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館顯威
“你聽說了嘛，東都要舉辦一場青龍會，廣邀天下青年才俊前往比試。”
“啊，比武招親嘛，聽說了。”
“放屁，什麽比武招親，明明是為了找高手入伍準備打下高句麗了。”
“你才放屁，打高句麗用什麽青年才俊，各大門派的上仙們去飛一圈他們就全部跪地投降了。”
“要真像你說這麽輕鬆朝廷把東西南北諸國都拿下了，還等什麽？”
“說的好像朝廷調得動上仙們似的……”
“噓——收聲。”
圍坐一團吹牛打屁的路人仿佛突然醒了酒，四下掃視，看到靜靜坐在一旁喝茶休息的柯鎮，遮遮掩掩的擋著臉離開了小酒館。
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許多消息隻能在民間口耳相傳，柯鎮幾乎是一路見證著關於青龍會的謠言變遷，不得不佩服老百姓的想象力，許多無端的謠言在傳播過程中漸漸豐滿，變得有模有樣的，甚至有時幾個謠言還能互相關聯互相補充，他甚至有種衝動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寫成小說，然後起名叫日記，哪天自己掛了，有後人拿到自己的遺物，看著日記把這些謠言當真那該多好玩。
這個世界與前世常見的小說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比如古代的功法並不強悍，經曆過這麽多代人，這麽久的改革，怎麽可能還不如一些作古的人的經驗總結，會有這種設定的隻能是世界末日，前一個輝煌的文明毀滅了，後來的社會各方麵全麵倒退。
“這位小哥有點麵熟啊。”
柯鎮正在埋頭幻想，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猛地一回頭，看到一張尷尬的小臉，一隻粗糙的大手僵硬在半空中，看動向應該是向著自己肩膀來的。
“閣下認錯人了。”
幾次走江湖下來，柯鎮的實力沒有得到太多的提升，警惕心倒是增強的可以，用先進點的說法，這應該叫江湖ptsd吧。
“不不不，閣下是不是前兩年在東都禁衛軍營地與人切磋過？”
“哦？”柯鎮拱拱手，當時禁衛軍足有幾百號人在場，他也不敢說每個人自己都熟悉：“沒請教？”
“果然是你。”壯漢大笑著拍了拍柯鎮的肩膀：“好幾年沒見啦，你這是來參加青龍會的嗎？當年你在擂台上凶悍的表現可是讓我們佩服的很啊，這青龍會來的大多是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可別嚇著人家了。”
“您真是過獎了，”柯鎮哭笑不得，還說別人毛沒長齊，自己也不過十幾歲而已嘛，“禁衛軍個個實力高強，我隻是不想輸的太丟人，獻醜獻醜。”
花花轎子人人抬，互相捧一捧大家都開心，隻是少有人心裏真的能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和對方都在胡扯，所以有很多人都會犯下一些看起來十分愚蠢的錯誤，祝大家平安。
兩人就著些許殘茶便聊了起來，柯鎮說巴蜀美景，大漢聊東都趣事，頗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茶水添了一壺又一壺，聊著聊著柯鎮有些疑惑，此人的談吐見識和當初在東都認識的那些勳貴家族的凶悍子弟並不相同，倒不是說那些勳貴子弟見識淺薄，主要是看待事物的角度，麵前之人總有種自下而上的感覺，勳貴子弟應該不至於此。
話題聊著聊著便又扯回了青龍會，眼下此事大概是這俗世間最大的盛況，別說尋常百姓，便是江湖人士也沒見識過如此多的後天高手齊聚一堂，也隻有各大仙門還能保持淡漠。
“柯兄此行必然是求得冠軍寶座咯？”
“唉，豈敢小覷天下英雄，此行主要是會會天下英雄，友好切磋為主，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柯鎮自己說的都有些臉紅，這種客套話倒是很熟練，上輩子哪個學生不曾說過這樣的違心之言，明明巴不得隻有自己考得最好，偏要說沒複習過，這次成績是意外發揮，明明覺得這些人都是一群蠢貨，偏偏還得表麵客氣裝作敬重，說實話挺累的，但是這種事幹了幾十年，短時間倒是也糾正不回來。
不知何時小酒館內多了一群人，聽到柯鎮這麽說忍不住嗤笑一聲：“哪裏的山野村夫，倒是不嫌寒磣，還會會天下英雄，走不過一輪怕是就要被人淘汰，能會幾個英雄。”
柯鎮一身打扮確實不太像個正經的門派子弟，還是那句話，當今煉體式微，高門大派的子弟標準扮相都是一身飄飄欲仙的精致衣物，配上數量不等的法器寶物，有些張揚之輩還會弄得流光溢彩的，江湖中人也受此影響，常常打扮得如同電影裏的西門吹雪。
“挺大歲數的人了，出門在外還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是怎麽活了這麽久的。”
“你說什麽！”
江湖漢們拔劍出鞘，瞬間將柯鎮二人圍了起來，柯鎮苦笑著搖搖頭，他是沒想多事，可同桌的壯漢挑釁甚快，全然不把這些人放在嘴裏。
“不光嘴管不住，耳朵還是個廢的，好一個天殘地缺，閣下難不成是一路乞討來此？”
習武之人血氣旺盛，受此侮辱也顧不得考慮眼前二人拿來得膽色如此囂張，當下怒火攻心，挺劍直刺。
這人站在柯鎮身後，出劍卻是刺向柯鎮麵前的同伴，一方麵是受了對方的刺激，另一方麵也確實是沒把柯鎮放在眼裏，這種穿著粗布衫的壯漢多半隻會些莊稼把式，了不起能練個胸口碎大石，完全不構成威脅。
“唉，何必呢。”
一隻看起關節有些粗大，卻不是很粗糙的手掌不知什麽時候握住了刺出的劍刃，江湖漢紅著臉運氣抽了抽，又推了推，那把精鐵長劍就仿佛鑲在了石頭裏一般紋絲不動，哪裏還不知自己踢了鐵板，這等橫練水平便是再來二十個自己也是白送。
到底是受了多年儒家教育的，柯鎮也沒有得理不饒人的勁頭，見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厲害，便鬆開了手，一群人灰溜溜的收拾東西離開，沒臉再留在這小酒館礙眼。
店小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南來北往的江湖客多了，他自覺也算半個江湖人，卻哪裏見識過如此誇張的橫練功夫，原來他們吹牛說的鋼筋鐵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