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涼州的形勢
看著那英俊高大,但充滿殺氣的背影,馬騰微微搖了搖頭。現在羌人、氐人都把馬超看做主持公道的天兵天將,這等威望估計“前途無量”啊。
馬超回到營地,與龐德、馬岱商議要事。
馬超說道:“近日聽說西涼軍又恢複了穩定,朝廷有意讓我們也服從安排,不知你們有何消息?”
從弟馬岱說道:“有消息說,那童遠殺伐果斷,對於倒向他的人和藹可親,但對反對他的手段狠辣。聽說他在橋山黃帝陵搞了九十九個人澆築鐵水跪在那裏,實在是可怕的家夥啊。”
他繼續說道:“此人又收降了十萬匈奴和全無種羌、羯人等部,搞得我們這邊的一些羌人部落,也有人心神向往。再加上朝廷那邊有李儒輔佐,局勢對我們有些不妙。”
馬超則說道:“父親那邊有聽從朝廷號令,暫時與賈詡、童遠合作的想法。且不說這樣對不對,但長此下去,助他人威風,再加上此消彼長,實乃不歸之路。”
龐德、馬岱聽了他的話陷入思考,他們應當聽從主公馬騰的話沒錯,可是他們也背負著手下數千將士,和大大小小豪強、部落的未來。
此時天下皆知,涼州已經持續出現漢羌大亂幾十年。
與其說朝廷被黨錮,蛾賊所累,還不如說是整個北部邊疆陷入巨大泥攤,尤其是西北官吏橫行,逼反了幾十萬漢胡兒郎,根本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事情他們有各自的理解,到可以確定的是,馬騰或者他們投誠朝廷,跟隨他們的人並不會認同,反而會擁立其他的首領。
更何況,他們與馬超是一樣的心思,朝廷奸臣不進入這片土地,那他們也會遵從部分號令,可要是敢過來,那就是開戰,絕無妥協的餘地。
龐德卻另有擔憂地說道:“我方確實不能倒向他們,但憑目前的實力,即使加上韓遂、皇甫酈等部,也不是那邊的對手,如何應對需要很有技巧。”
馬超說道:“不用看低自己,我們雖然人口不如董家多,但兵力數量、質量都不比他們差。更何況,我屢次向北處理羌人糾紛,目前幾個部落都很支持我方,所以也不怕他們。”
三人又討論了一會,基本上與他們部下意見一致,那就是不會投降朝廷與董家,即使馬騰堅持,也是如此。
其實,馬超有一件事沒和龐德、馬岱說明,那就是韓遂、皇甫酈早就派人專門與他聯係過這件事了。
雍州的金城郡,韓遂望著雍涼三輔的地圖,做握拳感歎狀。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一年,他一直試圖借機插手關中,尤其是見到李郭之亂感到機會正在接近。
隻可惜賈詡安穩異常,不僅沒有率兵入援,反而將天下至強的湟中義從和一批西涼精銳搞到了天水。之後,童遠、二李完成整合,整合並州三輔雍州連成一片,讓他看不到發展的機會啊。
他韓文約何時才能入住長安啊?
皇甫酈看著韓遂的背影,心中盤算“相比於高大英武的馬騰,這個韓遂雖然其貌不揚,但更具野心與手段。邊章、北宮伯玉、李文約、王國的時代都過去了,他依然佇立,這就是本事啊。”
韓遂又在看著地圖,握拳歎氣,這可是一幅梟雄應有的樣子。
皇甫酈不再猶豫,上前說道:“將軍可是感歎天下不公?”
韓遂點了點頭,回道:“董白現在成了氣候,童遠是董家的家將,連那李儒也算是董家人。現在朝廷和那麽一大片土地掌握在他們手中,這結果也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吧?”
皇甫酈說道:“這是自然,我等聚集於此不就是要攘除奸賊,匡扶漢室嗎?”
韓遂問道:“如今我等身處困局,不知先生可有應對辦法?”
皇甫酈看了看地圖,認真說道:“過去,不論是邊章、李文約、王國還是將軍,我們起兵後都是殺入三輔,直至長安等地,可這十幾年來,全都是功敗垂成。”
韓遂眼中閃過一絲陰氣,剛剛這些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們都曾是他的上級,可最後活下來的,還是他韓文約。
他看著皇甫酈,知道此人關注的點應該是現在而非過去的是是非非,他問道:“確實如此,難道這樣做不對嗎?”
皇甫酈是安定郡人,對於西北這十幾年來的境遇很是熟悉。
過去,他和皇甫嵩也是認為隻要長安穩固,西北的混亂就壓製得住,所以他們也是這麽操作,每次都在最後階段大破敵軍而勝。
這幾年,他們在隴西、武都駐紮,位置、立場漸漸與過去相反。他們作為割據西北,統轄漢胡雜居的地方勢力,如果想要入主三輔、朝廷,那肯定要想清楚,怎樣不會重蹈覆轍。
他之前與王允侄子,王晨商議過此事,當時的結論是,需要在三輔等地有人舉兵響應,然後可以裏應外合,一舉問鼎天下。
可是如今形勢已變,獻帝離開長安至弘農,這個距離看似隻有四百裏,但徹底斷絕了西北軍閥攻入三幅,擁立獻帝的可能性。
皇甫酈研究了童遠發展的思路,發現其人與往常軍閥搶著入主朝廷不同,他重心竟然放在光複故土、重振北疆上麵。
也正因為如此,他短短幾年就積累了大量物資基礎,發展出了一支實力不俗的兵馬。
過去可能沒有人多關注這個董家家將,可他皇甫酈不論是出於警惕仇人的目的,還是相應匡扶漢室的大義,他都需要把童遠視為頭號敵人。
思前想後,經曆了無數個不眠之夜,他借鑒童遠發展道路,想出了當前破局之法。
他看著也在焦慮這件事的韓遂,頗為自信地說道:
“過去,我等隻知道進軍三輔,卻沒有往背後發展。今前路慢慢,我們何不徹底征服涼州,插手西域控製商路,結好南北羌氐各部,再居高臨下伺機而動,則關中可定也。”
韓遂聽了皇甫酈的話,一時遲疑不知如何作答。
他是金城郡人,實際統轄的區域對應後世的蘭州西部幾十公裏的地方,對於西邊的情況比皇甫酈還要清楚一些。
此時非常微妙的是,在金城、安定兩郡,羌氐兩族的人數遠多於漢人,而再往西邊的武威、張掖、酒泉等地,卻是漢人多於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