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必須振作
靜姨和我的所謂表哥表嫂進來看到我這幅模樣,竟然一點驚詫的意思都沒有,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所有的人情冷暖都已經消失殆盡,大家各為其主,各自活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上,哪裏有人肯來管一管我的死活?
我覺得渾身冰冷,手背上還在滴滴答答的滴著血,我身邊的地麵上已經有了小小的一灘。
凝血功能不大好,我從小就有這個毛病。
靜姨皺了皺眉:“張小姐,你這是怎麽搞的,不是給人家醫院添麻煩嗎?”
她明明知道這不是我幹的啊!
“表妹,你快過來坐下吧,站在那裏人家怎麽收拾?”表嫂拉著我,把我拖到沙發上坐下。
他們連一根棉簽都沒有遞給我,任憑我的血就那麽一直流著。
我裹著被子,還是忍不住發抖,為了這人世間的冷漠,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習慣它,順應它?
護士妹妹來了,她看到我散亂著頭發,枕頭上地上床上都是血,嚇了一大跳。
“這是怎麽搞的?”
“我表妹剛才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己就把針頭給拔掉了,可能是腦子受傷了之後有些異常!”
我的表哥還真是能吹,我又不是瘋子,自己折磨自己是為了什麽?
護士妹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走過來拉起我的手。
“天,你是用多大的力扯掉的針頭?皮下都有這麽多的出血點!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疲憊的閉上眼睛:“我不想輸液了,輸得我渾身發冷。”
“不輸就不輸啊,你讓我幫你拔掉不就行了嗎?”護士妹妹責備的盯著我,可是我覺得從她的眼神裏,能看到一絲憐憫和心疼。
她應該也是才剛剛結束實習期不久,否則不會再見到了那麽多生死之後還能有這樣幹淨單純的眼神。
看著她,我的眼淚終於緩緩的流了下來。
護士妹妹拍拍我的手:“不輸了吧,我去問問醫生,給你吃藥和肌肉注射可不可以。”
“請問我表妹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她回家休養也是一樣的,我們也方便一些!”表嫂問道。
護士妹妹看到他們沒有理會我的手背,有點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說:“不知道!”
我感激的看著護士妹妹,她現在是身邊唯一對我還有幾分關心的人了!
一旦出院,我麵對的都是誰?
爾虞我詐的同事,麵目可憎的柳冰洋,還有冷著臉監視我的靜姨,我連一隻麻雀都不如。
“你等一下,我去拿個冰袋來給你冷敷一下,否則這手背下麵的血很久都不會散。”護士妹妹說完,站起來就走了出去。
我呆呆的坐著,身下傳來一陣陣隱隱約約的刺痛,那是剛才柳冰洋造下的孽。
“張小姐,我想你還是配合一點,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你最好是跟他說實話,早點回去上班。”靜姨看著我,帶著一些威脅的口氣。
“實話?如果我說實話,是不是應該讓醫生通知警察抓到那個害我顱內出血的人,而不是撒謊說我撞到了桌子?”我冷笑著。
靜姨的臉色變了變:“這個,你要執意堅持也可以,不過後果你得自己承擔。”
“算了,我也知道你們都是聽他的指示行事,我不會為難你們,你們可不可以別為難我?”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表哥表嫂看著我,男的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姑娘,我勸你一句,柳少爺可是得罪不起的!”
“是啊,識時務者為俊傑,何必為了一時之氣禍害了自己?”女的也說。
兩個人看起來都那麽善良,說話誠懇,表情質樸。
“行了,我謝謝你們!”
我知道他們都是事不關己才會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換成是他們自己的女兒,妹妹,會不會也這樣說?
被一個男人軟禁,關押,褻瀆,甚至還有更嚴重的,統統忍受下來,那就是識時務了?
“張小姐,我知道你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你回家去總比躲在病房裏要好。”靜姨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變化,她甚至還偷偷用手指了指那對男女。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我回家之後,靜姨會幫我?她現在指著他們,是說這兩個人比她還需要警惕?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相信。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靜姨對柳冰洋是忠心耿耿的,她怎麽會為了我去冒犯柳冰洋?
“恩,好吧。”我點了點頭。
靜姨的態度我不能明確,可是她說得也沒錯,病房裏有三個人守著我,回家之後卻隻有一個。
護士妹妹再次進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冰袋,身後跟著一個護工,拿著幹淨的床上用品。
我重新躺在了散發著消毒藥水的床上,手上沒有再紮針,護士妹妹溫柔的說,醫生囑咐過,讓我好好休息,觀察一天之後如果沒有大礙就可以出院了。
其實我真的很想感謝她,也希望可以跟她做朋友,但是我不敢,我也不配,自從進了夜總會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再也不是一個好女孩,一個可以坦然站在陽光下的女孩。
一入侯門深似海,可是我現在入的不是侯門,而是地獄之門,罪惡之門!
我希望護士妹妹可以保持這份純真善良,而不是像我認識的王菲菲,方研那樣,口蜜腹劍,從背後給我一刀。
或者是我讓她們變得那麽惡毒,所以,我還是不要去繼續害人了,不管是男人女人,我都不願意再接觸。
除了小輝哥和越姐。
我恢複得不錯,加上又自願出院,所以醫生很快就給我開好了手續,讓我回家去靜養。
柳冰洋派人來接我,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現在隻要是跟他有關的人我都感到恐懼。
“放心,這車真是送你回家的。”靜姨拍拍我的肩。
忐忑不安了一路,終於我回到了那個小房子裏。
“柳少說了,讓張小姐休息一下,晚上我會來接你。”在我如釋重負的時候,送我上樓的司機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好的,請放心。”靜姨扶住幾乎要倒下去的我,對司機說。
司機笑著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靜姨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給我倒了一杯熱水,又把藥拿出來,細心的交到我手裏。
“別想那麽多了,吃完藥睡個覺,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說。”自從在醫院跟我說了那番話之後,靜姨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她不再冷冰冰的像個機器人了。
我的牙齒都在打架,一想到在那間SM房還有醫院的事情,我就不寒而栗。
柳冰洋他想要幹什麽?
“你也是,怎麽就招惹上了柳少爺?”靜姨破天荒的把我的頭發抿到耳後,就跟我媽媽常做的那樣。
這個動作讓我幾乎淚奔。
“靜姨,我沒有,我發誓我隻想要好好的生活,誰都不想去招惹!”我抽泣著說。
靜姨歎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到她的房間去了。
我淚眼朦朧的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她現在到底該不該相信,會不會又是上天派來收拾我的。
“喏,拿去。”靜姨再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攤開手,遞給我一個東西。
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小輝哥給我的紙條!
“這,這”我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怎麽會有這張紙條的?
我不會天真的相信她說的,這張紙條被水泡了,爛了看不到字跡什麽的鬼話,一個合格的保姆,怎麽會在洗衣服之前不檢查衣服口袋的?
可是,我一直以為她把紙條交給了柳冰洋啊,怎麽會還在她的手上?
“拿著吧,我想這個號碼應該對你很重要。”靜姨看到我呆呆的沒有接過紙條,就抓起我的手,把紙條塞給我。
我拿著那張完好無損的紙條,百感交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隻是不停的顫抖著。
“我隻能幫你到這一步,因為我的電話也是被監聽的,所以”靜姨輕輕的對我說。
我點點頭,眼淚滴到膝蓋上:“恩,恩!”
“現在乖乖上床去睡覺。”靜姨拉起我,把我送到臥室裏,床上收拾得跟往常一樣幹淨。
靜姨幫我脫掉鞋,然後跟我說了一句:“號碼記下來就把紙條毀了吧,心裏才是最保險的地方。”
當她走出去,並且幫我把門帶上的時候,我覺得頭頂上仿佛有了一道光,照在我的身上,那麽溫暖。
我打開紙條,激動得視線都模糊了,擦了擦眼睛,我要把那一串數字牢牢的記在心裏。
可是,我在這一瞬間好像患上了強迫症一樣,總覺得自己記錯了,反反複複沒完沒了。
當我最後終於確定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電話號碼之後,已經是滿頭大汗。
我站起來,把紙條放進嘴裏,嚼了嚼,我就那樣硬生生的把紙條吞進了肚子裏。
現在,沒有人再能夠從我這裏得到它。
重新躺回到床上,我想到門外有靜姨,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踏實起來,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這一覺睡到了天黑,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是黃昏,路燈也亮了起來。
靜姨敲響了我的房門:“張小姐,該起床了!”
同時,我還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可能是柳冰洋派來接我的那個司機。
我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勇敢的下了地。
絕對不能怯懦,那樣隻會讓我墮入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