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探訪深穀
醒來時，蘇淺兒發現自己身在一輛顛簸行走的馬車裏。輕挑窗簾，馬車外是荒無人煙的小道，四周環繞綠樹山林，隻聽得不時傳來的陣陣鳥語。
“你醒了。感覺好點兒沒？”駕馭馬車之人，正是司徒然。
“已經好多了。現在是什麽時辰？”蘇淺兒看著這日色漸沉，想起自己答應了回襄王府陪七皇子、九皇子用晚膳。
“現在是酉時，你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天了。”
聽到司徒然的回答，蘇淺兒坐立不安：一天沒回王府，上官奕找不到我，一定擔心壞了吧。便挑起簾布：“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我要回襄王府。”
“為什麽要去襄王府？是因為上官奕嗎？”司徒然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淺兒覺得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我現在是襄王妃，上官奕是我的夫君。我回我的府上、找我的夫君，這有什麽不對嗎？”
“當然不對。”司徒然看著似乎不太高興，蒼白的麵部更顯得僵硬，“蘇淺兒才是上官奕的妻，你，你是柳心夢。既然我認出了你，你就斷了回襄王府的念想吧。”
蘇淺兒氣結，以前就知道這個男人古怪，沒想到還這麽不講道理！看他這般是鐵了心不讓我回去。蘇淺兒輕撫左肩，隻覺得肩胛骨處還隱隱作痛：可惜以我現在的狀況，想要從他手裏逃脫怕是沒有可能。不如先假意順從，待身體恢複了，再伺機脫身。隻是上官奕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心思一動，蘇淺兒無可奈何地坐回原位，提高嗓門、隔著門簾大聲說：“你既然要帶我走，也該讓我知道要去哪兒吧！”
“風回穀。”司徒然語氣裏掩蓋不住的興奮。
蘇淺兒覺得這個地名有幾分耳熟……對了，是柳家軍的隱居之地！
上一世身為柳心夢的時候，一次偶然偷聽到父親柳傲天跟晉剛晉叔叔提及。事後她私下裏找晉叔叔詢問，平時向來最疼愛她的晉叔叔、卻怎麽都不肯透露半點口風。無論她怎麽軟磨硬泡、百般撒嬌，晉叔叔隻說那是柳家最大的秘密。沒想到這次竟然能跟著司徒然前去一探究竟，心裏不免生出幾分小激動。
馬車在山林間越走越深，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曲曲折折、如迷宮般的道路，一不小心就會走錯。兩個人一路無言，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隻有蹄蹄踏踏的馬蹄聲，像一首催眠曲，蘇淺兒隻覺得百無聊賴。
又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馬車終於停下。蘇淺兒撩開簾布、探出小腦袋四處張望。
隻見旁邊石碑上刻著“風回穀”三個字、蒼勁有力。此時已是戌時，空山寂寂，冷月如勾。蘇淺兒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馬車的去路，點點星光下，那人影影焯焯的身形、有幾分熟悉。
“司徒然見過軍長。”司徒然下馬車，揖手行禮。
“嗯——然兒可知，私帶外人進穀，該當何罪？”
蘇淺兒聞得此聲如遭雷殛，一時呆若木雞：這正是蘇淺兒上一世的父親——柳傲天！他此時不是應該在邊境的定國將軍府上嗎，怎會到這兒來？司徒然又為何喚他為軍長？一大堆的疑問在蘇淺兒腦中揮之不去。
司徒然將蘇淺兒扶下馬車，拉到柳傲天麵前：“屬下自知山穀條規：不可攜外人入內。隻是此人並非外人——義父，她才是真正的心夢妹妹啊。”
柳傲天覺得司徒然言辭荒謬，柳心夢前幾日才離穀，司徒然竟然說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兒。依照穀規，不僅外人不得入穀，且得知風回穀秘密的、隻能是死人！但是看著蘇淺兒嬌俏靈動的眼眸，柳傲天不知為何，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柳心夢，以前的夢兒眼裏也是閃爍這同樣的靈氣，而今……唉。竟不忍心下手。
再三思忖，柳傲天歎了口氣、擺擺手對司徒然道：“罷了，且念在你多年以來對夢兒的心意，老夫今日且不降罪與你，你可帶這姑娘進穀，隻是有一點你要記得……”
柳傲天頓了頓，目光落在蘇淺兒身上，繼續說：“何事可做、何事可說，你當自有分寸。為姑娘的安全著想，老夫不得不提醒姑娘一句：入穀後，務必安分守己，切不可隨意走動！”
蘇淺兒走進車廂，隱約聽到站在原地的二人對話。
“山穀夜深露重，軍長可要與屬下一同回穀？”
“免了罷，你且先行入穀。算起來夢兒歸穀之期就在這兩日，老夫在此稍作等候。”
看到柳傲天如此記掛假冒的柳心夢，蘇淺兒心如刀絞。慈父之愛女，非為報也。蘇淺兒忍不住淚如雨下，隻恨不能與親父相認。
馬車噠噠向前，蘇淺兒撩起窗布、戀戀不舍地向後張望。薄涼的夜色中，柳傲天披星戴月地站在那兒，堅定得如同一座豐碑，漸漸淡出蘇淺兒潮濕的視線。
山穀內房屋錯落，卻寂寥無聲，竟有一種無人居住的錯覺。
馬車最後停在一處青磚瓦房前。想來就是司徒然在此的居所了。
司徒然打開宅門，領著蘇淺兒穿過門庭，來到一處廂房。“趕了一天的路，你也倦了。今夜你就在此好好休息，若需要些什麽物件，待到明日我再為你準備。”司徒然說著，一麵點燃置於八仙桌上的燭台。
“我都睡了一路了，再睡就睡傻了。”蘇淺兒嘟著粉唇、微帶嬌嗔，“我還想四處走走逛逛呢。”
司徒然一臉嚴肅：“你就待在此處，不可亂跑。這裏雖是我的私人住所，但我時常煉製毒藥，唯恐會不小心傷到你。入穀時、義父的叮囑，你可有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