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8章枯老
老人原本姓古，但是實在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便自號枯老人。
具體這老頭是什麽時候便守在這個藏經樓，已經無從考證。
長清子隻知道枯老在他初入龍虎山時便就已經守在這兒，一守就守到了長清子也由一個小道童成為了龍虎山的掌座。
不單是長清子，就算是玄極子，對枯老也都是極為尊敬。
幾巨頭有要事在身，須趁早查明那股子無名能量的來處。長清子曾動了讓枯老前去一辨的心思，結果在枯老這兒碰了一老鼻子的灰。
枯老翻著眼白，對長清子的這個要求……不，應該是請求，理都沒理。
安天偉一旁看的有些好笑，結果枯老沒搭理長清子，精力卻轉到了安天偉這兒。
“小子，我老人家最近腰身不好，過來替我老人家捏捶捏捶！”
這是個什麽情況？
不止是安天偉沒看懂，就連長清子也懵圈。
枯老可是非常有名的油鹽不進，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顯著的特征，便是不收外物，跟所有人都劃明界限。
像今天這樣，主動要求一個人為他捶背捏腿的，就長清子的記憶裏，還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這個，枯老……”
“什麽這個那個的，你們盡快查檔，查完了趕緊走人。藏經樓查檔有時間限製，掌座你不會不知道吧？”
長清子沒有辦法，隻得點頭。
龍虎山別的地方，他能一言而決，但藏經樓這兒不行，這兒是眼前的這個像枯柳一般的老人的天下。
“還不去？”枯老瞪了一下眼。
長清子和玄極子幾人無奈的朝安天偉苦笑了笑，便進去藏經樓裏。
安天偉倒也覺得有趣。
這個枯老的行事作風，頗有些類似於一般的古武小說裏的那些隱世高人。
最明顯的就是天龍八部之中的掃地僧。
掃地僧那可已經是隱世高人的代表。
不知道枯老和掃地僧比較起來，孰高孰下？
“小子，你那什麽眼神？我老人家看的起你，才讓你給我捏捶捏捶。實話告訴你，放眼整個龍虎山，能入眼有資格替我捏捶的人，沒幾個！”
“行！不就是捏捶捏捶嗎？小事一樁。”安天偉樂嗬嗬的答道。
他有心一試枯老的高低。
輕走幾步，到了枯老的身後，安天偉捏拳便學著古時丫頭的樣子，輕輕的在枯老的肩背上敲了起來。
這一敲，安天偉才發現，枯老的身子骨是真叫一個瘦。
觸手之處，幾乎沒有肌肉的彈性，全是骨頭。
憑著手感，安天偉想像著枯老的身體如果沒有這身衣服遮著，估計便是一幅骨頭架子，演個骷髏啥的，除了一層皮都不用化妝。
這麽瘦的身體，讓安天偉都有些猶豫要不要下手了。
這出手一試，要是試出個什麽好歹來，他也不好跟龍虎山的大佬們交待。
正猶豫間，枯老卻橫起旱煙管，湊到嘴上吧嗒吧嗒的抽了
起來。
“小子，氣息浮動，隱而不發。你這是想動我老人家的手？”枯老看也沒看安天偉一眼，卻像是將安天偉的一切盡收眼底。
連氣息浮動這樣的狀態都能察覺，安天偉不由的霍然一驚。
有大天衍之術於體內，安天偉此時的氣息極為隱晦，在他沒有真正的動手之前，所謂的氣息浮動，根本就不存在。
但卻被枯老頭輕描淡寫的就看了個通透，安天偉焉能不驚？
“枯老，看來是個大高手啊？”安天偉湊上去挺不要臉的拍了個馬屁，全然沒有剛才還想動手的尷尬。
“嗯。皮倒是挺厚，比長清子那幾個娃強一些。他們的臉皮薄，受不得激。”
安天偉也不知道枯老這是損他呢還是捧他呢？既然沒有指向，那就當成是捧好了。
“枯老，您老人家是世外高人。你看我這小輩給您老這麽盡心盡力的侍候著，您老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
枯老一口旱煙正抽的起勁，沒曾想安天偉打蛇隨棍上的這麽會鑽空子。
他將安天偉留下來，確實有些打算，但你小子也不能這麽不要臉吧？
“少羅嗦，把我老人家侍候舒服了，或者一高興，就真的賞你小子點什麽好東西！”
安天偉聞言，果斷的捏的更加起勁。
把枯老當成是掃地僧，這好東西還能差得了？
衝著好東西，安天偉使出了渾身解數，把枯老侍候的那叫一個舒坦。
枯老似乎很享受安天偉的捏捶，以安天偉的手力加上刻意的討好，又是一個對人體經脈骨骼了解通透的大師，哪兒捏著舒坦，那還是翻掌之間的事。
能以安天偉這麽高層次的人給做按摩，大概放眼隱世圈，也就枯老能享受這個待遇了。
捶捏了一會，安天偉便有些疑心了。
枯老隻顧著那兒自己舒坦，要麽是來幾口旱煙吞吐雲霧，要麽是被安天偉捏的舒坦了哼哼唧唧幾聲，卻連“好東西”的半個字都沒有提。
一旦人有了疑心，便會怎麽看怎麽覺得枯老有點不對勁。
“枯老，您看小的我忙活了這大半天，您也不給點鼓勵鼓勵。”
這是伸手要了！
“這才多大會功夫，性急這麽急怎麽幹大事？”
這是用曉之以理！
安天偉想想也對，又捏巴了五分鍾，便再次舊事重提。
實在是他看這老頭跟掃地僧絕對不是一個路數的。就衝枯老那哼哼唧唧的樣，怎麽聽著怎麽不像個好人。
這還是安天偉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在前，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得就要給這老沒正形的家夥一下子重的。
但無論安天偉怎麽疑心，枯老就是不開這壺。而且，嘴角還有隱隱約約的掛著點壞笑。
幸好枯老沒有和安天偉正麵相對，以安天偉的靈覺之銳，隻要看到枯老這壞笑，鐵定得毛。
“小子，用力點，這兒，這兒，對，就是這兒。”枯老還
一個勁的指揮。
安天偉再忍了五分鍾，終於摞挑子不幹了。
雖然沒有正麵相對，但人一旦起了點壞水，安天偉可是大天衍之術在身，哪裏還感知不到氣場的變化？
盡管這種變化極其的細微，但對於安天偉而言，已經足夠他做出判斷了。
“老頭，給你舒坦了這麽久，是不是覺得我好騙？是不是？”安天偉轉到枯老的正麵，直視著枯老半耷拉著的眼皮。
老頭的眼皮抬了抬，道：“我啥時候騙你了。”
“你不是要給我好東西呢嗎？”
“那也得你將我伺候舒坦了才能給。”
“你都哼唧成了那個樣子，還沒舒坦？”
“舒坦兩個字，得我親口說出來，才行。哼唧那是因為剛剛要舒坦了，你就撤了。”
“哎！我說，老頭，要是你一直都不說舒坦這兩個字，那我就得一直白忙活？”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枯老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我靠！
安天偉都想要暴起揍人。這老東西一開始道貌岸然的樣子，還真當他是個世外高人了，怎麽這會一翻臉，就成無賴了。
“得。你年紀大，我認栽，玩不過你。”安天偉說著就要撤。
這叫以退為進。
“這就走了？”
“嗯。走了！”
“那行，就走吧。”
安天偉真的走了，直走到沒影，也沒見著枯老叫他停步。
這老頭，還真是！安天偉傻眼了。
不是說高人都會在臨尾之時會叫人停步，然後再一番誇獎，什麽心誌了得之類的，然後再賜予絕世秘笈呢嗎？
這老頭怎麽不按劇本來呢？
著惱歸著惱，都已經離開了藏經樓，安天偉也不可能再回去確認這是不是枯老的考驗。
既然沒從老頭的身上榨出點油，那麽去看看玄真子也好。
算算時間，玄真子那邊的體內能量對決也應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現在正值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這個時段，是陰極陽升的關鍵時刻，紫氣便是由此時開始升騰而起。
安天偉一直都懷疑玄真子留有後手，隻是從他得手到現在，也沒有見著玄真子有什麽異動。
以玄真子計算如此周詳和隱藏如此之深的誠府，就這麽輕易的束手就擒，安天偉總覺得有哪裏出了差錯。
依他的猜測，這個後手如果真的存在，那必然是跟紫氣有關。
玄真子弄的八卦引流陣，最開始的打算可是要將紫氣引入陣中的。
紫氣又稱鴻蒙紫氣，其重量極重。
以紫氣之重，卻能脫離於地心引力，升騰而上，這是一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安天偉也沒有打算要探究紫氣東升的原理，他隻要知道，紫氣能否為玄真子所用就夠了。
直到安天偉真的息了心思，直奔玄真子的方向而去時，坐在燈影之中的枯老，才又悠然的點了一鍋旱煙，吧嗒吧嗒的連著抽了幾口。
他抬起眼皮
看向了正奔行而去的安天偉的那個方向，似乎不受建築的重重阻隔，能真切看到安天偉的一舉一動。
“天命之子嘛。”枯老低聲的歎了一口氣，自語著道：“曆代天命之子出世，伴隨而來的必將是大亂。這一任天命之子的出世，到底又有幾家得道，又有幾家沉淪？”
枯老將已經煙鍋裏已經燒燼了的煙絲灰，又放在鞋底上磕了磕。
任誰也沒有注意到，枯老的這個純銅的旱煙頭，正是一個負嶽背山圖。煙鍋正是一座山嶽的深澗。
在負嶽的甲殼上，刻著細細的條紋線，隻有放在極大倍數的顯微鏡之下，才能看的清，這些細密條紋所構勒的圖案，正是四十九幅天道圖。
四九天道，遁去其一。
這是一件至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