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河東河西
“現在人證已被翰兒抓獲，你還在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否要朕命翰兒將那宮女帶來、與你當麵對質，你才肯認罪伏法！”皇上勃然變色，聲色俱厲。
“娘娘，那宮女一口咬定你便是主謀。但是兒臣始終不願相信，娘娘自幼看著我們長大，竟會有如此蛇蠍心腸。若是受其他人挑唆，父皇在此，不妨說出來，此事父皇定會酌情處理！”上官翰步步誘導皇後，欲讓其將二皇子上官昊順勢供出。
“這毒是……”
分明二皇子才是主謀，可是那宮女被捕，卻隻供認出本宮，這肯定是二皇子事先計劃好、有意指使的！上官昊，你好狠毒的心！今日本宮就算是死，也定要拉上你做陪葬！
皇後本欲全盤托出，將二皇子如何指使身邊宮女下毒之事稟明皇上，自己不過是名從犯，又念在自己與皇上數十年的夫妻之情，皇上應該會對自己從輕發落吧？畢竟我們之間還有玉兒啊……
我的玉兒……玉兒……不對！這謀害皇子未遂的罪名，若隻由我獨自一人承擔，雖然重則性命不保，但是罪過卻不至於牽扯到玉兒。獨我一人去受過，上官昊又或許會念著本宮今日的情分，在往後的日子裏，多多照拂玉兒。
否則，身為後宮之主，與二皇子私下勾結勢力，這已經觸犯了宮中大忌。再加上下蠱毒謀害皇子性命，雙罪並罰，隻怕皇上知道後，隻會嚴懲不怠，到時侯本宮與上官昊都自身難保了，誰又能來保護我的玉兒？玉兒生性魯莽，做事不擅思考，沒人指點扶助、怕隻會吃虧受委屈……
我的兒！皇後緩緩閉上雙眸，兩行清淚自蒼白的臉頰流下，上齒貝輕咬下唇：“皇上，臣妾認罪！”
“設計下毒謀害三皇子一事，確實為臣妾一人所為，是臣妾指使宮女在茶盞中下毒，並奉上給二位皇子喝。臣妾隻是一時糊塗，但罪行已經犯下，幸虧三皇子福澤深厚、性命無恙，才不致於釀成大禍。臣妾甘願受罰，卻仍希望皇上念在臣妾已有悔過之意，能從輕發落。”言畢，“撲通”跪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
“皇後，你糊塗！”皇上勃然大怒：“朕給你皇後之位，封玉兒為太子，賜你榮華富貴，與你後宮大權。你究竟還有何不滿足！為何還要謀害寅兒和奕兒的性命？！簡直心如蛇蠍！方才還在汙蔑寅兒持兵器入鳳儀宮造反，這就是你的‘悔過之意’，簡直可笑至極！”
“皇上，臣妾知錯了！”皇後已經顧不得那些母儀天下的風範，跪著雙膝、蹭地至皇上腳邊，雙手拽著皇上的深藍色的長袍，聲淚俱下：“求皇上開恩啊！”
皇上一把甩開皇後的雙手，目不斜視：“皇後毒害、構陷皇子，品行不端，其心當誅！幸得皇兒平安無事，朕也念在你治理後宮多年，盡心盡責，恕你死罪可免。然活罪難逃，來人啊，將皇後貶入冷宮，日夜抄經思過！”
蘇淺兒推著上官奕，與上官翰一同走出了禦書房。
“風水輪流轉，想不到原來在後宮一手遮天、專斷獨行的皇後，也會有狼狽不堪的今天。”蘇淺兒唏噓不已。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後平日裏仗著父皇的恩寵、多行不義。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九皇子上官翰說著不由得幾分得意：“小弟今日在禦書房的表現不錯吧，皇兄皇嫂是否該做點兒表示獎勵一下小弟呢？”
九皇子與七皇子為同胞兄弟，自幼兩人便關係親密。如今上官奕雖然已經娶妻，上官翰也已快到了成婚的年紀。上官翰在哥哥麵前還是會顯現出小孩子脾氣：“上次想蹭飯被皇兄轟回府，這次立功，皇兄皇嫂這次可得好好招待小弟。”
一行人說說笑笑經過禦花園，蘇淺兒又聞到了那股腥臭味：這次我一定要探個究竟！“你們倆兄弟先行回襄王府吧，我晚點兒就回去。”示意上官翰接過輪椅：“九弟放心，好好照顧你七哥，晚膳包你吃得滿意！”說罷便尋著氣味走去。走出三丈遠，回頭看了一眼上官奕，皓齒明眸，露出嫣然一笑，示意他放心。嬌小玲瓏的身材複又繼續快步前行，一小會兒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九皇子上官翰不禁莞爾，打趣道：“皇嫂倒是對皇兄緊張得很呐，頭回聽說皇兄需要旁人照顧。”上官奕雖說身患腿疾，輕功卻十分了得，武藝精湛，亦非尋常人可及。
此時的上官奕英眉微蹙，不知為何，心中竟莫名萌生了一絲憂慮。
蘇淺兒從禦花園尋著氣味一直向西而行，一路上人跡漸少，直至一緊閉的宮門前。
蘇淺兒站在宮門前定了定神，巷子裏空無一人，寂靜無聲。此時陽光正暖，可是微風襲來竟帶著一絲陰冷。地上散落著落葉，看來是許久未有宮女前來打掃了。
宮門牌匾上寫了三個字，“乾西宮”。乾西！蘇淺兒上一世畢竟是後宮之人，對乾西宮略有耳聞。
乾西宮位於禦花園西邊，遠離乾清宮，是皇宮裏有名的幾處冷宮之一，宮殿荒涼破敗，住過不少失寵被棄的妃嬪。
一入豪門深似海，皇宮作為天底下最大的豪門，皇上一人坐擁後宮三千佳麗、七十二妃嬪。伴君如伴虎，後宮的女人們無一不是過得小心翼翼、如屢薄冰。或為了娘家的榮華富貴，或為了皇上的恩寵優待，或為了兒女的地位榮譽，或僅僅是為了能夠平安無事地活下去，妃嬪們都使盡渾身解數，相互之間明爭暗鬥、機關算盡。
這樣日日算計的日子，難免有出錯、有疏忽。這些妃嬪處死了有傷皇族顏麵，便被關入遠離皇上的宮殿裏，受盡太監、宮女的欺淩，吃變質發餿的飯食，沒有火炭棉被，即是生病也無藥可用，如此痛苦地死去。
而這乾西宮，聽聞自十幾年前，一位被關的儷妃死去後，就一直空著。因是冷宮，曆年來在裏麵慘死去的女人無從算起，故陰氣最重。
“這倒是個適合你的地方。”你在裏麵吧？司徒然。蘇淺兒緩緩抬起雙臂，推開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