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沒日沒夜
有些話真的是經曆過了才會懂得。大學是通往殘酷社會的一個過渡,而不是滋養你幼嫩心靈最後的溫床。在走進大學校門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開始漸漸的接觸這個社會的邊緣。
在我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我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朝九晚五”。白天我在一家酒店實習,晚上八點到綏懷路後街的夜總會向客人推薦酒。
臉上化著又濃又厚的妝容,站在鏡子麵前,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認不出鏡子裏麵的那個人是誰。
剛給一位客人推薦一瓶上千的酒,酒保就讓我上二樓給包間的客人去送酒。遲遲沒有去接酒保手裏的托盤,在這家店二樓和一樓的性質不一樣。一樓純屬是推薦、陪酒,但是二樓在這兩個基礎上,還有一個“特殊服務”,也就是三樓那些房間的用處。
酒保不耐煩的把托盤往我手裏一推:“你怕什麽,要不是今天小靜病了不能上去,你以為就你這樣的能二樓?”
酒保轉身離開,轉身前還不屑的瞪了我一眼。我拿著裝著酒的托盤,硬著頭皮走上二樓。走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每往前一步,我的心髒跳得就越厲害。
尋著門牌號找過去,我敲響220的房門。裏麵傳來男人豪放的聲音,我壓住心裏的恐慌,帶著僵硬的笑容勉強鎮定的走進去。
把酒一一在桌子上麵擺放好,正對著我的那個客人好奇的盯著我手中的酒杯:“怎麽換人了?”
那人突然冒出一句話,把我嚇得手一抖,正倒著的酒有少許被撒到外麵。看到我出錯,包間裏其他男人起哄的吹起響亮的口哨。
知道自己做錯了,這裏的酒就是灑一滴也不是我能賠起的。這回是徹底慌了,連忙退到一旁道歉。
前麵的那個客人帶著壞笑不懷好意的問我:“小妹妹,這酒撒了,你說這可怎麽賠啊?”
“我……我,對不起。”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除了道歉,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把我剛剛倒滿的幾杯酒推到我的麵前:“小妹妹,別說我們哥兒幾個欺負你,你隻要把剛才你倒的酒喝光,我們就不為難你。要不然……嘿嘿,就去把你經理找來。”
我在一樓喝過這裏的酒,這些酒當時喝起來沒什麽,但是等一會就上了頭。眼前的桌子上擺著整整六杯酒,我不喜歡喝酒,但是和失去這份工作相比,還算不上什麽。我在這裏工作,每天可以賺上二三百,再加上有出手闊綽的客人給點小費,收入還是有些可觀的
拿起一杯酒,我閉上眼睛一仰而盡。耳邊都是叫好的聲音,順帶著把第二杯酒推到我的麵前。一連喝了五杯酒,我的腦袋已經變得神誌不清,眼前的景象變得疊影重重。
喝完最後一杯,我暈乎乎的問向前麵的人:“可以了麽?”
那個人看了眼身邊的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那個人在看我的時候,目光落到桌麵上:“小妹妹,桌子上這些撒的酒也是你倒得吧?”
桌子上的酒?我努力的聚焦想要看清楚桌子上麵的東西,可是無論怎麽看也看不清楚。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摸上了我的手。
甩掉那隻手,又有好幾雙手摸了上來。最後我什麽事情也記不清了,隻記得包間一個角落突然傳出一句話讓他們住手,不知道是什麽人,但是那些人好像都聽他的。我努力的向那邊看過去,可惜腦袋昏沉再加上昏暗的燈光,我什麽也沒看到。
再後來,我是在一個陌生的單人間醒過來的。緊張的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萬幸的是身上的衣服什麽的都在。
“就你那樣的,誰會看上你。”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看過去,這才發現是夜總會裏的那個酒保:“那個……謝謝你。”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一聲謝就算了?昨天晚上你吐我一身,這筆賬怎麽算。”
聽他這麽一說,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要不,我帶回去幫你洗洗吧。”
輝哥把頭瀟灑的一轉:“不用!”
酒保叫輝哥,真名沒有人知道。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沒人用自己的名字,就像我,別人叫我“小真”。
早飯輝哥已經幫我買好了,我是在輝哥家和他一起吃的。我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上麵還有濃濃的酒味,不可能穿著它去酒店上班。
輝哥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女人的衣服扔給我,上麵還有標簽:“你先穿著吧,不用還回來了。”
我感激的看了離開房間的輝哥一眼,飛快的穿上衣服。在離開輝哥家之前我問輝哥是不是討厭我,輝哥給了我一個怪異的眼神,催促我快點上班去。
坐上公交車,我想起輝哥。其實,他這個人還不錯……
來到酒店,又開始了一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去了會計室,有一個和我一起實習的小姑娘告訴我帶我的那個老會計今天請假,讓我今天跟著另一個老會計。
她說的那個會計是在這間公司做的時間最長的會計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經常拿著喬,指使起人來就像別人都是倒茶水的小妹一樣。關於這位會計,我在實習第一天就有所耳聞了,不過也幸好就今天跟她一天。
“小王,去給我倒一杯花茶水。”哪位會計一推開門開始指使起人來。等到所有事情都‘指示’完之後,視線在我的身上一掃而過:“你就是崔會計帶的那個小實習生吧。雖然今天就跟著我一天,也給我好好做別想著偷懶,否則我可不會給你留情麵。”
我連連點頭答應,下一秒,一疊文件就砸到我前麵:“給我把這本賬核算出來。”
我捧著賬本回到自己的隔間,剛剛坐下就聽到那邊又出事了:“這水這麽燙,你讓我怎麽喝?你是不是故意的,跟了我這麽久還不知道該怎麽做事,真是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