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郭奉孝對司馬仲達
如此，司馬懿更難發現自己已被鎖定。
不久之後，河內士族都得到曹操暫時罷兵，休養生息的政策指示。
從各方麵看起來，曹操似乎真的收手了。
可是，退卻到河間的袁紹快要支持不住了。
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即使封鎖消息，也由於露麵大幅減少，被人猜得七七八八。
袁譚一派倒是不擔心繼承人的問題，專心駐守南皮，防備劉備、臧霸兩個方向的威脅。
可是其他人就不這麽想了。
袁紹賬下除了袁譚派係，又分為降曹和抗曹兩派。
前一派根本不會講出來，但是人數相對更多。
其中，地位僅在袁譚之下的高幹，在從弟高柔的勸說之下已經搖擺。
高柔認為繼續對抗對自身、袁家、各家乃至河北的未來不利。
曹操與袁紹長期同盟，對抗國賊董卓，打破袁術、公孫瓚、陶謙、黑山軍、南匈奴包圍，都是齊心協力。
後麵對李傕、童遠、呂布之流，態度也基本一致。
兩家近一年來互相爭鬥，結果那逆徒童遠、國賊董白，竟然擊敗了韓遂，大有崛起之勢。
袁、曹何必再打？
如今袁紹行將就木，曹操如日中天，何必不死不休呢？
高幹是袁紹外甥，沒有任何理由叛變。
可是袁紹一旦病逝，他也不打算忠於袁譚，去愚忠送死。
這話當然不敢對袁紹說，可是誰還不留條後路呢？
其餘中上層文武更是動搖。
之前獨立出去的牽招、田豫與他們關係友善。
之前為曹操多方奔走的崔琰、盧毓、國淵、劉放等人，多是享有聲望的名士，如今私下裏各方藕斷絲連，一直有所接觸。
從另一個角度看，曹操具備席卷袁紹殘餘的基礎準備了。
隻是引而不發，並不著急現在就做。
“劉曄是吾好友，最近的事他起到誘餌的作用。”
“仲達，其他細節應該不用再細說了吧？”
司馬懿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恐懼過。
他不相信，不相信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已經識破了全部偽裝。
身材頗為高大，麵目帶有一股狠勁的司馬仲達，汗流浹背幾乎不敢直視麵前之人。
“在下與劉曄沒什麽接觸。”他盡可能壓低語速，在說話的同時思考每一個字是否妥當。
“嗬嗬嗬。”
鬼才的笑聲很輕，但恐怖的威懾敢比獅子吼還要更讓仲達恐懼。
郭嘉就這麽看著司馬懿，看著這位非常能忍，又很有謀略的獵物如何掙紮。
他不用語言，隻通過笑容就逼得後者喉嚨發幹，不得不為自己解釋。
司馬懿表麵無比沉著，“劉曄這邊，某隻聞其名，其實根本沒有接觸過。”
“哈哈哈！”
郭嘉示意跟隨他的細作護衛全都出屋，他獨自與司馬懿交談。
從外貌來看，郭嘉英俊頎長，司馬懿則高大霸氣。
從武藝來看，奉孝已許久沒有修習，仲達卻擅於弓箭長槍。
單獨一對一，無論如何都是後者占據優勢，甚至赤手空拳就能拿下挾持。
但這是不可能的。
整個河內司馬氏就在曹軍監視之下，曹操屠城的事情都做過，隻要司馬懿有直接行動，當然可以毫不猶豫地鏟除其整個家族。
郭嘉敢到司馬懿麵前，就絕不會給他機會逃走。
“某不太明白，為何軍師說在下是奸細，還是要做大事情的。”
郭嘉看著對方沉穩冷靜，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佩服。司馬懿年齡小他歲，可是心智的成熟絕不在他之下。
“投靠主公之前，具某長期的情報，你與司馬朗不同，較長時間深居簡出，未考慮過出仕。”
他話鋒突然一轉，“不過，在天子東奔，特別是回歸故都洛陽以後，仲達似乎不一樣了。甚至支持司馬朗率全家投靠主公。”
司馬懿外表沒有任何波瀾，可是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原以為會從最近的事情開始，最多有點什麽小把柄。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發現了他真正聯絡的對象，這件事不可能有證據，但是被鬼才給說中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脫口說出否認的話。
可那麽做就等於徹底承認了。
為了司馬氏的明天，為了士族的未來，他絕不能亂了分寸。
“呃，奉孝的意思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沒事，仲達不需要承認，隻需要思考後麵該怎麽做就行。”
郭嘉早就知道他的反應，根本不在承不承認。之前等待那麽久，不過是為了避免冤枉好人，既然已經確定，給他一條活路已經是天大的寬容了。
“仲達與陳群的關係深厚，你二人是合作還是利用？”郭嘉拋出的這個問題不論怎麽回答都是完蛋。
司馬懿微微閉目，淡淡說道:“吾與陳長文私交深厚，荀文若與陳長文關係甚佳，甚至性格迥異的奉孝先生，也與其關係不淺吧？”
“嘿。”
郭嘉嘿地一笑，這司馬懿竟然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用陳群的威望和關係反擊起來。
“仲達，有件事恐怕你沒搞清楚情況。”
司馬懿的眼神很是詫異，好似根本想不到郭嘉為什麽這麽說。
郭嘉繼續道:“先生的書信、筆墨、家仆都在控製之下。給洛陽傳遞什麽消息可是某說了算。”
“沒這個必要。”仲達波瀾不驚地回道。
對手再怎麽聰明，也不清楚他和洛陽聯係的接頭方式。如果直接用他的筆墨，終究會缺少記號，直接引起那邊的警覺。
“仲達先生聯絡洛陽分為兩條線，一條是隱匿地聯絡專人，這個專人還時常變化。這條線我們不碰。”
司馬懿額頭發汗，已經隱隱察覺郭嘉下一段話將講什麽。
“第二條線……嘿嘿，根據下邳以來的仔細甄別。”
“那成家與爾生死之交，上次成祭逃跑，現在其子成休不是正隱姓埋名在洛陽遊俠之中嗎？”
其實，這也是郭嘉這邊掌握的唯一鐵證。但因為相關人員在劉協、李儒等控製的洛陽，人贓並獲的難度很高。
而且他們終究是為天子做事，不可能以這個理由抓人對峙，一切都要私下裏進行。
“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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