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戰友和敵手
如果說安天偉對雷萬鈞有什麽仇怨，倒也不至於，雷萬鈞隻是利用可利用的一切資源，謀求自己的仕途前程，本也無可厚非，隻是用這種陰招，陰了別人好了自己，很不地道。
體製內的人混上位，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是能不得罪人便盡量不要得罪人，在瞬息萬變的官場之中，誰就能百分百保證是官壇常青樹？
萬一哪天落了低穀，讓仇家得了勢，別人再來個落石下石，就極有可能被這一石頭砸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另外一方麵，如果得罪了人，那麽就得想盡辦法將那人打下去。所謂的斬草除根用在這裏正恰當。這樣也就斷了在弱勢時有人趁機下黑手的可能。
但從另外一方麵而言，還需要審時度勢，盡不可能不要得罪圈內人。
圈子文化一直就是官壇固疾，官壇是由人組成，由人便會有傾向性，喜好相同或者相近的走到一起，便會很自然的形成圈子。而這個圈子會形成相互幫扶的效果，圈內人因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現實製衡，也願意為圈內人出力。
得罪一個人而威脅卻來自於一個團體，最後逼的很多人都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排隊站位，以期通過圈子對圈子的較量，達到單一的個體所不能達到的效果。
雷萬鈞能這麽快的提拔，而且是在陰了掃鬼行動組之後，這明顯有著一點利益交換的痕跡。也即是說，在雷萬鈞這兒，有一個利益為紐帶的圈子。
這個圈子的範圍有多大，勢力分布有多廣，這些情況目前一無所知。掃鬼行動組的專長不在這兒，但從現在的情勢看來，想要在臨川市掀奇正公司的老底，雷萬鈞是一道怎麽也繞不過去的坎。
昔日戰友如今要兵戎相見，而且是真刀真槍的對戰，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我們這位雷大局統看來不想讓案子順利查下去啊。”安天偉帶著幾分譏諷幾分無奈的說道。
“那是自然。案子深挖下去，臨川市還有沒有雷大局統這號人，就難說羅。”
無利不起早，如果雷萬鈞不是和奇正公司有所牽連，也不會在奇正公司這件事情上設置這麽多的障礙。而通過雷萬鈞曾經在大京都幫葉銘龍出頭那件事情看，雷萬鈞所處的那個圈子，和葉銘龍決然脫不了幹係。
能讓雷萬鈞提升速度如此之快，這又說明在臨川市雷萬鈞這個圈子裏，有更高層級的人物參與其中。這個人在圈子裏扮演怎樣的角色，目前不好推斷。
隻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是敵非友。
在掃鬼行動組裏，陸為民的腦瓜子算比較靈活的，他同樣也能猜到其中
的利害。所以，縱使在查奇正公司時，遇到了一些非正常的騷擾，陸為民大多以忍為主。
“放在首位的是完成任務，一切都為這個目標服務。”
這便是陸為民小組定下來的行動指南。至於個人榮辱之類的，先放到一邊，隻要對方不破壞案件的進程，陸為民三人小組采用的是困守空城。
隨著安天偉的到來，這種局麵無形之中已發生了改變。
首先，安天偉將陸為民發現的大方向確定了下來，這是陸為民小組最大也是最重的一項任務。這個任務敲定，剩下的諸事可行。
說話之間，天際已經泛起魚白，一縷晨曦之色，透過窗簾映到了房子裏。
陸為民見晨曦泛起，便趕緊的將房間裏電炮的線頭拔掉。線頭的另一端連著的是一個蓄電池。在斷電斷水的情況下，陸為民小組於艱苦的環境之中，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足可以自傲。
“要不要歇一下？”安天偉問。
“一身勁，沒地使呢！”
“好。也該到我們露點牙齒的時候了。掃鬼行動組的人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就等著老組長這句話！”陸為民精神一振。
雖然陸為民不崇尚武力解決問題，但這段時間在臨川市過的確實憋氣。白天還好說，穿著各種工地服戴著安全帽的人總會借口闖進來檢查水電路，把那些資料堆弄的一塌糊塗，這個陸為民忍了。你弄亂我收拾就是。
可問題是到了晚上也不得消停，莫名其妙的會從黑暗處飛來一些石塊，砸在窗玻璃上。玻璃砸完了不算，有的石塊直接飛進陸為民辦公的那個房間，差點就砸著了人。
起初陸為民讓卞棟梁和另外一個兄弟隻守樓房入口，可是發現這不管用。對方明顯是團夥行動，兩個人隻能守著兩個方向，根本架不住對方全方位的騷擾式襲擊。
於是隻能將卞棟梁放到奇正公司大院唯一的入口處，而另一名兄弟則守樓房入口處。雙重警戒之下，陸為民的辦公環境才算安定一些。
陸為民清楚記得他這個組剛剛進奇正公司時，雷萬鈞特意從市區趕過來慰問。在慰問的過程中，雷萬鈞拉著陸為民到一旁協商，言下之意是如果陸為民方便，奇正公司這件事睜一眼閉一眼過去就算了，大家你好我好。而雷萬鈞也絕不會虧待了遠路而來的故交老友。
陸為民拒絕的很利索很幹脆，沒有給雷萬鈞進一步發揮的空間。
於是臨走時雷萬鈞皮笑肉不笑的對陸為民道：“希望你能有一個安寧的辦案環境，我們一定會積極配合掃鬼行動組工作的。”
說完這句話，快出門時，雷萬鈞停住腳步，再轉過頭對陸為民道：“如果感覺到有困難了，就來市局找我。”
奇正公司全方位全時段騷擾式襲擊，發生於雷萬鈞走後。其意不言自明。
“堂堂一名市局的領導，竟然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實在讓人不齒。”陸為民隻要一想到雷萬鈞，就有股子說不出來的火氣。
“手段雖然拙劣，但效果很直接。如果不是你，換任何一家兄弟單位的人處於這個環境裏做這個案子，恐怕都會铩羽而歸。”
實情確實如此。在被全方位全時段騷擾的過程中，陸為民幾次都想爆發，但最後都忍住。
雷萬鈞雖然沒有露麵，但可以想見的是這家夥肯定在遠處虎視眈眈，隻要陸為民小組這邊有點滴錯漏，恐怕都會被雷萬鈞無限放大成原則性錯誤。陸為民相信，雷萬鈞有這個本事。
畢竟，雷萬鈞也曾是掃鬼行動組一員，而且是深得安天偉信任，很優秀的一名組員。
第976章失聲三十秒
晨曦泛起，陸為民小組人員收攏，到陸為民辦公的地方集合。連著安天偉一起四個人，準備去外麵弄點吃的。
“恐怕我們走不了了。”安天偉看著窗外道。
透過窗玻璃，遠遠的便看見了一群人向這邊湧來。從他們的穿著上看，應該就是陸為民所說的水電兩大部門的檢修人員。
安天偉看著這群帶著安全帽穿著工作服的人，眼神有點冷。
這群人隻是看起來像是檢修工而已，從他們的行路方式以及一隻手始終不離腰間的舉止看，這些人是混社會的。混社會的人都有一種氣，哪怕是穿的裝的再像檢修工，但那股氣是永遠變不掉的。
安天偉和青龍幫相處日久，對於混社會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通過觀察，安天偉微微有點失望。這群人最多隻相當於郎黑虎侄兒那個層次的馬仔，青龍幫下麵的任何一個堂口裏拉出來的人，都要比他們強上一截。
“真不知道我們的雷大局統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就用這樣的人對付我們，難道他覺得掃鬼行動組現在已經差到了這個份上？”
“這些人隻是負責添麻煩，主攻肯定不是他們。”陸為民分析道。
他早就看出來，所謂的水電兩大公司的檢修工，都是一些社會人裝的。讓這些馬仔打前哨，負責騷擾，戰術上無可厚非。用這樣的馬仔也正是人盡其才。
“我的意思是說這樣的馬仔連騷擾的資格都沒有，雷大局統看來是居高位久了，不接地氣對下麵的情況不怎麽了解了。”安天偉譏諷
道。
陸為民一切為了任務，這些天可沒少受這些馬仔的氣。聽安天偉的口氣，今天應該是算總賬的時間，便讓卞棟梁二人留下負責照看資料。
“陸隊，你這樣可不夠意思。我們拚死拚活的可就為著這一天。不能有痛快事你就自個全攬過去了。”卞棟梁大聲抗議。
“先讓我過過手癮，這些混球實在欠抽。他們隻是小嘍羅，回頭有大魚我給你放水還不行？”陸為民道。
“這還差不多。”兩人嘴裏說著，不情不願的待在原地，看著安天偉和陸為民下了樓。
二人方出樓房的出口，便迎著了這群大清早趕過來的人。
“查水表，查電路，閑雜人等，滾開。”一個體形挺魁梧的漢子用手指點著陸為民和安天偉的鼻子道。
“你是哪個部門的，我要看你們的工作證。”安天偉大刺刺往入口處一擋。
“工作證？你算什麽東西？你想看就給你看了？”
陸為民氣極反笑道：“兄弟，你是不是覺得我腰裏的這支家夥是專門吃素的？”
大漢一驚。陸為民的警察身份，今天所有到場的人都清楚。前幾天他們來找麻煩的時候，也沒見著這小警察亮家夥，今天感覺這氣氛有點不對啊。
漢子的眼光落到了擋在入口處的安天偉身上。
這是個生麵孔，問題應該就出在這家夥這兒！看樣子這人應該是增援，但你再增也不過隻是多了兩隻手兩條腿而已，難道還能生出四條腿？
雖然知道你們能打，但你能打的過我們這麽多人？隻要你們敢動手，今天就非得將你們打殘在這兒。諸事有上麵的人頂著！
漢子的心裏有底，更何況早就得了上麵的暗示，隻要不出人命，無論打成怎樣都沒有關係。就怕對方不動手！
“小子，骨頭硬了啊！前幾天軟趴趴的見你像個娘們，怎麽今天下麵長了蛋了？”漢子說罷自己大笑了起來。
隨來的一群人也跟著哄笑起來。
陸為民將兩隻手腕緊了緊，看了看安天偉。
安天偉點了點頭，陸為民便站到了安天偉的身前。看這意思，是想一個人動手，沒安天偉什麽事了。
“喲霍，怎麽著，還想動手？”漢子走上前幾步，在陸為民的肩上推了一把。
陸為民紋絲不動。
漢子感覺自己的手掌像是推到了一堵牆，心裏一沉。
沒瞧出來，這個白白靜靜的小東西，下盤這麽穩，點子有點紮手。前幾天這小子敢情都是在裝！
漢子稍稍往後退了幾步，氣息下沉，雙腿驟然發力，毫
無預兆的猛然前衝，肩膀直撞向陸為民的前胸。
其餘的人則緊跟其後，摸在腰間的手臂上青筋突起。
在漢子向前衝來的那一瞬，陸為民的雙腿微張，做了個訓練時重複了無數次的動作：紮馬。
“砰”的一聲悶響，漢子的肩膀和陸為民的前胸劇烈的撞擊在一起……
陸為民往回一收胸，繼而大喝一聲，雙手握緊拳頭，雙臂向兩邊一劃，一個爆發型的挺胸，將撞過來的漢子直接彈了回去。
從體形上看，漢子比陸為民要壯半個身。一撞之下，陸為民的腳像是釘在地上，沒有挪動分毫。倒是漢子被一股大力反彈，“噔噔噔”往後倒退數步，身體一個沒穩住，轟然坐倒在地。
兩邊準備看熱鬧的馬仔頓時集體傻眼。
這是什麽情況？
撞人的漢子可是在他們這一帶很有名的能扛。出身於碼頭搬運工，自小就是一身蠻力，一身結實的肌肉如鐵，被人砸兩棍什麽事沒有的人，竟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彈倒了？
不是撞倒，是被彈倒！
“我艸！”有人失口。
繼這一聲失口之後，馬仔們集體失聲三十秒，瞪著眼睛看怪物似的看著陸為民。
不過這也不能怪這些馬仔失神。陸為民單從外形上看，和武林高手半點聯係沒有。如果給陸為民的鼻梁上架副眼鏡，杠杠的至少一個大學講師的派頭，絕對不帶半點水份。
三十秒過去，陸為民被撞的興起，保持著紮馬的姿勢，向著人群喊了一聲：“再來個有點力氣的，別媽的跟沒吃飯一樣！”
“我艸……艸艸艸……”已經起身的漢子，臉色醬紫。今天這人可丟到姥爺家去了。
“別跟他廢幾巴話，一起上！”漢子握著一雙鐵拳，便衝了上去。
馬仔們被漢子這麽一喝，終於回過神來。
媽的，這又不是擂台比武，搞什麽單對單？群毆亂拳砸死丫的！哦，不對，是亂棍，亂刀！
場麵一時紛亂起來。前衝的漢子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上麵曾有過交待：不管如何，不要先動手。要挑的對行動手，然後朝死裏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