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宴會(一)
眾皇子之中,上官昊更像皇帝,高大威武,自帶一番浩然正氣之態。太子肖皇後,溫和知禮,待人處事謙和有態。上官寅像貴妃,一雙桃花眼不知勾去多少姑娘的芳心。
高台之下,眾臣子沉浸不語。祭祀握著方杖定在原地,赤金龍紋的聖旨就在上官昊的抬手之處,他不敢回頭,盡管這聲音的主人他能辨的清清楚楚。
皇後自觀禮台蹣跚而下,宮女在身後匆忙追趕著防止皇後自台階上滾落。太子下馬疾步跑到皇座之前,跪地叩拜。
“兒臣來遲,請父皇降罪。”
皇帝突然起身,扶著老太監的手緩緩走向太子,一雙握過刀劍的手此刻輕緩的拂過太子的額頭。
“回來便好,去拜見你的母後再到未央宮前來請罪。”宣成帝看著這個自己親手培養的儲君,自六歲起,他便在未央宮東殿啟蒙,他具備君王的寬容,百年之後,他能妥善的安置他的兄弟姐妹。
皇後早已滿目淚痕,連日的哭啼令她的眼圈紅腫,粉黛已經遮不下去了。在姹紫嫣紅的後宮,她恍然驚覺,隻有兒子才是她所能依靠的一切。
皇後撲進太子懷中,宮女在旁勸慰。
沒有人再向高台看去,那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上官昊麵帶自嘲的笑著,俯視著這一出打臉的戲。
“皇上,那冊封大典?”大太監偷偷瞥了一眼上官昊。
“擺駕回宮。”宣成帝徑直往宮門走去,跟在前方交談的太子母子身後。
冷風肆虐,粗製濫造的太子冠服薄若宣紙,可笑,可笑至極。方才就離聖旨有一步之遙,如今竟又退回了原地,不!甚至是千步之外。
祭祀官收起方杖,涉階而下。眾人皆退,偶有人打量高台之上,也隻有一聲歎息。誰都看不明白今天這出戲,卻也不需要看清這出戲。曆來皇位之爭最是不堪提及之處,成者為王敗者寇。這一局,是二皇子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狂風襲來,秋菊慘敗。上官寅始終站在原地,望著涉階而下的上官昊,桃花眼裏滿含嘲諷。
“今日這場戲可是比街上猴戲還要好看得很,皇兄,你說呢?”上官寅退後一步。
“嗬,本王不曾得到的,你上官寅也別想得到!”
“你!……宮女之子還敢試圖得到皇位。自尋死路!”上官寅甩袖離去。
……
小洛將熏好的宮裝呈上,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隻有正妃才可穿戴。蘇淺兒微蹙眉。
“少見如此隆重的衣裳,今日進宮可是有什麽大事?”
蘇淺兒伸手任由小洛擺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赤金嵌翡翠滴珠耳墜,嵌寶石雙龍紋金鐲,蘇淺兒晃著手鐲對上官奕眨眼笑著。
“很好看,今日皇後設宴慶祝太子平安歸來。文武百官都要去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今日少不得一場爭鬥,你且在旁看著,不教她們輕視了你便是。”
上官奕將其中關節告知蘇淺兒,雖說蘇淺兒明白,但得上官奕這麽貼心的解釋,內心如同吃了蜜一般甜膩。
宮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龍,上官奕偶爾和幾位大臣交談幾句,蘇淺兒下車同上官奕告退,官員們的宴會在未央宮,而官婦的宴會在皇後的鳳儀宮,等到用膳之後,在宮牆之上看城西的煙火盛會。為了這場宴會,皇後也算是花盡心思,告之這普天子民,太子之位隻會是她的兒子的。
身後突被喚了一聲襄王妃,有女子一身綠衣,麵容姣好,一雙小鹿眼水潤潤的,是戶部尚書的二女兒,趙慧。蘇淺兒微微點頭。
“趙小姐數日未見,氣色甚好。”
“謝王妃誇耀。”蘇淺兒示意她上前同行。
“趙大小姐出嫁之時,本妃有事耽擱了,已經辦過回門宴席了吧。”蘇淺兒甚喜歡趙慧的單純可愛,上次辦百花宴會時,二人便有過交談。
“家姐十分喜歡王妃送的那套白玉蓮花像,隻是沒有機會當麵道謝。”
“這有何難,改日你遞了帖子來,本妃抽出空閑在王府恭候妹妹前來。”趙大小姐嫁的是大理寺卿的長子,雖為三瓶京官,但是缺失掌管京中大小命案之人,值得結交。
趙慧聽言極其歡喜,連忙應下。二人又談幾句,鳳儀宮內已經到了大半之人,蘇淺兒一入場便得了眾人目光。
蘇淺兒先給皇後見禮隨後又拜見太子妃,由宮人引著坐在座位上。蘇淺兒不知曉太子跟皇後說了什麽,但是知曉自太子歸來之後,皇後似乎對眾人都起了疑心,但凡涉及生命安全的事情,皇後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李安安和蘇馨兒做在同一處,紅鸞未曾出現,雖然紅鸞如今懷有身孕,但是他的身份始終不能被清除。
二人各自尋友交談,相互皆無交流。李安安瞧著比結婚前更豐潤了些,蘇馨兒相比較就清瘦了幾分。蘇淺兒握著杯子,酒壺裏是甜甜的桃子酒,蘇淺兒方抿了兩口就被皇後的貼身侍女叫到後殿去。
蘇淺兒抬頭看到皇後不知何時已經離席,囑咐了小洛之句,隨之進入內殿。
跪地行禮,繁瑣的禮儀之後是漫長的等待
“聽說是你救了太子?”皇後端坐殿上高座,皇帝登基二十餘年,後宮的女人也不知曉換了多少輪,隻有皇後依舊端坐在王座上,被一年又一年的新人拜見。從中挑選出自己的心腹來籠絡皇帝的心,或者篩出刺一般的姑娘。
皇後已經不複美貌了,但是那份天生的貴氣是後宮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比較的。光潔的大理石地板映出蘇淺兒的影子,蘇淺兒低頭回:“臣妾?臣妾不知啊。”
皇後再問:“你是否救過一個男子回到襄王府?”
蘇淺兒恍然大悟,抬頭一笑。
“母後說的是他啊,臣妾確實救過一個男子,但那人周身潰爛無法走動,臣妾就讓下人帶他回府醫治。後來醫生說是傳染病,臣妾就把他送到下麵的莊子裏了。”
蘇淺兒輕微移了移膝蓋,皇後身邊的姑姑低頭不知和皇後說了些什麽。皇後轉頭打量著蘇淺兒。
“你起來吧,日行善事是好事,但不可萬事都涉及。奕兒母妃去的早,本宮看著他長大的,有些事情本宮拿你們當孩子才告訴你們的。那個男子是太子身邊的侍衛,如今已被太子救回來了,這件事就此擱下,不必再提。”
蘇淺兒起身撫平著不存在的衣裳褶皺,一副受教的樣子回應皇後。