗎？”


  王朝陽嗬斥：“王人鳳，都死到臨頭了，還廢話什麽！”


  “閻王，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尚文東看到王人鳳的慘狀，心中莫名暢快到了極點。


  “哼，成者王侯，敗者寇，我認栽！”王人鳳冷哼一聲，看向尚文東幾人：“你們也不用在我麵前狐假虎威，我能有今天，你們做了什麽？如果不是我低估了葉歸塵，我也不至於敗得這麽慘！嗬嗬，英雄出少年，這句話當真不假。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當初我就不會招惹。”


  笑容苦澀。


  但笑起來，卻滿麵猙獰。


  “早知如何，何必當初！”段南夜也忍不住譏諷一句。


  王人鳳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段南夜的譏諷，而是望向葉歸塵：“有些話，我隻想跟你一個人說，你要是不敢聽，就當我看走了眼，如果你要請，就讓他們都離開！”


  “怎麽，你還想耍什麽花招，找葉兄弟報仇嗎？”段南夜憤憤道。


  葉歸塵打斷了段南夜的話：“段大哥，要不你們先出去等我。”


  “這個家夥太狡詐，萬一再有什麽後手……”段南夜擔憂。


  尚文東也道：“對啊，當初老閻王把他當成親兒子，還是沒有逃得過他的魔掌，還是小心點兒好。”


  “放心，沒事的。”葉歸塵笑笑。


  見葉歸塵心意已定，尚文東幾人對視了兩眼，隻得點頭。


  “一旦有問題，您大聲喊我們，我們會第一時間衝進來的。”王朝陽囑咐道。


  葉歸塵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待王朝陽他們都離開後，葉歸塵拉了一張破舊的凳子坐在了王人鳳麵前：“說吧。”


  “你真不怕我會留有後手害你？”王人鳳玩味地笑著，語氣中帶著挑釁。


  葉歸塵搖頭：“別說你現在已是垂死的老虎，就算是你全盛時期，我也不怕你。”


  “哈哈，哈哈，好個不怕我啊！”王人鳳笑得癲狂，可沒笑兩聲，卻又劇烈咳嗽了起來，好大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他勉強扶住牆壁，讓自己站起來，仿佛不想仰望葉歸塵。


  但是，剛剛站起來，雙腿卻仿佛得了麵條一般軟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模樣卻是狼狽到了極點。


  葉歸塵並沒有半點兒憐憫。


  拋開王人鳳這個身份不說，身為閻王，這些年窮凶極惡，殺人無度。


  能有現在這個下場，王人鳳也是咎由自取。


  王人鳳嚐試了幾次，見無法站起來，終於還是放棄，抬起頭來望向葉歸塵：“沒想到，就算是要死了，我還是要仰望你。嗬嗬，如果能有下輩子，我不求俯視你，隻求與你平起平坐，已是心滿意足了。”


  葉歸塵麵無表情：“如果你單獨把我留下，隻是為了跟我說這些的話，那我恐怕沒有那個閑情逸致。”


  說著，葉歸塵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等等！”王人鳳連忙叫住：“我既然要死了，也不在乎誰會報複我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披著麵具活著，甚至為了演好王人鳳這個角色，連麵容身材都生生改變了。我活得早就不是自己了，也隻是因為閻王的身份，才讓我能夠發泄心中的戾氣。”


  “我知道，我不過是別人手裏的棋子而已，可是，誰又想真正成為棋子呢？嗬嗬，我努力想要跳出棋局，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做一個操控別人的棋手，可到頭來，我依舊跳不出這盤棋。”


  說到這裏，王人鳳目光灼灼地望向葉歸塵，聲音中已透著沙啞：“而你，卻不知不覺跳進了棋局中，恐怕也成為了某此人手中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