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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天意人生

  盲公炳和巢水福上了跛柒的“三腳雞”(三輪車),一路順風順水,進入了紅升村委下轄四村之一的望牛嶺村。


  該村村口,矗立著一塊巨石,其形狀如一頭大水牛臥地嚼草,因而得名“臥牛石”。在清朝時期,該村舉人背出,秀才遍地,在朝中當官的就有好幾個,其中有一個是在翰林書院管理典籍書簡的,官居四品,曾經幾度微服私訪,去探訪過曹雪芹先生。


  望牛嶺村之所以人材背出,村民們一致歸功於這塊臥牛石,認為這塊石頭是鎮村之寶,是塊風水寶石。


  在公元2018年元宵節當天,有個澳門的富豪,曾經一放出一口價三十萬人民幣,要買走這塊石頭,被村民們當即拒絕!村民們一致認為:錢,就算再多,也會花完的。但這臥牛石,卻是千秋百世,萬古流傳的!

  村民們對這塊臥牛石嗬護有加,還專門聘請了村民“飛機福”定期對這石頭進行清潔,衝洗,維護,看管,如發現大型車輛及勾機進村,要第一時間向村組匯報。


  跛柒把三腳雞穩穩當當地停在臥牛石旁邊,巢水福就扶盲公炳下了車。


  飛機福今天正在對臥牛石進行清理衛護,看見有生人進村,就問:“你們幾個是來幹什麽的?”


  盲公炳就說:“在下上湖村盲公炳,是你村新南豐酒廠老板範禮的好朋友!”


  飛機福一聽到盲公炳這名字,當即從石頭上飛跳下來,給盲公炳派了支煙說:“啊,原來是炳叔大駕光臨,失敬,失敬。”


  盲公炳今時今日在紅升四村的知名度,絕對不在村委第一把手之下!


  “炳叔今天到這不知有何貴幹?”飛機福問道。


  “早幾天,範禮打來電話,邀請我過來泡溫泉的!”


  “溫泉?是不是鹿景半山那個灘池?”飛機福問。


  “沒錯,就那裏,我來過泡幾次了,效果不錯。泡過之後,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連眼睛也光亮了!”


  “有沒有這麽神奇?”


  “就這麽神奇,要不,我盲公炳還會過來嗎?”


  “糟糕!”飛機福撓撓頭說。


  “什麽事?”


  “就是昨天我們幾個看牛的把牛趕下去泡了,胡須佬的大牲牯還在裏麵拉了一坨牛屎!”飛機福說。


  盲公炳聽了之後,不慌不忙,從背上解下布袋,從裏麵抽出兩張紅牛(大鈔)遞給飛機福說:“去找多個人幫手,趕緊把那池水換了,重新蓄上一池幹淨的。我們先去新南豐飲燒酒,下午再去泡溫泉。”


  飛機福拿著錢說:“換池水工夫不大,我自己就能搞定,不用給那麽多人工錢,一百蚊就夠了!”說完就把一百元遞還給盲公炳。盲公炳又塞了過去:“這錢你留著,買餐豬肉吃也好,給孩子交書本費也好,算是我點心意。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老實人。”


  “炳叔,你眼不是盲了的嗎?怎麽能一眼看出我是老實人來的?”


  盲公炳摘下墨鏡,對著飛機福眨了幾下眼,說:“你來看仔細點,我像個盲人嗎?”


  飛機福為了試探盲公炳是否真盲還是假瞎,於是就拿了支煙在盲公炳麵前慢慢的轉動,盲公炳讓她轉了兩個圈,就一把奪了過來,巢水福就攏過身來“啪”的一聲給點燃了。


  盲公炳又把墨鏡戴上,然後說:“這會你知道我沒有盲的了吧?老實告訴你,我盲公炳的眼還好使,穿針引線還行;人也不算很老,傳宗接祖還行。”


  “炳叔,你身體健壯,眼睛好使,那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去換那溫泉的池水。”飛機福說完就過了對麵的鹿景山。


  盲公炳就帶著巢水福跛柒一行,穿過村前的火龍果種植場,來到了鹿景山下新南豐酒廠。


  看廠門口的那條絨尾大黑狗又狂吠起來,範禮攬著圍裙,手拿著個水殼從裏麵探頭出來一看,見是盲公炳到訪,連忙出來迎接到廠房裏去就坐。


  範禮在台上排開幾個大瓷碗,滿滿的倒了幾大碗酒,說:“來,大家都品嚐一下望牛嶺的醬香白酒。”


  跛柒把那碗酒緩緩往台中推出,說:“範老板的盛情我心領了,這酒我不能喝!”


  範禮愕然了,問:“這位仁兄怎稱呼?為什麽這麽掃興?”


  盲公炳就說:“他是下朗村梁柒,是我的私人禦用司機!他不飲就別勉強了!”


  “對對,開車不飲酒,飲酒不開車!柒哥這人夠自律!”範禮說完就去泡了一壺上好鐵觀音過來給跛柒飲。


  盲公炳一仰頭,“咕咚咕咚”飲了幾口燒酒,用手一抹嘴巴,對範禮說:“範老板,你這次邀我巢某人過來,應該不隻是泡溫泉那麽簡單吧?”


  範禮禮環視一下周圍,然後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大師你跟我過來一下這邊來。”


  於是盲公炳就跟範禮走出了酒廠,來到一棵大樟木樹下,下麵有一張石桌,周圍有石櫈。


  範禮盲公炳分賓主落座,範禮先派了支煙給盲公炳叼著,又幫點了火。


  “是這樣子的,巢大師,”範禮說:“正所謂家醜就不宜外傳。我發覺我這個家族到了我範禮這一輩,就諸多不順利。我老豆(父親)死得早就算了。先說我妹玉蘭,她的婚姻又四分五裂,現在心無歸所。好了,又到我範禮,結婚十年,都沒有開枝散葉,現在好不容易讓老婆懷上了,但生出來的兒子竟然沒有屎窟(肛門)的!就這個現實,你叫我範禮怎麽去麵對?”範禮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竟掉下幾顆淚珠來。


  盲公炳默默吸著煙,問:“孩子現在怎麽樣?”


  範禮就說:“帶他去省城做了個開肛手術,現在可以正常排便了,其他各方麵都正常!”


  “那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盲公炳說。


  範禮又說:“我小時候聽大人吵架,都說人如果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就會生孩子無屎窟的。想我範禮這一生人,除了小時候去生產隊魚塘偷釣幾條魚,去林場摘幾個生柿子之外,真的沒幹過什麽壞事。就連我早派時一夜暴富,賣了壇百年老窖藏所得十八萬,都捐了幾萬給村集體做公益,那火龍果場就是我捐錢搞的。試問我範禮到底是那裏觸犯了天條,竟遭如此報應?”


  範禮接著又說:“這次生兒子缺個屎眼,我是擔心下一胎,可能又會缺手短腳,單眼無鼻什麽的,想想都怕。所以,請大師你過來,看看有什麽解救。要不要設個風水局,改改運什麽的。就這個事情!”


  盲公炳抬頭看著滿山的林木,默默無語,一些“吱吱嘎嘎”的鳥鳴聲,從那邊山穀傳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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