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幽林別苑
黑衣人走的匆忙,卻沒注意到薑承其實全然沒有追擊的打算,隻是站在原地拔劍出鞘,渾身靈力湧動,擺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態,
“雲飛兄,真是太巧了,這王八蛋竟然假扮我出雲宗人,也不知在哪弄了塊我宗內門腰牌,不過看起來他這逃離用的秘法也夠他喝一壺的,少不了大傷元氣,怎麽也得靜養個把月,我看他還敢不敢隨意冒充仙門中人……”
薑承三言兩語打發走了熱情的太守,一把拉住試圖混在官兵中偷偷溜走的柯鎮二人,無視悻悻離去的太守那尷尬的目光,一聲長哨喚來白馬,居然還能續上之前在路途中被驚馬打斷的話題。
柯鎮早在看到薑承的一瞬間便扣了一枚飛蝗石在手中,見到他笑嗬嗬的走過來猶豫再三沒有打出去——實在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家夥隻是太磨嘰了點,對自己二人一直都很客氣沒有半分失禮,想再對馬下黑手,這薑承似乎得了上次的教訓,故意控製白馬落後半步,滿嘴廢話,目光卻緊緊的盯著柯鎮半秒不得閑,直到三人回到香料鋪柯鎮都沒找到合適的出手時機。
“哇,你們怎麽買了這麽多香料,雲飛兄莫非是為宗門采購的?可若是宗門采購這總量也太少了點,樣式倒是非常齊全,好些香料我都沒見過,難道要拿來煉丹,哈哈哈說笑了,不會吧,難道真的是拿來煉丹的……”
柯鎮已經翻起白眼,心中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要換個袖口寬鬆的上衣,這樣就能用袖子隱藏自己出暗器的動作……誰能想到後世名震江湖的袖裏乾坤,居然是以馬屁股為目標想出來的。
薑承一身幹淨利落白衣配上高大的白馬,外加俊俏陽光的長相,走在哪裏都自然備受矚目,沿途好些娉娉婷婷的少女見了他都拿扇子捂著嘴笑,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勾人,在朱熹之前,中華大地上的男男女女對感情還是非常放得開的,隻可惜後來備受封建禮教荼毒。柯鎮又是羨慕又是生氣,羨慕他外形俊俏頗受歡迎,生氣他哪來這麽多廢話不重樣的說了幾個時辰,簡直比蒼蠅還討厭。
“這一家便是此地最好的客棧,如今天色尚早二位可以先開個房間把東西存一下,在下此前來過幾次這上洛郡,可以帶二位好好遊覽……”
秦毅與柯鎮對視一眼,齊聲道:“不必了。”
“我們二人還有些急事,打算快些趕路。”柯鎮說話間劈手從秦毅手裏奪過馬韁,頗有些慌亂的向著東門奔去。
薑承把韁繩遞給一旁的小二,饒有深意的微笑著招手送別二人,直到那敞篷小馬車磕磕絆絆的消失在視野盡頭,才收斂笑容表情冷峻的甩給安置好了白馬的小二幾文賞錢。
為了躲避薑承,柯鎮二人剛過午頭就已經出了城,隻是兩匹上了年歲的駑馬還拉著破舊的馬車,便是全力奔行又能快到哪去,當晚自然隻能在野外留宿,柯鎮撥弄著火堆,秦毅邁著四方步在周圍布下陣法。
越臨近東都兩人反而越發謹慎,這一路走來隻有不入流的騙子和下毒的散人出手,明顯不符合當時襲擊商隊那夥人的戰力,就算身處中原腹地軍隊沒那麽好調用,難道那些高手也有什麽不能動用的苦衷?
讓秦毅覺得驚訝的是柯鎮竟然也能保持警惕,每天早起都非常仔細的整理行裝,確保每一件暗器都在最順手的位置,檢查包裹裏的毒藥解藥,這讓秦毅準備了許久的教導說辭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當夜無話,第二天也無話,兩人心都一直懸著幹脆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一路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甚至刻意避開人員密集的城市走了許多鄉道,直把兩匹老馬累的一直喘著粗氣,腦袋晃來晃去不聽使喚。
某處幽靜山穀中,有一從外麵看起來有些破落的小院,院子四麵環山,距離最近的水源也足有十餘裏遠,實在不是個適合定居的地方,兩扇斑駁的漆紅大門一扇半敞開著,另一扇幹脆已經掉了半拉,靠著一角撐地才沒有完全倒下。
“剛收到線報,他們兩人已經過了弘農郡!”
“怎麽這麽快,上洛郡安排的人呢?”
“他們甚至都沒在上洛郡停留,買了些東西直接就走了,在城裏隻呆了半個時辰,還有大半的時間在衙門。”
“這可如何是好,武信衛還要三天才能到。”
吵吵嚷嚷的小院內坐著十七八個人,但看衣著這些人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樣子,此時卻熟絡的聚在一起熱烈討論,坐在上首位人高馬大的身影見沒什麽靠譜的辦法,突然開口打斷了下麵眾人急切的交流。
“事已至此,也該是我親自出馬的時候了。”
“大人,別衝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一去極有可能中了他們的圈套啊。”
下首一人惶恐的勸說道。
“嗬,多年不曾出手,身體都要鏽住了,鄙人本就一介武夫,卻在此做了多年見不得人的勾當,反正金丹此生無望,蜀一門劍訣我也是久聞大名,希望這秦毅不要讓我失望,至於那一群小人,哼。”
“大人,三思啊。”
“我意已決,無需再勸,你們都下去吧。”
幽靜的小院內頓時充滿了哀慟的氣氛,壯碩的首領站起身,陽光才剛剛能打到他的臉上,一張滿是歲月痕跡的滄桑麵容配合斑白的頭發,與魁梧的身姿顯得有些違和,左臉頰一處刀疤直順而下,一路經過脖頸延伸到衣物下方,右眼有些渾濁,目光逡巡間顯得有些不甚靈活,滿是老繭的粗糲雙手握拳又張開,伸展手臂深吸一口氣,全身骨骼都發出清脆的響聲,整個院落的靈氣似乎都隨著一口氣湧入這蒼老的身體。
座下兩名容貌並不算太老的女子抹了抹眼淚,起身告退,其餘幾人也都歎息著清理著文卷,不到一刻,剛剛還坐滿了人的小院便幹淨的仿佛剛剛建成,隻留下首領一人微閉著眼站在庭中,身邊多了一杆玄黑色的長槍。
“老夥計,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粗糲的老手摸上槍杆,布滿劃痕的長槍隨之微微顫抖,仿佛回憶起過往輝煌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