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態的顏色

  我不喜歡大爺一家來，也最喜歡他們來。因為他們每次來都會帶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這個雙休日，大爺一家回來看望爺爺奶奶，當然還帶來了很多我沒見過的好吃的。大爺家的孩子是一個小子，所以奶奶對他甚是疼愛，恨不得把家裏所有好東西都送給他。


  媽媽在廚房做飯，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立下的規矩，必須讓我媽媽幹活。而奶奶拉著她的大孫子跟其他人甚至我爸爸，都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爺爺和大爺坐在另一邊好像談論工作上的事情。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爸爸的腰背有些彎駝，特別是和坐在他身旁背挺的筆直的大爺相比之下，爸爸的脊梁更加彎了。


  所有人都在忙，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該做什麽。拿出作業本一點點計算著老師留的數學題。


  廚房裏吸煙機的聲音驟然停止，菜好了。爸爸起身去把飯桌放下，媽媽和大娘開始往桌子上擺飯菜。一道道熱騰騰的飯菜搬上來，還有一瓶啤酒和一大瓶飲料。人還沒有都坐到飯桌前，媽媽還在廚房拿菜，奶奶就已經把飲料打開給大爺家的小孩倒了慢慢一杯。


  “嘭。”


  飲料打開的聲音。


  沉悶的聲音就像奶奶之後說的話那樣，激蕩在我的心上：“飯桌上都是大人，小孩去那屋吃飯”


  話是對我跟大哥，弟弟，還有我說的。但是奶奶的眼，卻隻看向我。


  一句話，讓原本有些活絡的氣氛變得沉重。媽媽從廚房出來端著菜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爸爸坐在座位上微微的低下頭。大爺在旁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給爸爸倒了一杯白酒。


  爺爺低聲說了奶奶一句，又在桌子上挑了些帶肉的菜送到我的碗裏。爺爺摸著我的腦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丫頭啊，別記恨你奶奶。”


  我夾了一塊鍋包肉，這道菜如果不是大爺回來了，是根本吃不到的。就連紅腸，在奶奶家也向來沒有我吃的份。


  嘴裏吃的比平時美味千倍萬倍的菜，心裏已經對這種對這種事情麻木了。麵對困境和別人施在自己身上的難堪，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不說不聽，裝作不懂，獨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在自己的世界裏，朋友二三，家庭圓滿。


  把爺爺拿過來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肚子被撐的鼓鼓的。客廳裏他們也開始收拾起來飯碗。媽媽過來特意把我的飯碗的拿走，順帶著送進廚房。


  媽媽在走進房間的時候，盡管低著頭，我還是發現了她顫抖的嘴唇。


  大爺家的孩子年紀比我大三歲，吃完飯他趁著奶奶沒注意的時候邁著兩條小腿走到我的房間。


  站在我的麵前，他手裏拿出一根棒棒糖舉到我的麵前。我順著眼前的棒棒糖看到他咧嘴正對著我笑。


  伸手去接他手上的棒棒糖的時候，奶奶突然出現在門口。見我要拿她寶貝孫子手上的棒棒糖的時候，使勁的咳嗽了一聲，臉色差到了極點。


  客廳裏的爺爺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把奶奶說了一頓，又把她叫了回去。


  臨走前，大爺家的孩子偷偷塞給我三個獼猴桃。這種產地在南方的水果，在北方賣的價格極其昂貴。緊緊握手裏的這三個，就應該有將近十塊錢了。


  等大爺他們一家走了之後，我在自己的房間偷偷地吃了一個獼猴桃。甜又酸澀的，口感也很特別。


  剩下的兩個獼猴桃我把它們裝進書包裏，想要明天帶到學校。這種水果在北方很少見，也許是因為略為自卑的心理吧，我想在那些欺負我的人麵前證明，我活的不比他們差。


  第二天，我背著書包自己去學校。在去學校的路上，我要經過一條胡同才能到學校。


  就在離學校不遠處的胡同裏，我被同班級的幾個女生堵在胡同裏。戒備的看著眼前的幾個女生，她們板著臉慢慢向我靠近。心裏很不屑這種行為，可是麵對她們這樣的行徑卻無可奈何。


  “就你長成也這樣，也配喜歡體育委員？”其中一個女生上來一把扯掉我背著的書包。


  在書包裏，她們把我放在書包裏的獼猴桃翻了出來，當著我的麵扔到地上：“這是什麽鬼東西，長得和你一樣醜！”


  接著，她們就把腳踩向地上的獼猴桃，裏麵綠色的果肉擠壓變形，從果皮裏暴露出來。


  “咦，好變態的顏色！”對麵的女生發嗲的發表了她自己對這種水果，或者是對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