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望梅止渴
曹操是會看人心的高手，此時大雨傾盆而下，天空卻微微亮了一點，看來烏雲變薄了。
他對身旁郭嘉說道:“這場大雨沒有閃電和雷聲吧？”
“咳咳，沒有。”
“站在左側那個山坡孤鬆旁邊，是不是全軍都能看得到？”
說完，曹操伸手指向山坡上一刻微微突出的孤獨鬆樹。
身材頎長的郭嘉仔細端詳，在微微恢複亮度的天空映襯下，正好能讓整個穀底看清楚。
他對曹操點了點頭，曹操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
“典韋，仔細保護好兵器、盔甲，不要讓它們濕了。”
“諾！”典韋仔細檢查車上的這些東西，確保它們都在麾蓋和車棚的保護之下。
“許褚，照顧好郭嘉、毛玠先生，不要讓他們淋雨。”
“諾！”許褚自己僅披上蓑衣，親自為兩位文士撐起昂貴的雨傘。
曹操大步邁出，即使暴雨濺到腳踝深的積水中，又反彈起來徹底搞濕其腿，也不能阻止他快速地走向那棵鬆樹。
“主公！”
典韋、許褚下意識地要立刻跟上，保護其不讓風吹雨打，可是任務在身，他們誰也無法走開。
曹操爬上山坡，一身泥水的他動作迅捷有力，沒有絲毫遲緩。
這回更多的士卒軍吏看到那個身高不高，但頗為雄壯的身影。
“那是！”
“是主公！”
“是曹司空啊！”
曹操就是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他繼續加快腳步，飛快地爬到那顆孤鬆旁邊，在大雨之中，一動不動地昂首挺立。
夏侯淵、曹洪等見了，急忙拿更多鬥笠、蓑衣、雨傘等雨具靠近。
曹操一抬手製止了他們。
他這次在大雨中不搞特殊，就與尋常士卒一樣，硬生生抵擋無盡黑暗與磅礴大雨。
昂首挺立以矮小身軀，好似扛起了天際，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頂在眾人身前。
“這就是主公！”
“有主公在，烏桓人算什麽！”
“快看！天亮了！”
曹操站到半山腰孤鬆旁沒多久，天就一點點亮了起來，磅礴的大雨逐漸稀稀疏疏！
隨著一陣不冷不熱的勁風，曹操戰袍鼓動披風搖曳，可是整個人昂首挺立，構成一幅極為威武霸氣的畫麵。
曹軍眾將看了，無不驚歎跪拜。
劉關張見了，臉色有些異樣，原因卻各不相同。
田疇見了，心中讚歎道:“不論他人如何評價孟德，此刻的英雄之氣應當被後人銘記。幸好四海商幫有人擅繪畫，正可記錄此景，流傳至後世。”
大雨突如其來，但去得也快，大軍很快繼續踏上了征途，幾日後就抵達了平岡。
沒有太多時間停留，趁著接觸到的部落都擁護大漢敵視蹋頓，短時間內不會暴露行蹤，大軍即刻啟程，走接下來的400裏路。
眾人以為下了大雨，後麵水源補給問題不大，可是田疇提醒，接下來的道路很可能遇到水源不足的問題。
進入9月，白天炙熱幹燥，夜間卻刮風降溫，讓大軍頗為白天疲憊，晚上卻隻能硬扛寒冷。
水源補給也很快緊張起來，之前的降雨積水，轉瞬就幹涸不見了。有時一天也見不到溪流或者湖泊。
這在幽州這種地方比較常見，可是眾兵將就有些準備不足了。
有一天，秋老虎十分厲害，大軍儲備水源昨夜就用得僅夠緊急作戰使用了。這些水不能動，可是烈陽很快令兵馬炎熱疲憊，避暑休息會貽誤戰機，繼續行軍則要對抗幹渴。
曹操毫不猶豫，當然鼓舞兵將繼續趕路。
可是沒有水源，終究走不快，遇到緊急情況也無力應戰。
他問田疇和邢顒道:“此地多是石頭山，不知可有泉眼或者果樹？”
兩人雖然曾經過此地，但是多是攜帶足夠的飲水，很少去尋找泉眼溪流飲用。
少數幾個商幫的幹事斥候倒是模模糊糊記得附近應該有水源來著。可是到底在哪裏，誰也沒有把握。
眼看大軍士氣又低沉下去，連軍吏將領都沒有體力出聲催促嗬斥了。
曹操突然朗聲道:“向導說，前麵不遠處有一大片梅林，結有許多梅子，又甜又酸，可以解渴！”
“豁～”
士卒軍吏聽了，頓時想起梅子酸甜的味道，口中生出唾液，口渴緩解了許多。
所有人看起來有了力氣，短時間內行軍速度又提了起來。
邢顒卻小聲對曹操道:“聽聞梅子樹隻在大河以南才有，這幽州根本無梅樹啊。”
曹操卻道:“哎呀，剛才哪個出身並州的向導說得來著？吾一時記不得了，若是到了傍晚，說不定能想起來。”
邢顒一下子明白過來，若是沒水，大軍的憤怒隻怕要降臨在某個四海商幫成員身上了。
大軍繼續前行，漫山遍野鬱鬱蔥蔥，連一株果樹也沒有，更不要說不可能出現在幽州的梅林了。
行軍速度暫時還沒下降，可是怨氣一點點積攢起來。
曹操麵色也愈發嚴肅，為了生存和打仗，一會不能怪他用軍法了！
“有水啦！前麵有條清溪！”
四海商幫的向導喊了起來，曹軍斥候很快見到溪流，大口大口吞咽著甘甜的溪水。
大隊曹軍也趕來痛快暢飲，整條溪流被喝得瘦了一半。
馬匹、挽牛、驢子被帶到下遊，它們大口大口吞噬，幾乎將下遊徹底喝得幹淨。
士卒軍吏也趕緊用各類儲水器具儲備飲水，一時間所有人都體會到克服艱難險阻後的痛快心情，不僅士氣大振，而且以後一生都會記得這段日子。
“哈哈哈哈！看來上天站在吾曹孟德這邊，烏桓蹋頓焉能不滅！”
四海商幫的幾位向導，則很快繼續和田疇的人探路，悄然逼近的殺身之禍就這樣悄悄地離去。
又過了十天，已經到9月中旬，秋老虎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可是現在的夜間已經凍得人直打哆嗦了。
“幸虧子泰先生早有提醒，要不然大軍還按照夏秋準備衣物。”
田疇聽了曹操的誇讚並沒有開心，反而繼續提醒道:“此地隻要一兩天，就能從夏末變成初冬。”
曹操感歎道:“隻要不下大雪就行，這樣大軍趕路時還挺得住，不會被困山中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