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宴
一條條長桌整齊的擺放在蜀一門主殿內,棚頂盡是不知名的明亮寶珠,幾條絲帶垂蕩著點綴其間。不知哪位長老以神通幻化出許多容貌朦朧,身材妖嬈的仙女款步席中,給每個人麵前都擺上一模一樣的一小瓶仙釀,幾碟散發著奇香的蔬果。
“再撒點幹冰簡直一王母娘娘蟠桃宴,”柯鎮和幾位新晉親傳坐在一起嘟嘟囔囔道,出於禮貌沒有像旁邊的諸陸實一樣拿筷子撥弄桌上的配菜。
這些紅紅綠綠的半透明蔬果對於這些弟子來說還很新鮮,可在柯鎮眼裏這玩意和前世自己深惡痛絕的青紅絲給拿來切片了一樣,雖然聞著清新淡雅,但是怎麽看怎麽沒用食欲。
劉旭跪坐在墊子上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方興安有些焦躁的搓著手指,微皺著眉頭時不時瞥一眼猶自滔滔不絕的大長老;葉芋低著頭搓著衣角,新配的親傳弟子短襯已經被她把那一小塊摩挲的有些透明;肖凱峰表麵上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聽著大長老絮叨,實際上手在桌麵下把七八枚銅錢玩出了花。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柯鎮被身邊趙柏岩的第五個哈欠帶的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大長老終於結束了自己的發言,現場掌聲分外熱烈,倒也不是受到了什麽啟發鼓勵,單純就是慶祝一下又臭又長的講話終於結束了。
其他內門席上迅速熱鬧了起來,柯鎮這一桌倒是有些尷尬,能在短短兩年時間修為遠超同濟脫穎而出,這幾人自然都是些修煉多過嬉鬧的早熟少年,大家原本就不是很熟悉,隻不過因為最終成績優秀被放到一張桌上,彼此都沒什麽話題可開口,褚陸實倒是願意跟宋羲歌聊聊,隻可惜入場後宋羲歌便抓住機會坐在了離他五六個人開外的位置,饒是以褚陸實的厚臉皮也做不到隔著這麽多人喊話這種事。
柯鎮也隻有跟葉芋說得上話,可見小姑娘此時不知陷入什麽奇妙幻想,臉頰都紅了起來的狀態,柯鎮還是決定放棄張口打破僵局。
“諸位師兄手段了得,今日擂台上大開眼界,師妹受教了,請。”倒是這柳茗仙巾幗不讓須眉,當先開口又謙虛敬酒,幾名少年紛紛鬆了口氣,還好如此,若是方興安那個愣頭青搶先發話這一頓慶祝宴說不定發展成什麽樣。
“昨日一場大比,同時入門的幾十名師兄妹便離山回家去了,為何不如內門便要驅出門派,蜀一門占據仙山七座,還有大把的地方沒人使用,在下想破頭也不能理解。”交杯換盞客套幾句後,桌上的氣氛明顯好轉起來,趙柏岩半是抱怨半是疑惑的說道,他的一個十分要好的朋友因為第一輪表現不佳,可能覺得丟臉不告而別直接下山回家去了。
“當前天下仙門具是如此,最早仙凡兩別,凡間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仙人,跑遍崇山峻嶺追尋仙道,後來四九小天劫,各仙門人手損失慘重,便開始在凡間廣收門徒,可是人人想成仙便人人不事生產,無論貧富貴賤男女老幼,不顧一切去尋仙求道,一時間天下大亂,於是幾大仙門聯合公告天下,十二歲以上未練氣者修仙無望,並且公開了仙門位置,每年招收多少有天賦的弟子,方才平定。”劉旭每一句話都要沉思後才出口,見識格外廣博,天文地理都略有涉獵。
肖凱峰明顯酒量稍差,一小瓶仙釀下肚,臉色已如關二爺在世,筷子在盤子中夾了幾次都夾不到東西,一邊努力一邊說:“築基期無非就是吃住有些花銷,到了築基圓滿轉入大周天便要開始消耗仙丹靈藥,而且一般人小周天練個一年也就知道自己天賦什麽樣了,像蜀一門這般外門弟子都要練滿兩年還要大比的才是少數,隻能說蜀人執拗,隻有實打實的見到差距才會放棄……”
噗通一聲,方興安比看起來已經撐不住了的肖凱峰更早倒下,躺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兩名席間輾轉服務的虛幻仕女飄過來,將方興安攙到後院休息。
柳茗仙眼神朦朧,癡癡地望著兩名仕女走遠,羨慕地說:“什麽時候我才能學到這樣的仙術,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我們所謂大比簡直跟小孩子打架一般,還有丟石頭的……”
“這可是以虛化實的手段了,起碼得是金丹期長老才能做到,多少人蹉跎半生都還隻是個先天,要成就金丹那有那麽容易。”賀子忠沉默寡言,一張嘴便有種深沉厭世的感覺,也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本性如此。
“先天也很了不起了,巴山鷲古護法那一出手……多驚人,巴山鷲這種名號哪來的。”
“外號嘛,江湖人士起的唄。”
“還真不是,巴山鷲這外號是古師叔自己起的,”柯鎮的舌頭也有些發麻,前世喝酒都是看誰吃花生米先不用筷子誰酒量差,可這世界人喝酒都不吃花生米的,還沒估算明白已經喝得有些醉了:“當時古護法他們自己想要的外號就讓朋友故意在外宣傳,那秦毅原本想叫白衣劍仙,卻因為長得太黑被人叫成黑臉劍仙,嘿嘿嘿,這外號傳到長老們耳朵裏,以為是他公正嚴明鐵麵無私,結果還被封了個主管賞罰的職位……”
“那我想叫金錢豹。”肖凱峰趴在桌子上不動,使勁用舌頭夠著盤裏剩餘的最後一片果肉。
“你可拉倒吧,你這身材隻能叫金元寶。”葉芋在酒的作用下鼓起勇氣,終於在眾人麵前第一次跟柯鎮搭話道:“柯師兄你想叫什麽。”
“我啊,我想叫鼠爺,你想想以後有人打聽到我外號,指定以為我是個賊眉鼠眼擅長偷雞摸狗的小個子,試圖仗勢欺人的時候,嘭,一個超大號的坦克!帥不帥!”柯鎮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眼前浮現起一個個熟悉的,卻不是此生再能見到的麵容:“豹二也行啊,哪怕科沃一呢,媽,我有點渴,爸,我想洗澡……”
柯鎮趴倒在桌子上,也不知是酒水是淚水的塗了一臉,嘴裏念念叨叨這誰也聽不懂的話,這一年,是他穿越的第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